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篇

《摩》

      梦中惊醒，随后是紧皱眉头再次躺在了枕头上。“诶……怎么又……诶……”

      双人床上，李元让唉声叹气，他做了一个很怪的梦，梦里他居然遇见了一个曾经的女孩。

       所谓曾经，那必然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才演变的……

        将时间倒流至小学四年级，那是还是个秋风习习落叶翩飞阳光明媚的好日子，亦如往前一样，满桌的画纸和橡皮屑以及一个不爱说话的小男孩。这个男孩是个神经病，他不爱说话，他是语文老师以及美术体育老师的爱徒，他是其他老师无奈的小钉子。

        课余时间他永远在画画，没有，那就是去上厕所了。这个男孩还在思索着如何画出一个帅气的大火箭时，一个女孩挡住了他的光线照射，瞬间出现的阴影让他差点暴怒起来，就好似这种行为触碰了他的狂怒线一样，自动铅笔的铅芯瞬间摁断在纸面上，满面杀意的男孩直接站了起来。

        “我没有打扰你们聊天！也没有干扰你们玩耍！我更没有不完成作业！也更没有欺负任何人！”小男孩怒火中烧的看着挡住他光线的那个女孩继续大吼道：“我更没有惹到你！没有！”

         一口气大声说完这些，不断喘气的小男孩直接被拉到了一旁，是班长！“李元让！你怎么可以这样给女孩子说话！你还是男人吗？罚你抄第五篇课文两遍！快去！”

        没错，这正是小时候的李元让，一个断绝了所有同学来往的怪胎，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如此，除了他的美术老师和音乐老师以及体育老师还有语文老师。

        他是体育老师的珍宝，小元让可以在长跑上全程冲刺，他是语文老师的爱徒，小元让特殊的描写形式让他倍感欣慰，音乐老师视他为天才，他总是能不负期望的学会老师教授的发音，美术老师视他为曾经，因为曾经的他也和小元让一样不受人待见。

       “对……对不起……”

       一个声音出现在了正在写罚抄的元让身后，那个声音……元让大脑瞬间匹配了班里一个女生的肖像记忆，「江晨曦」。

       江晨曦这孩子，左眼有一些缺陷，自二年级转学到元让的班级后，所有人都嘲笑她的缺陷，她羞愧的低下了头。她也不想这样，她也想成为一个至少面容上是正常的姑娘，她也不想整天被众人嘲笑玩弄，但这由不得她，这是父母给她的生命，是命运给她的容貌，她无法改变……

       “那天班里人都在嘲笑我……只有你没有，那样平静的看着我……”

          江晨曦手里攥着一张纸条，小脸扑红的低着头站在元让面前：“我……我喜欢你……”

         小学生的时候，很多的孩子都因一些事件接触了那些青春剧，在电视机前的他们看着剧中的男主女主互相恩爱，又因一些事散离后重新在了一起。这让这些无知的孩子们产生了一种情绪，那就是一种随时都能恋爱的情绪。

        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谁在体育课帮我挡了飞来的足球，哪怕我知道他是个守门员，但就他跑在我面前挡住了球，所以他在我心里就是个白马王子……

         谁给我说话了，谁一直看着我了，谁在我累的时候给我提供水源了，谁只要关心我了，她就是我的白雪公主，哪怕是人间常情的关心，那在我眼里也是特意去关心我的，所以我不管，她就是我的白雪公主！

       孩子们抱着这样的心态看待着这个复杂的世界，却因两个纯洁的友谊碰撞在了一起。

         被表白了，元让心跳加快，但依然冷静接过女孩递来的纸条，晨曦要求等放学没人时才允许元让打开，元让也老实，一直等到了放学。而自从他被表白后，得到了那张纸条后，他仿佛灵魂出窍一样发呆了一整个下午。

         夜色降临，元让不耐烦的打开纸条，上面被晨曦装饰的很美丽，还有一些可爱的花纹，中间用钢笔很用心的写下了一段话：“狮子座爱一个人虽然随意，但绝对用心，对不起……我偷偷找老师要了你的出生日期，你是虽然是摩羯座，但我依然爱你”

       元让看着这一段话，他哪能理解女孩们早熟后的思维，就那样疑惑的看着白纸上的黑字，他怎么也看不懂，啥玩意啊？还狮子座，那又是什么东西啊？有老虎座吗？他更喜欢老虎一点，因为老虎是动物的大王，但他还有点喜欢黑狼……

       他什么也不懂，只知道画画，他从来没有什么娱乐接触，他只知道画画，别人说的话题他听不懂，他就画画。

        “我们还是学生，学生是不能谈恋爱的，对了，你帮我问问有没有老虎座，我喜欢老虎座和大灰狼座。关于谈恋爱这种事我不合适，等我赚钱了我再娶你吧，我们要好好学习，对了，你一定要帮我问问有没有老虎座啊，我不喜欢狮子，我喜欢老虎！还有那个摩什么座，第二个字我不认识。”

        这是真诚，绝对的真诚，你也可以说这孩子直的有点过头，但我认为，这就是真诚，真诚相待。

         元让用自己的方式拒绝了表白，他认为谈恋爱只会打扰他画画的进程，他不想让自己规划好的生活重新规划，他也没有想去谈恋爱的心。

         孤狼致死方孤狼，李元让对于爱情从来都是空白，他对爱情不感兴趣，从而将其他的事情掩埋了爱情的时间。他一直认为只有认真工作才可以填补他内心的寂寞。只要我加班加到飞起，数钱数到手抽筋，寂寞和爱情就不会追上我，他永远是这么想的，他无心谈恋爱，从小的贫穷让他爱死了钞票这玩意，打自他步入社会就整日想着那赚钱的方法。

       爱情总是与他擦肩而过，他人也许还会转头挽留与自己擦身而去的另一半，但李元让不会，他忙着数钱和办公呢，转头挽留只会打扰他画画的进度……

        李元让做了一个关于江晨曦的梦，梦到了江晨曦给自己打电话要了自己的企鹅号，再次眨眼则正与江晨曦谈恋爱……，如此荒诞之事直接将这男人惊醒，梦里的那个女人……变得漂亮了许多，带着个眼镜，身穿长裙……

         元让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陷入了沉思，大概是前几天的一件事才让他做这样的梦吧。

       拖着通宵加班疲惫乏力的身子，一边无精打采的回应着白班的同事们一边下楼。他沉重的推开咖啡店的大门要了一杯超浓咖啡，这点东西可以缓解夜猫子的难受。

       死气沉沉的坐在沙发上等待，他现在一闭眼脑海里就会瞬间出现大量的图片和PS快捷键以及微信红包，他高强度工作一晚已经是常事，赚钱，谁都不嫌累。

        模糊的抬起头，模糊的将视线定格在了对桌女人的脸上，那个女人似乎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是，加班干活努力赚钱的社畜在现在已经很少有光顾咖啡店的了；元让内心嘀咕的靠在沙发上歇息。

        但仔细回想那个女人的容貌，为何会如此熟悉呢？为何莫名的有一种特殊的悲伤情绪呢？

        “江晨曦！”

        “李元让！”

        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了声音，李元让睁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珠看着对桌的江晨曦，这……这真就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呗……！

         “李……李元让？！你怎么……这副摸样啊？”江晨曦推了推眼镜，仔细观察着元让的仪表，扯开的领带，耷拉的眼皮，焦黄的皮肤……

         “加班……40个小时了……是个人不睡都这样……”

          李元让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的江晨曦，这般姿色完全超出了他以前对晨曦的估判，眼前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

         “呼……发展的可好？我看你这打扮……哦～经理级别的了……”元让看着晨曦别在身上的胸牌，无精打采的问好。

        江晨曦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看着李元让的脸。她能感受到面前男人散发的疲惫和压力。

       “这就是你所谓的画师吗？这幅样子？”晨曦不可思议的看着曾经的初恋变成了这般模样：“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不要当画师，我宁愿你当一个普通的职员我也不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让……”

      喝上一口咖啡，李元让睁开沉重的眼皮：“晨曦……一直到高中你都知道的……我成绩一直很差……”

       “能当上画师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已经升不上去了……我不像你们，以前都是成绩良好……老师爱戴的学生，不是……”李元让看着晨曦：“所以能当上画师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江晨曦握住男人冰凉的右手，神色凝重的看着元让：“那你回去吃什么？还是睡觉？”

        “吃点泡面直接睡觉”

        江晨曦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脚步急促的走向吧台结账，再急匆匆的走到元让面前：“跟我回家！”

        “啊？”

       李元让还没反应过来，晨曦直接拿着他的咖啡将他一块拉出了店外。晨曦要将这个男人带回家，她要给他做点吃的东西：“你一直都这样吗？不知道泡面不健康吗？不知道你这样会死人的嘛！”江晨曦说着说着直接转过了身，看着眼前自己动过心的男人如今是如此模样，尽管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尽管那是年幼无知所做出的无知事，但……但至少还是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的：“你想猝死吗？方便面方便面！就是为了方便才吃的！你这的确方便不少！但你摄取的营养呢？对吧？”

        “我……我心疼你啊……”江晨曦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怎么就这么糟践自己呢？”一滴眼泪从左眼流出，随后是汩汩热泪，晨曦摘下眼睛试着制止自己无力的表现，她怕路人误会李元让是个要抛弃她的男朋友，直接干脆将人拉进了正巧到站的公车里。

         李元让早就承认了自己是个不专一的男人，他对任何女人都很好，他不喜欢女孩在他面前哭，哪怕是陌生人，他也会去关心，中央空调在他这刚好合适。

        “我想吃……煎鸡蛋”

        这啊，是给在晨曦一个台阶下，他不希望晨曦的内心会有一些烦恼，但直接说没问题这种事李元让永远不可能说出来的，好面子，谁都懂。

        大厦逐渐变成高楼，高楼则逐渐变成民栋。公车带着二人离开了市中心，来到了平民所居住的区域。

        踩着陈旧的石砖路，看着旁边秃头的梧桐，嗅着老楼深处飘逸的菜香，摸着枯死的爬山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现代社会所抛弃的旧物。

      “很有味道的社区呢……”元让用逐渐沉重干涩的眼睛看着前面带路的晨曦，嘶……这可真比以前漂亮多了，那小腰～小腿～还有盘在头上的头发……嘶，这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里很安静不是吗？住着的都是一些退休老人，我喜欢这里的感觉，所以在这租了一套房子”晨曦干脆牵起了元让的手：“走快点让，你的负数早饭点要过了”

来到一处老楼胡同，李元让跟在江晨曦屁股后面上了楼。嗯……这包臀的小黑裙，这纤细的腿……，第一次这么距离看其他女人，这让本来就不怎么反应敏锐的他直接被阶梯给绊倒在地。左肘撑地右掌撑地，这一摔差点就直接给晨曦来了个扣头：“呃啊……这……岁岁平安……平安个屁！”

晨曦被元让逗乐的噗呲笑了出来：“那还不赶快起来，这要被邻居大妈大爷看见了就不好了”

小心搀扶着元让：“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吧”

“元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