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连敬翰也感觉很不对劲，日出、日落，日出又日落，没有任何事情表现出来需要他们关注的，承恩一直在家中陪伴着母亲，敬翰和林秋他们则一直在观察，在等待着。哈迪这两天一直没有露面。 “当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敬翰赶忙站起身打开门。 “嘿，敬翰，我们去喝一杯吧。我感觉很不对劲，正好商量一下对策，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都住在一起吧，就住你们家，你们家地方大。”董纪说道。 “行，那今晚去哪啊？”敬翰问道。 “来我家吧，晚上见，我这里带了好几打啤酒，都是你喜欢的，还有白啤。”董纪说道。 “好啊，我问问哈迪来不来。”敬翰也就是随性带出那么一句，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哈迪来。 “为什么叫他来，行吧，晚上7点我家见。”说完，董纪走了。 敬翰一直在琢磨着，对于这发生的一切他都感觉是场梦，什么时候梦醒呢，还真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也在同样的变化中呢，也不知道。是时候问问哈迪，该做些什么了。 晚上的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梢上，明亮的月光直射入家中。有几只乌鸦站在树梢上，不时地互相交换着位置。屋内有五个人，董纪，黎丽，林秋和敬翰，还有哈迪，承恩没有在。 “哈迪，这两天怎么什么也没有发生啊？”敬翰问道。 “是啊，最近消停得很，你是不是把他们都干掉了，大英雄。”董纪讥讽道。 “我们怎么才能回家去啊，我们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林秋说道。 “是啊，我们都不想再待下去了，不过我今晚为大家烤了不少饼干，奶酪小吃。我给你们端上来，啤酒管够。”黎丽说道。 大家的目光都在盯着哈迪，哈迪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又像是被逼无奈，哈迪愣在那里有五分钟了，然后哈迪抬起头瞪着大眼睛说：“我渴了，先来一听啤酒。”大家齐声说了一声：“哎呀。”接过啤酒以后，哈迪大口地喝了起来。大家一看也都互相打开啤酒一起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哈迪已经喝了不知道是四听还是五听的样子，哈迪大声说道：“有谁想听听故事？一个很长的故事？”大家又都沉寂下来，时间是那么的安静。只有钟声滴滴答答地作响。 “以前在美国俄勒冈州的一个小镇子，镇子叫作corvallis downtown，那个小镇在海边，镇子很美，洁白的云，蔚蓝的海，干净的街道，宁静的乡村生活。二战期间小镇有很多人都参加了战斗，那时人们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看到二战的火车停靠在小镇，因为那是把尸体运回来的火车，所有人都不喜欢那个上尉，上尉喜欢喝酒，经常在火车停靠以后醉醺醺地就下了火车拍着棺材到处大喊。当然有很多家属事先都已经被通知过了，反正上尉所到之处，哭声不绝于耳。当时有一个棺材是送到比尔杰德家的，但是没有亲属来迎接。所以上尉按照地址把棺材放到了一个农庄中，当然，他拿着酒瓶去的，坐在门口喝了一口酒说道：‘呸，没人认领的小混蛋，把你放在这里，你就凉快吧，我要去酒馆喝酒了，喝酒你懂吗，小混蛋。’当天雾很大，天气有些冷。半夜的时候，上尉喝得烂醉，到酒馆外面撒尿，酒馆就挨着那个放着棺材旁边的农庄，这时他发现木质棺材的盖子打开了，上尉揉了揉眼睛，蹒跚地走了过去，他发现棺材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上尉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回到了酒馆门口，一边骂骂咧咧地嘟囔。这时旁边一个温柔的，带着一些嘲笑，又很真诚的一个声音问道：‘邀请我喝一杯吧，邀请我进去吧？’上尉说道：‘来吧，进来吧，一起欢乐吧，你这个小混蛋，看你能喝多少杯。’” 说着哈迪又打开一听啤酒，带着醉醺醺的口气说道：“敬那个该死的上尉。”接着说道：“结果，早上起来，有人发现那个酒馆里面一共有的6个人，上尉，George， Irvine， Sofia 还有老板和老板娘都没有了，除了上尉以外，所有人都不在了。上尉早上起来感觉也很诧异，耸耸肩，开着他那辆吉普车，回车站了。三天以后，镇子上的人少了差不多快一半了，而且半夜总能听见蹒跚的脚步声。上尉带着一支小分队开始了调查。结果在一个农庄外发现，这个地方总是散发着恶臭，于是带着人走了进去。里面有差不多一半的小镇居民，当然都不是活着的。死者的容貌都是很吓人的，很惊恐的表情，皮肤都已经褶皱不堪了，失去了弹性，用干尸来形容再好不过了。上尉向上级报告了此事。上级却没有太重视，可能是上级有人要高升什么的吧，遮遮盖盖，要上尉一定严查，但是没有再向上汇报。小镇于是变得没有那么平静了，晚上的人也都不敢出去了。那么我们再说说这个比尔杰德。 比尔杰德早期是罗马尼亚后裔，后来随叔叔来到了美国，小伙子很精神，金黄色的头发，高大的身材，深邃的眼神，乐起来就像是一个优雅的伯爵，说他是王子也不为过。也很健谈，姑娘们总是围着他身边转。叔叔死后，就把遗产都给了他。一个农庄，一片农地，有几头牛。还有一个钓场，那里总能钓到大个子的螃蟹。小伙子经营的也不错，后来娶了一位当地的法官家的女儿。生活得很不错，有一个孩子。后来二战爆发了。小伙子已经是个大男人了。在家里百般阻拦下还是去了欧洲战场。刚开始妻子还能收到他的来信，后来就没有了音信。再后来妻子得了一场病死了。那个孩子被别人领养了。那个人不是别人，他的别名叫作猎人雷恩，他平时喜好捕猎，但是听说他捕捉的不仅仅是一般的动物。总之，他一直带着这个孩子。老比尔杰德回家了。我想他是回家了。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Bill了。谁也没有见过他，或者说见过他的人全都死了，死绝了。只有他的儿子拉斐尔，整天无所事事地跟着雷恩打猎。那时，拉斐尔还很小。那一年是1943年，后来小镇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雷恩和拉斐尔也都没有人再见过他们了。有人说在1945年还见过他，有人说有人发现在树林里有一所他们的小屋，还有人在墨西哥、欧洲等地看到过他们。总之，瘟疫停止传播以后，他们就走了，小镇上再也没有人消失过。雷恩后来一直就没有听说过了，但是拉斐尔 杰德辗转去了很多地方，他也有了子嗣。其中有一个来到了这里，他的名字叫作哈迪 杰德。”说着，哈迪举起啤酒一饮而尽，露出傲慢的坏笑，又像在嘲笑自己。 “拉斐尔是个很不错的老头，他很和蔼，一点也不像个猎人。我们全家以前生活在欧洲，我母亲是韩裔美国人。我父亲是个华裔美国人。之前你们来家里的时候我父亲已经给介绍过了。我的母亲在大学是学习绘画艺术的。我的父亲名义上也是学习绘画的，但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共济会成员。”承恩说道。“共济也是该隐的后代，怎么可能会杀万派呢？”董纪打断道。 承恩回答说道：“你问的很对，所以我父亲不杀万派，他会维护双方的利益不受侵害，应该说人类中间人更准确些。” “他们不都是在美国吗？”黎丽问道。 承恩叹了口气，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道：“共济会的意思是自由的石匠，起源于公元前4000年，他们通晓天文地理等世间一切奥秘。他们修为的过程象征着人追求理性和自身完善的过程，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是一种先进的思想观念。他们发起了启蒙运动并且在不到50年时间里迅速扩散到西欧、中欧和北美，建立起巨大体系。伏尔泰、孟德斯鸠、歌德、海顿、贝多芬、萨德侯爵、莫扎特、腓特烈大帝、华盛顿、富兰克林、马克·吐温、柯南道尔、加里波第、牛顿、爱因斯坦……无数的名字如同星光一般闪耀在西方近代史的夜幕之中。” “说了这么多，也没有和你父亲相关的信息啊？”林秋问道。 承恩又说道：“我父亲与拉斐尔是很好的朋友，父亲喜欢钻研数学尤其是几何，不过他们共同的嗜好是研究神学。研究宇宙间的定律以及奇怪的一些超自然现象。比如：平行宇宙、超弦理论、古代文明啊。后来在拉斐尔的影响下，我父亲非常喜欢研究生物学，尤其是研究特种生物的思维以及运行原理。” “所以他们都迷恋上了万派了是吧。”董纪问道。 “是的，他们喜欢万派的那种优雅的样子，但是不喜欢他们嗜血的本性，所以就对他们进行了一系列的试验。主要都是心理方面的。而且拉斐尔正巧有个万派的父亲，他记忆中对Bill其实是很模糊的，他渴望了解他，虽然老Bill是个十足的嗜血成性的万派。”说着，承恩看了看哈迪，又说：“看到你，我们就能想得出老Bill的样子。” 哈迪显得不屑一顾的样子。只有林秋和黎丽看着哈迪很英俊。 “我刚才也想这么说来着。”林秋说道。立刻从敬翰和董纪的表情中投射出想杀死哈迪的眼神。同时两个人都说：“眼皮子浅的女人。”又是一个齐声：“你敢说我。”林秋和黎丽大声训斥道。两个男人乖乖地低下头，不说话了。外面突然传来了似乎是推土机的声音，其实是一阵风刮过。树枝乱颤，乌鸦也飞走了，只有月亮还是静静地挂在夜空中。 承恩又说道：“其实他们主要研究它们如何认识自己，如何死亡，如何社交以及领地意识等。” “那有没有性意识？”董纪猥亵地问道。 承恩听董纪说完也丝毫没感觉什么不适，说道：“这个也确实研究过，可以告诉你万派根本没有什么性意识，他们不是依靠这个来进行繁衍的。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6条戒律吗？如果你到另一个万派的领地，你没有给予尊重的话，那这个万派就会很危险。危险到失去生命。现在的万派的管理要比人的管理严格得多。平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他们的等级森严，井水不犯河水。对了，董纪你平时睡觉时爱说梦话吗？” “说啊，他还学过猪叫呢！”黎丽回答道。 “少来，我哪学过猪叫，那只是有创意的哼唧。”董纪说道。 “那你就得注意了，万派们都是先侵入你的潜意识中，找到你内心中最渴望的东西，比如对你来讲，性啊；对女人来讲，感情啊，对老人来讲，可能又遇见了他的孩子，他已经逝去的另一半，不管是什么，都会勾起你的欲望，而万派只要在窗外问你一句能否让我进来？一旦你邀请它进入，一切就都晚了。”承恩说道。 大家再看董纪，董纪面部已经没有了血色，一阵寒冷的小风从背部直接吹到董纪的两个肩膀，眼神发直。要不是黎丽用手捅了董纪一下，董纪会直接晕死过去。 “你们还忘了有一点。”随着这个声音，灯一下子就熄灭了。那不是熄灭，根本就是灯泡一下子炸开了。所有人都非常的紧张，大声地尖叫。只有哈迪在黑暗中迅速地点亮了一个什么东西。发出暗淡的光芒。 “哈迪，收起你的破玩意，这个东西对于我们Tremere族群第五代根本不起作用。你知道的，而且你没有你的父亲有经验，倒是你的祖父我们很敬仰他，一位真正的绅士。”那声音带着优雅的、傲慢的、阴柔的感觉。 “少废话，赶紧出来，西蒙斯，你没被介绍给亲王前，只是个Neonate（婴儿），现在你也只是个Ancillary（仆人），小心我杀掉你的珍妮弗，她应该还只是个Childe（贵公子，未创出名声，未被亲王认可的等级）。”哈迪一手拿着圣光十字架，一手从身后掏出短刀。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圣光，这圣光看上去非常的温暖，非常的柔和，看着光芒，会忘记世间的喧闹，忘记疲劳，忘记仇恨，忘记痛苦。突然一股阴风袭来，大家感觉是那么的冰冷，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叫声。这声音就像地狱的呼喊声，非常的刺耳，令人讨厌。突然大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瘦弱的身影轮廓，伴随着两个红色的像是瞄准器的红外线的光，带着阴风，静静地传来一个声音：“不邀请我进来吗，朋友。” “谁，谁是你的朋友，我邀请，不对，我不会邀请你进来的。”董纪躲在敬翰后面，大声说道。 承恩这时对敬翰和董纪说：“不要激怒它，它没有威胁。”接着对黑影说：“我们邀请你进来，但是只这一晚，你这该死的妖魔，但不可靠近。” 渐渐的那个黑影伴着月色，伴着圣光，进入了屋内，透过月光，大家看到了那两个红色的光是它的两只眼睛。那眼神是那么迷离，那么清澈，不像是带着嗜血本性的万派。 “不要看它的眼睛！”哈迪大声说道，举起圣光十字架向前走了一步。这时大家都挡住眼睛不再看那双十分有吸引力的双眼。 “不要这么吝啬嘛，哈迪，你当初也迷恋这眼神。”西蒙斯说道。 “少废话，你来这里干什么？”哈迪质问道。这时的哈迪已经浑身是汗了，双腿也开始了颤抖。 “不是承恩邀请我进来的吗？你这么健忘。”西蒙斯不屑地回答道。 “作为中间人，我要求你说明来意。”承恩郑重地说道。 “不要这么严肃嘛，我们就喜欢舞会，尤其是化装舞会。”西蒙斯傲慢地说道，边说，边向窗边走去。 “看哪，这皎洁的月光，一点也不耀眼，多么的温暖，也不知道你们还能看这月光几天。”西蒙斯又阴阳怪气地说道。 “比你看的时间更长。”林秋大声地训斥道。 西蒙斯优雅地转过身，头歪向一边说道：“这位就是林秋小姐吧，我们第一天就看到你了，我们非常高兴你能来这里，因为我们非常喜欢你。”说着单膝下跪，抖了一下黑色的皮外衣，一只手温柔又迅速地拉着林秋的左手。渐渐的，那头低下来，像是在亲吻着林秋的手背。眼睛却盯着林秋的双眼。看着这一幕的敬翰已经受不了了。赶忙向前冲了过去，要不是董纪和承恩拉着他，他一定会揍得它眼冒金星，揍得它爬不起来。 “林秋不要看它的眼睛。”敬翰喊道。这眼神真的很迷人，林秋看到一双充满泪水的，真诚的，迷茫的，能够勾起女人隐忍的，想照顾的感觉的眼睛，长长浓密的睫毛下，红色的又像是太阳的眼睛，放射出具有强大杀伤力的眼神。突然万派又抱起林秋把她拥入怀中，并伸出一只尖尖的手指在林秋的右臂上似乎写着什么，但是慢慢的，林秋的小臂并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文字，这令西蒙斯也是一惊，西蒙斯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承恩打断了。 “你到底来干什么？”承恩大声问道。 “长老和亲王不信任你们，要我来带走你们一个作为人质。”西蒙斯说道。说完，又把林秋推了出去，推到敬翰的怀抱中，敬翰吓坏了，双手抱着林秋，林秋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双眼直勾勾地向前看着，这时哈迪把圣光照向林秋，林秋突然惊了一下，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敬翰抱着林秋，狠狠地说道：“你这该死的妖魔，该死的混蛋。” “别开玩笑了，玩弄是我们的本性，我没有带走她，你就应该跪在地上感谢我。敬翰，透过你的双眼，让我也来看看你在想什么吧。”说着飘了过来，的确不是在走，轻盈得像在空中飘。 “别太过分了，你想让我念经语吗？”承恩说道。”不要！”西蒙斯边说，边把脸转向一边，用右手遮挡住脸头部。 “记住，长老和亲王不信任他们，尤其是跟哈迪在一起。你也要注意！”西蒙斯背着脸大声地说道。 “对了，承恩，记得你父亲吗？呵呵，你那敬爱的父亲，他老人家过段时间会来看你的。希望你还认得他。”西蒙斯接着又说。“不过我还是要带走你们中的一个，承恩，我们走吧，你还是希望我带着别人走?”承恩看着哈迪，黑暗中，大家都默不作声，只有林秋还在不停地抽泣。 “小心，西蒙斯，小心，不然你的珍妮弗我也不会放过它的。小心……”哈迪收起圣光，看着承恩，承恩也恋恋不舍地看着哈迪。“亲爱的，我会回来的。”眼角滑落出一滴泪水，透过圣光，晶莹剔透，比钻石还明亮，闪耀着，又像一颗坠落的星星，又像是一只堕落的天使飞向美好的人间。然后把头转向另一边看着敬翰说：“我母亲和哈迪，拜托你们了。”说着，西蒙斯抓着承恩的手用另外一种语言说了一阵，然后带着她消失在这宁静的夜。外面的月光还是那么皎洁，树枝上的乌鸦一直在盯着这发生的一幕。寒冷的刺骨的风刮着树枝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