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明明是想靠近，

却孤独到天明。”

*

阿侬开了电视，放着一个综艺节目。

节目里爆笑的声音与厨房的油滋声交插在一起，开门的声音微小到足以忽略不记。

恰巧小满端了一碟热乎的菜出来，听见关门的声音后，这次脸颊扬起了笑来，以为是吴世勋回来了。

小满勋勋，我打你电话怎么关机啦……

她边走边说走到玄关处，看见来人时，小满蓦地停下来，双手僵在身体两边，笑容不复存在，脸也瞬间苍白。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个站在面前的中年男人。

脑子里一直嗡嗡作响，无数碎片的声音交织回响在脑海里。

世界也不复存在。

那些盖上美好绸缎的记忆，一旦揭开，便会散发出腐烂难闻的臭味。

又怎么会忘记呢。

怎么能忘记得了呢？这一切，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眼眶里瞬间滚出豆大眼泪，成串成串往下掉，阿侬抬手，指着那个人，手指颤的厉害，根本控制不住眼泪，生理习惯性地触动泪腺，一发不可收拾。

在提醒她。

你看，你记得，你记得被他抽打的每一下疼痛，也记得那些含着惧怕痛苦的眼泪，不敢还击反抗的岁月。

忍气吞声，度日如年。

回来了。

全部，全部都回来了。

再也假装不下去。

勋勋，勋勋。

少女唇瓣翕动，失声似的，发不出任何音节。

勋勋。

勋勋。

她在喊，吴世勋。

那是小满世界里唯一存在的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苍老的面容布满皱纹，浑浊阴暗的眼睛充斥着奇怪的笑意。

“可算让我找到你了，程小满……”

————

吴世勋的胃像痛得仿佛是绞在一块了，翻来覆去地绞碎重组，疼的他直喘不过气。

额头的汗一串接一串地冒，助手不住给他擦汗，忍不住开口

“吴医生，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手术灯下，吴世勋的黑眸很亮，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刀操作，脸色苍白，声音沉的吓人。

吴世勋闭嘴。

助手于是不敢再开口。

半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吴世勋像脱水似的走出手术室，摘掉口罩，黑发半湿，薄唇没有丝毫血色。

颓然地推开休息室门，坐在椅子上，陆慵拿出手机，充上电，开机。

没有开灯的小房间里，叮咚叮咚的信息声一个接一个，亮着的屏幕照亮男人没有表情的面容。

小满那里打了四个电话。

吴世勋拨回去，没有人接。

他又回拨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在外套路翻了半天车钥匙，吴世勋才想起车送去保养，今天没有开车。

几件不好的事情凑在一起，足够能组成了不详的预感。

吴世勋面色上没有变化，可慌张得心跳都要跳出他的身体，连白大褂也没换，直直往外走，步伐飞快，到后来直接跑起来，连路过医生的招呼也没应。

不接，不接，还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