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十五万年前，仙界——

紫殊.玄凌…

紫殊大老远便见到玄凌的身影，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倚在大石旁睡了过去。一条极漂亮的银白色龙尾在池中泛着淡淡光芒。

紫殊不由得看痴了，原来玄凌的真身是条这么漂亮的小白龙！

玄凌睡的浅，被她的脚步声吵醒，随后立刻收起龙尾，幻化双腿，白衣不染一滴水渍，一如往常的平整。

玄凌原来是善儿姑娘，玄凌失礼了。

美景从眼前消失，紫殊依然有些小小的遗憾。

紫殊.没有没有，玄凌的尾巴真的太好看了……

她从未见过尾巴这么好看的白龙。

玄凌闻言微微怔愣，随后只觉得面上一热，十分不自然的扯了下唇角，神仙一般不会在他人面前现出真身，能见到真身的，唯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战斗时，第二种便只有伴侣之间才能见到。

这姑娘如此直白的夸他尾巴好看，也令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已知她也是龙身，但或许成长经历令她未必能懂得这些？

紫殊怕他不信，又接着强调了几次。

紫殊.真的，你这龙尾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玄凌……

玄凌你见过很多别的龙尾？

紫殊.那倒也没有。

玄凌不禁失笑，今日的善儿姑娘倒是比往日活泼不少。

玄凌善儿姑娘近日可是有什么开心之事？

他这一问，紫殊便想起了那日成玉亲口说喜欢她的事，忍不住甜甜一笑。

紫殊.其实也没什么。

紫殊.对了，玄凌可有意中人？

玄凌又是一愣，眼前的姑娘本就绝色，黑眸如一波清澈的泉水，如今正巧笑嫣然的问他有没有意中人。

与往常着实不同……

玄凌玄凌尚无中意之人。

紫殊.那就好。

紫殊下意识出口，也没发现对面玄凌的异样，手中幻化出一捆红线。

紫殊.这是月下仙人给的，如今我将它送给你了。

反正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这红线她也不需要了。

玄凌温润一笑，月下仙人的红线只能牵住凡人，却牵不住神仙，但他也没多言，接过了红线。

玄凌那玄凌便谢过善儿姑娘了。

紫殊.玄凌无需这般客气。

———————

回到冥界后留善恢复的显然比之前快，虽然暂时还是无法催起镇魂手钏，但只要多休养一段时日，也不在话下，这幽冥鬼气的确是彼岸花最好的滋养之气。

尉迟九思与留善的婚事极为低调，也没有人界那般礼仪，入了冥籍，取了婚书，一切便水到渠成。

二人如今已是冥界承认的夫妻。

尉迟九思待留善向来极好，但依然还与以前一样，不敢有丝毫逾越，除了同吃同住之外，他们的关系基本上与夫妻二字沾不上边。

原本日子过的还算安稳，留善的伤势总算有了好转，直到有一日留善发现尉迟九思有些不对劲。

留善养伤的同时，也会指点他的心法修为，他的修为进长极快，快到留善都有些乍舌。

随着修为的增长，尉迟九思周身的气息越来越陌生，有时候甚至给留善一种连她也压制不住的错觉。

霍芸之宝儿姑娘可在？

留善休养期间，霍芸之也会前来拜访，许是无常之间的惺惺相惜，二人也算是合得来。

留善霍大人。

她的声音很淡，似没有什么情绪，但在霍芸之走近那一刻，眉头一蹙。

留善霍大人受伤了？

她身上的血腥味实在太重，隐约还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霍芸之嗯，近日有一恶鬼在忘川河旁生事，吸食了不少幽魂，阎罗王派我等捉拿恶鬼，交手时被他伤了。

留善可曾成功捉拿？

霍芸之尚未。

留善什么恶鬼这般厉害？镇魂手钏镇不住它？

霍芸之那恶鬼厉害，修为虽然只在战鬼中期，却连鬼将都奈何不了它。

留善是么……

留善若有所思，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霍芸之今日怎么不见尉迟小兄弟？

留善他？出去了。

霍芸之哦？这倒难得。

平日里他们二人形影不离，如今见留善一人还有些不大习惯。

留善亲都成了，他自然不会日日守着我了。

留善努力的将话说的像个正常的女子。

霍芸之笑了笑，她可不信她说的，虽说尉迟小兄弟样貌不行，但对眼前的姑娘那是真的好的不得了，不过这也不难理解，这姑娘如此美貌，若她是男子，也恨不得日日留在身边，捧着，护着才好，否则让别人瞧去了怎么行。

霍芸之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宝儿姑娘为何会选尉迟小兄弟结为伴侣？

对于这一点，霍芸之一直很好奇，她单手支着下巴，眼底写满了疑惑，全然没有了初见时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留善他对我好。

这个理由让霍芸之有些哭笑不得，凭她这张脸，谁会对她不好？

霍芸之难道别人对你不好？

留善他最真心。

这话留善说的真心，在她看来，所有人都会害她，但冥帝肯定不会。不论是从前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

霍芸之这倒是看得出来。

霍芸之心道，这姑娘还真是单纯。

“单纯”的留善，单纯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将话题转回那恶鬼身上。

留善那恶鬼是何时出现的？

霍芸之五日前，短短几天，已经吸食了百余幽魂。

留善他也不怕撑着。

这恶鬼……倒是有趣，活的像只“饿鬼”似的。若是在别界，留善也不欲多管闲事，但冥界之事，出于习惯，她不能不管。

霍芸之嗯，此鬼不但十分凶残，还神出鬼没，无法追其踪影。

留善若欲擒它，不若试试引蛇出洞，况且阎罗王不是有把“长恨”吗。

长恨乃一把金系凶剑，可吸收被斩杀者的力量，用来斩杀这吸食无辜幽魂的恶鬼，也算是以牙还牙。

霍芸之此法听来倒是可行。

话音刚落，二人便听见洞口的动静。

是尉迟九思归来。

尉迟九思宝儿，霍大人。

霍芸之尉迟小兄弟回来了。

留善对他扬起唇角，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留善回来了。

尉迟九思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这种生活是他心之向往却又触不可及的，现如今突然得到，又觉得并不真实。

尉迟九思嗯。

霍芸之好了，我也不妨碍你们了，宝儿姑娘，多谢你的建议。告辞了。

留善霍大人慢走。

送走霍芸之后，留善才来到尉迟九思身前，他一进来时她就发现不对，只不过当时霍芸之在，她不好问什么罢了。

留善对血腥气微异常敏感，即便是一道小小的伤口，也逃不过她的鼻。

尉迟九思怎么了？

留善不说话，上半身微微前倾，在他身上嗅了嗅。

少年身子顿僵，目光惊起，他尚来不及尴尬和吃惊，就听见留善清冷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响起。

留善何故最近日日添新伤？

这都被她发现了……

尉迟九思不过是练剑时不小心弄伤的。

留善你从小练剑，还会如此不小心？

尉迟九思轻伤而已，无碍。

留善知他有心隐瞒什么，也不再多问，只是丢了瓶药水给他。

尉迟九思多谢宝儿姑娘。

留善日后唤我宝儿便好。

若被有心人听见，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尉迟九思嗯…宝儿。

尉迟九思也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被别人听见他唤她这般生疏，总归不好。

留善方才霍大人说忘川附近有恶鬼出没，你近日还是少去那附近为妙。

尉迟九思好，我知道了。

留善有些无奈，即便相处多日，她还是不习惯未来冥帝这副顺从的模样。冥界之主就该有主的样子，不该如此卑微。哪怕他还未脱离凡身。

留善再次凑近他几分，有些好奇的伸手触碰了一下他面上的面具。

果不其然就见尉迟九思往后退了一大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留善此举不过是想试试他罢了，看来他还是因为外貌才将自己的姿态展现的这般低。

留善尉迟，你觉得外貌真的那么重要吗？

留善再次问出了她向来不解的问题，为何紫殊如此，尉迟九思亦是如此？

她自幼在逃亡中成长，能活下去便是最大的幸运，容貌于她来说一文不值。

尉迟九思我这样，所有人都怕我。我只是怕吓着你。

意识到自己方才反应过激，尉迟九思解释道。

留善世人无知，可我非人。

更何况，明明是他怕她。

尉迟九思容貌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不怕别人厌恶，但我……不想被你厌恶……

她轻声一叹。

留善尉迟，我不会厌恶你，于我来说你是不同的，而且我相信，将来的你一定会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人。

留善更何况，我也不是没见过你的样子，若真厌恶你，你早就死了。

留善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况且她是当真不认为尉迟九思如今这副模样有什么不妥。

尉迟九思即使垂着眼，也能感觉到留善清澈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番话，他自小便被人厌恶不喜，之所以避着她，不过是因为他……喜欢这姑娘罢了……

这姑娘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嗤之以鼻，他这样的人，凭什么去喜欢这么美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