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虚罪

雾霭之城，守护使者

　　你知道“第一使者”的真正释义吗，他不该是令众生敬畏的神力之人，他亦不该是被世俗忌惮而不屑的科研之物

　　“我是欢乐使”

　　“守护欢乐的使者”

　　他是欢乐使，仅此而已。

　　他总觉得，这个历经战火，在苍夷的焦土上重建的无妄之地，应有一道给予救赎的曙光照耀此地。尘世间任何一人，都应有那一片承载着奇迹的方圆，定能找寻真正纯粹的爱，美好，亦是快乐希望。欢乐使也曾坚信，如此这般，便是他执著一世，纵使倾尽所有，也必要竭力守护的那独一份释义

　　可随脱离混沌的意思渐苏生，经历最初不知世事，感重临世间万千喜悦，他竟是蓦然发觉，这世间，却是已然变了模样。不复初焉，可这初焉，有该是何许模样了罢，如今，他确是驻足万丈光芒之下，代表光明正义，毅然审判岁月间千尽恶业，万数罪罚，他亦被世人恭为奇迹之巅的无上荣耀，亦是载入史册的千古辉煌，是了，他也曾沾沾自喜。自命不凡，得意洋洋，意气风发，年少轻狂

　　奈何，年华流逝之时，轮转间不经意的一霎毁灭，竟是才发觉，荣耀辉煌背后，从何而喻光明了罢，恰是那无处安身的希望。似是虔诚敬畏与华丽恭维下，不过只是冰冷无感的一眸牟审视，徒然间，那颗仍跳动的心，那颗永远装载着光明正义的赤诚之心，竟是填了几分垂暮英雄般的悲苦凄凉

　　欢乐使不是傻子。

　　他又会岂不知知晓，这一眸眸冰冷审视之下的真正释义，纵使他为稻戚之邦，雾霭之城，乃至这世界倾尽所有，在他们眼中，永生永世，他都是昔日那个被视为罪孽与异类的“X-9607号”。一如初焉，未曾改变。欢乐使也曾苦笑着念想，自己的一生或是不过如此，浑浑噩噩，亦禄禄无终。在光明之下，守护者欢乐使应活在不知情的人们讴歌的目光下，亦是在极黯之地，“X-9607号”存于尘世之间的不屑轻言间，他不过是个笑话，仅此罢了，可日复一日无趣的正义与守护，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观的，弹指间，他终是将答案明晰心间

　　自从，他出现那瞬

　　那紫衣银发法师来自黑黯绝望，确是并不属于那亘古深白之巅。他是世人所颇为称道的覆灭恶魔，亦是堕落的罪人。可这些人口中，有可曾又哪怕半句属实了罢，故而，当欢乐使初从世人口中听闻“恶法师”之名，并无光明对黑暗的那排斥，亦没有正义对邪恶的那愤慨。心间存余的，竟是唯有几分朦胧的感同身受

　　恶法师鲜少离开龙骸雪峰，来往雾霭之城次数更是寥寥无几，奈何，但凡恶法师出现与世人目光所及之处，世人对他态度唯有欲要挫骨扬灰的憎恶了罢，欢乐使只能与他而战，亦必须同他而战。无论他意愿如何，他存在释义，便是守护，那无条件的守护，奈何他的心间，仍是不平而愤慨的。正义自有属于正义的特权，通过些特殊途径，欢乐使终是了解些属于那恶法师的稀碎往事

　　他曾探寻雾霭之城有关魔法的禁忌，为达到罪恶而不可告人目的，不惜深堕深渊，出卖自己的灵魂，使用禁忌的黑魔法，以鲜血与生命为媒介，用千万黯影练成一只莱特，禁忌之物，被那罪不可恕的法师赋名为——骰子。在被世人已然遗忘大段的古籍中亦只得堪堪寻得只言片语，了解那驱逐流放原因那瞬，欢乐使千回百转心绪间，终是留存不解。他堕入深渊真相，真的尽止于此了罢，莫名，欢乐使竟是厌恶起常伴恶法师身旁那骰子，他所知属于恶法师的过往中，似是潜意识的，无由来的将一切尽数归咎于此。是它夺去了你活在光明下的权力。可他竟是又错了

　　他意图攻向骰子的那瞬，魔法的余波刹那间撕裂空气，对上那双无谓淡然双眸，看他对自己挥那凌厉一击，须弥之间，他姑且抬起手掌，终是示意骰子些意，冰冷字符从嘴边流泻

　　“可笑时代的英雄，就如此履行公道与正义”

　　欢乐使未曾想过伤害恶法师所看重的任何一物，未曾想过。可他终究又是错了。一念间的短刃直指，争锋相对。纵使欢乐使千万不愿，这一战，终是不可免去。欢乐使却是心神不宁的，以至于他竟是全然未曾发现地面之人苍白的面庞，亦或是惊惧的神情。他似是，应向恶法师还一句道歉啊，可在这以上，他却是还欠这雾霭之城一到曙光，还欠这世间一片正义

　　他作守护者欢乐使所欠下的全数，究是需到方可还清啊

　　一招？两招？

　　欢乐使细数恶法师一招一式，尽管他已然无力再接下任何攻击，他自是明晰，恶法师从不恋战，无论何因。十招以内，恶法师必会唤至，蓦然离去，那之后留给他的，便是一如往昔的荣耀讴歌。哪怕，他从不需要，还是快点结束一切了罢。蓦然的一个目光，无心恋战的人向恶法师发出又一阵凌厉攻势，却是，在感受到掌心余温那瞬，木纳的，楞楞的抬起蕴着万千光华的双眸

　　海色的鲜血，染蓝了他的双目。

　　欢乐使终是看清了恶法师那眸中的浓浓无谓，或是氤氲着半点失意于不甘，但终在弹指间化为释然了罢，恶法师恍若在说着什么，他听不真切，却也无暇顾及，恶法师且看着他，终是叹息，姑且抬起手掌，焚毁他亲手杰作，陨石化作废土，这可笑时代的英雄，竟是如此无用，欢乐使竭力想在这极速流转的光影间对漠然的恶法师说些什么，却终是晚了一步。伴着兴味于期望极速流逝，恶法师缓缓闭上眼眸，似是在低喃着，顷刻间，他姑且抬起自己那有些流血的手臂，弹指间，便唤阵回了那龙骸雪峰之巅

　　属实世风日下，这可笑时代的英雄，竟是如此无力，刚才却竟是露出惊慌绝望神情，这不该是所谓英雄该流露的情愫。恶法师且看着凛冬寒风葬送生灵，心间却仍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