“无妨无妨,
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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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连白大褂也没换,直直往外走,步伐飞快,连路过医生的招呼也没应。
不接,不接,还是不接。
零下的天气,冻的路人都瑟瑟发抖,裹紧身上的衣服,偏偏老天爷不长眼,又雪上加霜,一场来势汹汹又突然的瓢泼大雨。
吴世勋不管不顾的丢掉被水雾蒙住的眼镜,站在雨里,拦着出租车,不多时,浑身湿透,却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
胃疼似乎也麻木了。
疯魔一般。
坐上出租车,吴世勋报了地址,对司机说道
吴世勋麻烦开快点。
出租车行驶在雨中,雨刮器的声音不停响着。
雨天道路滑,司机不敢开太快。
吴世勋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终于,电话通了。
一接通,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是小满的声音,在低泣呜咽着,每一个字音都在战栗,让听者难以分辨那是句什么话。
随即通话被立刻掐断。
吴世勋手背青筋暴起,他竭力抑制自己的戾气和想杀人的欲望。
一定,一定是那个人。
李佳佳走之前,留下的话。
【程小满那个父亲,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男人的双眸阖了又睁,痛感折磨着他,每动一下都生不如死,意识逐渐涣散,他却突然开口,对司机说:
吴世勋麻烦下车,我来开。
司机猛地停车,一脸惊诧,以为他是个神经病,护着方向盘,怎么都不让。
吴世勋拖着身子,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奈何力量微弱,实在拉不动司机。
雨水打在脸上,又疼又冰,三秒后,吴世勋忽然跪在地上,没有丝毫的犹豫,膝盖在地上磕出不小的声响,开口的声音也低的厉害,愈发渺小卑微。
吴世勋这一生一直都是高傲要强,未曾因为什么而低下自己的头颅,他从未如此卑微到骨子里,下跪求人,一遍遍,如血如泣。
吴世勋求您了,求您了……
他仿佛只会这一句,反复念了几遍,司机实在不忍心,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吴世勋迅速上了车。车子疾驰而去,不敢想象究竟开了多少码。
“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意识一点点被吞噬,眼前的景物模糊,吴世勋咬着牙,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术刀,直接在大腿上重重划了一道。
嘴巴里是浓重的铁锈味,舌头也被自己咬出血。
吴世勋冷静地开着车,每一个直行,每一个拐角,都无比精确。
耳边又反复听见小满的声音:
小满慵慵,我好疼啊……
——她说,她好疼啊。
正应了那天的话,她疼,他也千倍百倍的疼。
又想起,她是一个那么怕疼的小姑娘。
她是有多疼啊,那样一个被他爱护得像温室花朵的小姑娘。
雨水冰凉,男人的眼角被滚烫灼伤,面上平静,可眼角的泪水说明他根本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