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新】

　　话说文如萱自吐血后，整个人都有些虚弱，时常在床上卧着。文如萱自己又请了一回府医，悄悄地，没让人嚷出来。

　　“袁先生，我这身子，还有多久？”

　　袁先生坐在屏风后的小绣凳上，捋着胡子。沉吟半晌，斟酌着说：“只要好好将养，必定也是能活到你祖母这个岁数的，又或者比这还要久。”

　　文如萱闻言轻笑，让人撤了屏风。打眼看去，面无血色，声音也虚的如同垂暮的老人。飘忽不定，不留神还听不清明。

　　“郡主心中的事情放一放，开阔了，便可无药自愈。”

　　“若是能放下，我又何苦寻医？”

　　袁先生一噎，叹了口气，“郡主若不能保重自身，何谈心中所思所想？”

　　“多谢先生几番为我奔波，请回吧。”

　　“唉……”

　　袁先生到底还是开解不了文如萱，只在心中暗自念一句平安罢了。

　　……

　　渝州冬日大寒，河水浮冰，土地开裂。渝州粮仓放尽，百姓难以为继。渝州一州之地，竟饿死冻死了数百人，还冻死了不少牲畜。猎户们在深山上也打不到猎物，每日以野菜黍米为食。

　　州府门前每日都聚集着许多人，他们衣着简单，补丁贴着补丁。前些日子还有州府的粮仓每日施粥，如今，连府衙都在挨饿了，就更别提这些平民百姓了。

　　渝州知州原来是晟王的人，替他扛了个雷，被流放山南了。如今在任的是赵老家主的门生，复姓贺兰，年已四十了。

　　贺兰大人上书已有五日，迟迟不得批复的折子发回。不得已，来信至赵家求救。

　　赵氏带着文如萱回赵家做客，赵家旁支的一个姑娘今日出嫁，她们去凑趣儿且给那姑娘添妆。文如萱送了一支錾刻石榴钗，寓意多子多福。而赵氏则是给了压箱底的三百两银票，非是赵氏不愿意挑些饰品，而是知道，这再浮华的玩意儿也不如贴身的体己银子。

　　夫家就是再龌龊不成体统，也不会动媳妇的嫁妆。况且，能与赵家结亲的都是正经人家，也不会有那些污遭事。

　　“动媳妇儿嫁妆的是什么人家？畜生不如。”

　　这话还是老家主自己说的呢，虽然粗俗了些，话却是没错的。

　　赵家喜笑开颜，内院里女眷三五成群的坐着说话。男宾在外院，已然有人喝起酒来，男人们混闹着，那动静，可不比那街上耍把事的要小。

　　小厮带着渝州来的贺兰大人的家仆，一路急忙，奔着大书房去。不留神，就冲撞了要去内院找文如萱的文家兄弟俩。

　　二人见那家仆衣袂染尘，神色肃然还带这些急切，多嘴问了一句。

　　“这是打哪儿来的？”

　　小厮回道：“回世子，这是渝州来的。”

　　“渝州？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小的这一两句话说不清，世子爷不妨跟着一起去大书房？”

　　“走。”

　　几人来到大书房，那贺兰大人的家仆，一看见老家主就跪下了，从怀里掏出一封贺兰大人的亲笔信，叩首道：“求老大人救救我家贺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