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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广 4

拐个鬼将去归隐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眠。

金鳞台上,点金阁中,坐着大大小小近五十仙首名士,蓝玉成坐在蓝忘机身侧,垂眸不语。耳畔响起旁人的窃窃私语,是不是传来“我就知道”、“早晚如此”、“如何收场”的低声讨论。蓝玉成感觉有人自己指指点点,时不时朝他投来或好奇或不甚友好的视线,令他有些如坐针毡。

金光瑶垂首侍立在金光善身旁,将魏无羡在穷奇道上做的事情款款道来,说完,点金阁内一片静默。

“蓝族长。”不知道是谁突然出声,打破了大殿内的寂静,蓝玉成抬眸循声看去,只见金光善神情肃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你和魏婴先后离开金鳞台,又和金光瑶一起从穷奇道回来,魏婴在穷奇道上发疯的时候,你应该正好在场吧?如何,你有什么看法?”

蓝玉成正要开口,就被旁人打断:“他能有什么看法?不是说灵士不可插手凡世纷争吗?”

“就是,”有人嗤笑,语气颇为嘲讽,“也不知道金宗主怎么想的,居然让他参与咱们这次会谈,他蓝玉成能说出什么东西?”

“问蓝玉成?他的话自然会偏袒魏婴,早些时候他态度有多恶劣,还有谁没见到?”

“诸位,慎言。”蓝曦臣微微蹙眉,淡淡道。

金光瑶见状,也连忙开口,说道:“诸位,我赶到穷奇道的时候,蓝族长刚到不久,想必正好和魏公子擦肩而过,何必将魏公子之过怪罪于蓝族长?”

大殿内又是一片静默。

半晌,江澄才道:“这件事,确实是魏无羡做的不对,我待他向金宗主赔罪。若有什么补救之法,请尽管提出,我必然……”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金光善打断,只见他一脸为难,说:“江宗主,若只是我兰陵金氏的几个门生或者下阶修士,杀便杀了,你的面子,无论如何我还是会给的。但……这些死的人里,除了金家的,还有几个是其他家族的人,这可就……”

“……我向各位宗主道歉,但诸位有所不知,魏无羡要救的那名温家修士,在射日之征中曾与我二人有恩,听到他遭遇不测,这才……”

江澄话还未说完,就被聂明玦冷冷打断:“有恩?江宗主,你莫要忘了,当年你云梦江氏惨遭灭门,凶手可就是他们岐山温氏,就算那个温家人于你有恩,如今也早就该抵消了吧?”

江澄哑然,蓝曦臣开口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温情温宁一脉……我曾查证过,从未参与射日之征,并没有任何凶案与他们有关。”

“二弟这话,我不同意。”聂明玦看向蓝曦臣,神色稍有缓和,态度却依然坚决:“身为家族的一份子,自当与家族同甘共苦,何来有关无关之说?”

“那要按照赤锋尊这么说,宁州誊氏与岐山温氏勾结,犯下种种恶行,他们之过上升整个灵隅,莫非也要我灵隅与誊氏同甘共苦,一同覆灭吗?”蓝玉成忽然开口道。

聂明玦蹙眉:“灵族恶行罄竹难书,理应如此。但考虑到灵氏和晟氏骁勇善战,战果累累,可以抵消罪孽。”

蓝玉成嗤笑一声,道:“身为灵族族长,族内出了誊氏这等败类,我自当亲自出手铲除,何须旁人多言?但誊壹乃誊忠之子,自出生以来从未享受到家族的荣誉和优待,也从未向家族的其他人那样到中原参与射日之征,敢问聂宗主,敢问诸位,这样的人,也要承担后果、付出代价吗?”

“这……”聂明玦面色不虞,被蓝玉成说得哑口无言。

“而温情、温宁一脉亦是如此,他们从未参加过世家纷争,我手下心腹查证到他们经常救助无辜,即便是享受了家族的优待,他们也从未因此居功自傲,难道要因为温晁一流之过, 就可以抹杀掉温情、温宁一脉的付出吗?”蓝玉成神情淡漠,浅棕色的眼眸扫过众人的脸,冷冷道。

“金宗主方才不是要问我的看法,诸君不是好奇我是怎么想的吗?这便是我要说的,还有什么想听的,正好我今日得闲,可以慢慢与诸位说。”说着,蓝玉成端起面前的茶盏,悠悠然喝了一口。

“听闻当年岐山温氏到云深不知处闹事,又是火烧仙府,又是重伤前任蓝宗主,蓝族长今天帮温狗说话,莫不是早就忘了你们两家之仇了?”有人嘲讽,“泽芜君和含光君一言不发,风头倒是被你一人出尽,这便是你们姑苏蓝氏的规矩?”

“金宗主不是问我的看法,关我兄长何事?”蓝玉成不解地看向那人,“从始至终,你们都是在喊蓝族长而非蓝三公子,说明你们并未将我视作蓝家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站在姑苏蓝氏的立场上发表言论?”

“说到岐山温氏和我姑苏蓝氏之间的恩怨,确实,他们的罪行罄竹难书,家父之死与他们脱不了关系,”提起父亲,蓝玉成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几许,“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宁州誊氏的誊忠,此人乃至整个家族已被我亲手处决,大仇得报,无需与温情、温宁一脉扯上关系。”

蓝玉成冷冷地看着嘲讽他的仙首,说道:“姚宗主生得一副热心肠,自家孩子不管教,倒有闲心替我兄长说教于我,真是令晚辈敬佩不已。”

“你!”姚宗主面色不虞,狠狠地瞪了蓝玉成一眼。

蓝玉成说完,便再也不管旁人所言,自顾自地喝着面前的茶。

“蓝三公子,你这话可就说的有些过了,”金光善笑笑,语气和蔼慈祥,“你口中的温情温宁是先前的,如今温宁手中已有几条人们,万不能用原来的眼光来看待现在的他。你如此帮他们说话,莫非那温宁于你也像江宗主那样有恩?”

“正是。”蓝玉成放下茶盏,郑重颔首。

“……”这下轮到金光善哑口无言,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再搭理蓝玉成,转而看向江澄,意有所指道:“但是无论如何,江宗主,魏婴可是你的左右手,你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遭遇这等灭顶之灾也是相互扶持,这等情谊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有多看中他,我等自然知道,不过嘛…”

“就不知道他魏婴是不是也尊重你了。”

只见金光善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惋惜:“我做家主这么多年,从未见到哪位下属胆敢这般狂傲不羁,彼时射日之征刚结束的时候,金鳞台百家花宴,多盛大的场合,他都敢当着你的面不佩剑出席、甩黑脸说走就走,私宴更是趁着你不在,出风头、逞威风,极其放肆,甚至还敢说他从未把你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没有。”

“不曾。”

金光善说得正起劲,却突然被人异口同声打断,他微微一愣,同众人一起循声看去。

只见蓝忘机和蓝玉成双双看着金光善,神情如出一辙的冰冷,蓝忘机正襟危坐,波澜不惊地说:“魏婴从未说过任何不尊重江宗主的言论。”

“昨日私宴,魏公子一问到温宁的下落,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金鳞台,从始至终一句废话都不曾多说,敢问金宗主,他何曾说过您说的那句狂妄之言?”蓝玉成看了一眼蓝忘机,而后看向金光善,淡淡道。

一下子有两个晚辈让自己下不来台,金光善的脸色登时变得非常难看,金光瑶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是吗?昨日宴上太热闹,可能是宗主太开心,一时间记错了,也是怪我,魏公子那时气场太强,是在令人害怕,连他说了那些话都没记住,这才让诸位误会了……家主,说不定真是您记混了。”

金光善闻言,连忙顺着台阶下,连连颔首,说:“不错,但他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话里话外根本没把江宗主放在眼里。”

“我早就想说了!”有个家主开口,“他魏无羡不过区区家仆之子,即便是在射日之征中战功赫赫,出身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改变的!不懂自谦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顿时议论纷纷,皆是在评价魏无羡的不是,说他狂妄,道他嚣张,更有甚者,还说他不懂知恩图报,居然放任手下凶尸为了几条温狗反过来滥杀无辜修士,种种作为实在可恶!

“可是……他只杀了虐打殴打温宁等人的督工,这也叫滥杀吗?”

蓝玉成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看到她,蓝玉成便想起当年在玄武洞中被她一下扯了一个趔趄的往事,这女子的名字他后来打听过,叫罗青羊,如今已经成了所属家族的门生。只见罗青羊侍立在家主身旁,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却不想这话刚一说出,就遭到了附近修士的群起而攻之。

见替魏无羡说话的不过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吐沫横飞,说得愈发起劲,根本不听罗青羊的辩解。

更有甚者,直接拿她的女子之身说事,说罗青羊如此帮魏无羡出头,莫不是因为当初玄武洞中被魏无羡所救,从此芳心暗许,听不得旁人说他不是,便开始在这里颠倒黑白等云云。

“颠倒黑白的人到底是谁?我就事论事,你却张口就来,讲道理讲不过,你便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罗青羊气道。

而那些人却浑然不理,说的话越来越过分,罗青羊气急,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家族外袍,重重地甩到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点金阁。

待人走后,这些声音并未立即消失,说的内容愈发不堪,蓝忘机微微蹙眉,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任由他们在身后高谈阔论、群魔乱舞。蓝曦臣紧蹙眉头,温言说:“诸位,人已经走了,收声吧。”

接下来的谈话,蓝玉成并不关心,正要阖眸入定,忽然听到有人叫住自己,他循声看去,一家主愤愤看他,怒斥道:“蓝三公子,看在泽芜君的面子上,我唤你一声三公子,当年灵族与温氏勾结,你们姑苏蓝氏的损失可不逊色我们其他家族,如今你却频频帮魏无羡、帮温狗说话。怎么,当了几年的灵主,你竟忘了你父兄的教导,忘了姑苏蓝氏对你的栽培了吗!?”

蓝玉成不语,只微微笑着,静静地看了那位宗主良久,久到那人无端生出一股冷意,才听少年缓缓开口:“忘与不忘,你又如何得知?莫非你才是蓝浅本人?”

你是替我受过温士围剿,还是替我感受过回家后听闻父亲去世噩耗的痛苦?是替我体验到只身前往灵隅本打算闹得鸡犬不宁却被赶鸭子上架担任族长时的迷茫,还是替我在被数以千计的灵士温士包围到弹尽粮绝的境地时,以自毁金丹为代价爆发灵力让他们顷刻间灰飞烟灭的感受?虽然事后得幸存活,却卧病在床半年,期间每每入夜便浑身疼痛难忍,怎么也睡不着。

蓝玉成如鲠在喉,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亦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屑于去说这些话。

他忽然意识到,明明世人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却还是会站在道德的至高点随意指责,不论真相。

蓝玉成的神情太过认真,盯得那宗主反倒先心虚起来,在二人的对视中率先败下阵来,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兄长,我有些累了。”蓝玉成垂眸,忽然侧身对蓝曦臣轻声说道。

蓝曦臣看他一眼,微微颔首,道:“你去吧。”

言罢,蓝玉成起身离开了点金阁。

召集结束后,仙首名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陆续走出大殿,边走边讨论魏无羡的作为,一个个激愤得紧,意犹未尽。

聂明玦眉头紧蹙,满脑海都是方才蓝玉成的咄咄逼人,想到几年前见到少年时从未看他如此,待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不禁心生好奇,他叫住蓝曦臣,问道:“你这个弟弟,平日里很低调,待人也跟你一样谦逊温和,怎么今日性情大变,举止如此反常?”

金光瑶也是说:“是啊,二哥,方才大哥只是提了一下温宁,玉成就变得格外敏感,我当时听得心惊胆战,就怕那些家主日后会借此大做文章,针对姑苏蓝氏。”

“你们有所不知,”蓝曦臣叹了口气,道,“玉成和温宁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而且温宁是实实在在于玉成有救命之恩。”

“很早之前?在我的印象里,玉成好像从来没有……”聂明玦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恍然,“你是说,岐山清谈会?”

蓝曦臣颔首,道:“今日之事,是玉成之过,大哥,我替他向你道歉。”

“何需道歉?他倒是义气,”聂明玦说,“也罢,这事就此翻篇,不必再提。不过二弟,与温狗亲密可不是什么好事,玉成年纪尚小,这些还需要你多提点,可莫要让他因为一条温狗的死,变得从此一蹶不振,如今他可是一族之长,须得成长起来,担起重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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