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篇

《赎罪》

        塞入嘴中一根棒糖，元让舒适的躺在了车里，草莓浓缩汁伴随着唾液融化于口腔之内，男人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这粉红少女的糖果。早在许多年前，草莓口味的棒糖便是元让喜爱的糖果之一，晴雪还曾是不是的嘲讽他跟个小孩似的，但无所谓，真正的喜欢是不会受到外界因素影响的。

          北风呼啸，元让模糊的视线凝视着远处车站出口的地方，他的视线不断的刷新扫描每一个路人，扫描着自己熟悉的着装或者是大体模样。

          至于为什么要在一个车站出口处停留，还是因为前天下午，曾经的挚友打电话告诉元让后天去当年送他的「远驹北站」接他，这才再次停留。

          郭葆奇，稳重且成熟的男人，正与元让恰恰相反的是，他从来都不会因为脸面而让自己遭罪，或者是拌嘴上。李元让是低沉的黑色，对外的他从来都是冰冷如深海，甚至对内都是不温不热的性情。再看看葆奇，他有着可以活跃气氛的能力，也有着一开口就是老拌嘴大师的能力，还有这对内热情似火的幽默性格，两人对比则相当明显。

         二人的优点弥补了对方的缺点，只要他们在一块，就没有不是什么战无不胜的时候。

        “葆奇……”元让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又回忆了曾经孩童时期干的坏事，这僵硬的冰脸迎来了久违的笑容

        这个男人，这个沉稳的男人是唯一一个除了晴雪以外第二个懂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清楚元让的一举一动所表达出的含义，甚至能够根据语气以及神色来判断出元让的心情，这就是兄弟。

        等了很长时间，元让一点也不建议，他从来不会去对葆奇的一些事件用情绪来对应，他知道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好，等到他后带他吃顿好的，聊聊天什么的，没有比兄弟之间在一块闹来闹去更好的了。

        突然，一只大手啪的一下糊在了车窗上，元让快速反应看向车窗，他甚至连给人当场一记的鼻梁粉碎拳都准备好了。但

那紧张的神色随后是惊喜，再是兴奋的合不拢嘴。

       “不是我说你，不开暖气就在车上睡，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葆奇咔的一下熟练的打开了元让轿车内的暖气，继续说到：“我知道你不喜欢热气儿，但这天气你要睡过去，没我那一巴掌把你吓醒，真就他娘的进急诊室去了，是个人都知道不能在冰冷的环境下睡觉，你……你这车内温度也就比外头暖和两三度，最多了我滴让来！你这车内都能哈出寒气来是真厉害。”

        这些抱怨引起元让哈哈大笑，连连举起OK的手势告诉葆奇下次一定，葆奇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咯咯笑个不停，自己的嘴角没压制住也跟着笑了出来：“你……你这人……。”不愧是有传染性的情绪，这个被动让他们的主人在生活中体验了更多的姿彩。

        “百花牌椴树蜜，嘉华鲜花饼，还有我正好看见顺便给你买点的巧克力，我半路尝了一个”葆奇将一个袋子放在了元让腿上，咂了咂嘴，表情难看的说：“忒甜了，留给雪儿吃吧，我听女的更喜欢吃甜头来着”

        元让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单独包装的巧克力，上面写着什么什么榛子仁夹心巧克力，也没多想直接撕开扔进了嘴里。

        巧克力的浓香伴随着牛奶融化于口中，舌尖随后触碰到了触感油滑的去衣果仁，嘎巴嘎巴变成了咯嘣咯嘣，太甜了，甜的可以不叫巧克力了，翻看配料表，哦！原来是代可可脂，那没事了。

         “靠！是真他丫的甜，这玩意真够甜的葆奇”元让一边说着一边扔给葆奇一瓶「农夫双拳」，利用矿泉水勉强清理完口腔内的残渣后，他将一大盒鲜花饼从袋子里拿了出来，这个玩意让他想到了曾经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随意的许愿。

       当时葆奇也在身边，元让双手合一，对着两人四处探险突然找到的一个香火台面前许下了能够吃上美味鲜花饼的愿望随后奉上了三根香烟。视线再次聚焦在鲜花饼的包装盒上，再三的扫描确认这就是鲜花饼时，元让摇着头苦笑的看向了葆奇：“你啊……哈哈哈哈……被晴雪知道了又得说你太惯着我了……哈哈哈哈……”

      葆奇不以为然，舒服的靠在车椅上摇摇头：“啧，你少说介些我告你，有的人巴不得每天被自己小婆娘训呢，你倒好了，得！抓紧开车，我饿一路子了！”

         都山东大汉，俩人站在那一靠，跟两堵墙似的在那立着，元让将车停好便将车钥匙放进兜里走向了美食街。这儿啊，一到晚上，全都是各类小吃，一望无尽应有尽有。龙虾烧烤麻辣烫，铁板鱿鱼牛肉丸，不管你多有钱，在这吃饭你就得蹲在墙角旮旯或者是坐在被盘出光的马扎上吃，不管是谁。

      但以上的场景仅限于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白天这四周都是大餐馆，想在这摆摊可以，但你必须打扫干净了，不然拍下来你以后也别想在这摆摊了。就这么严，再说了，这地儿本该就是人家餐馆的，没找他们要钱就不孬了。

        “鲁菜以后再吃，这大冬天的，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吃火锅吧？我觉得这完全没问题兄弟”葆奇喊住了一心想为自己找鲁菜的元让。葆奇他很清楚，鲁菜即为山东菜，在山东，每一个妈妈或者是厨师都是自己家的鲁菜大师，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做法，酱油的多少老抽的计量什么的都看个人，只能说没有最正宗的鲁菜，只有千家万户的鲁菜。他不想为难自家兄弟，正巧这大冷天的身子被风吹的冰铛铛，不如整顿鸳鸯火锅来的实在，谁说不是呢？

         牛肩肉，羊前腿肉各四盘，毛肚四盘，黄喉两盘，鸭血一盘鸭肠两盘，手打虾滑这俩大个能吃四盘，一份魔芋丝三份茼蒿菜一份菠菜一份竹笋，服务员看着满花花的菜单，又确认性的看了一下两个人后慌张张的跑向了配菜处。

          “改明再喝酒吧，今儿你得开车，正所谓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是这个道理吧”葆奇晃了晃罐装啤酒后又将它放回了原地

        元让轻轻点头：“不能喝酒，我要不是胃不好，也不会委屈到点什么鸳鸯锅，再说吧”

        等菜的时间，元让葆奇二人喝着茶水闲聊起来，这次回来最多在这住上三个月，三个月休假后他还得回他办公的地方继续救助动物。

          “诶？你那个组织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救助什么中心来着？”李元让快速的思考着，但就是说不上来。

           “那个……海魂组生物救助中心，我们老板是个毛子的那个”葆奇连忙回应。

            “对对对！你在那最近还行吧？”

            “嗨！别提了，最近有一潜水员给我们说什么附近浅海珊瑚区有个海龟被尼龙绳制捕鱼困在了珊瑚群落里，我啪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很快啊！我直接扛起绞钳和一帮子水哥（擅长游泳的男人）坐着快艇就到了那潜水员给出的位置”说到这，葆奇前倾身体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到：“讲真的，我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观察海龟，带上供氧设备扛着绞钳我游到那孩子身边时，我才发现……这个古老的生物会如此的美丽，但这美丽却被人造制品给差点困死在了任何海底生物都无所谓的浅海珊瑚群落，我气得直接绞断渔网，三下两除二的给这孩子解开了渔网，真漂亮，我当时甚至感受到了来自海龟自身散发的温柔，非要说那颜色是什么的话，我觉得应该是翡翠绿，太漂亮了，真的元让，太漂亮！”葆奇宛如身临其境，自我陶醉的轻摇头颅。

        先上来的是蔬菜，葆奇喝了一口茶后抓了几把茼蒿和菠菜就扔进了鸳鸯锅内。麻辣鲜香的牛油匆匆包裹住绿色的蔬菜，随后淹没于锅内。香醇牛骨的高汤覆盖拉拢了大量掉落的蔬菜，原本咕噜起泡的锅底再次平息下来。

       “这茼蒿在锅里煮面了是真好吃，再配上那香辣的牛油，一个字，绝！”

         葆奇观察着锅里翻腾的蔬菜，享受的评价着。

         全是大口的吃，元让是蒜泥辣油蒜苗香菜和蚝油，葆奇则是芝麻酱香油葱花小米辣碎牛肉酱。单一的蔬菜在蘸料的升华下不比牛羊肉差多少。

         下肉，元让因锅气熏得皱眉，但这不影响他的操作，两大盘子羊肉被筷子咔咔咔的一股脑儿全都怼进了锅里，沸腾的锅二次平息。

        放下筷子，用筷子扔嘴里一颗沾满酱料的小米辣碎，葆奇仰在椅子上看着上方的排气系统，用鼻腔吸了一大股带有火锅底料味道的油烟味后沙哑的说到：“呃……啧嘶……呼……，我认为这是一种自我救赎，本来就没怎么伤害这些小家伙……，我的意思就……不是刻意的去伤害，在常理范围之内，就比如这牛羊肉，那些食用牛食用羊天生就是被宰杀上桌的，这没的说”葆奇耸了耸肩膀继续说到：“但就那些不会规划于常人食谱之内的生物你懂吧？就……麻雀啦什么的。我跟着队员们一块拯救那些遇难的小动物们时，就那种将小动物拯救出来的那种感觉就很微妙，感觉……被时间尘封的心脏再次得到了温暖一样，很舒服，真的！”葆奇左肘立在桌子上，右手则平方与桌面，食指带着餐厅内音响播放的音乐节奏打着节拍。

        元让将一大口带有香菜和蒜泥的菠菜塞入嘴中，呼呼的哈出几口热气后蔬菜便被牙齿切碎下肚，放下筷子喝一口温茶，元让看着葆奇说：“你们的……呃就那个……装备，对，就那个救援时的装备，你给我聊聊，我可感兴趣了。”

         看着笑眯眯的元让，葆奇直接从自己的工装裤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军刀啪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老美的冷钢，厚2.5，刀刃6.6，结实耐用，光这把刀就跟我下潜了十七次水域，里头螺丝有点生锈了，被海水泡的，回头我再换一批按上去”展示完看了一眼四周便利索的收回来了兜里，吃几口免费的爆米花，坏笑的继续说到：“我们那共六个大队，十二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个人左右，每个小队都有三把PMR30，我告诉你老李，那枪声是真舒服，打的更舒服，这玩意每个队伍配三把主要是为了防身和一些特殊事件的发生才使用的。”

“我靠，PMR30都装备上了，可以啊葆奇，不孬不孬，至少你们有一定的震慑力了哈哈哈哈”元让乐呵呵的回应葆奇。

肉都煮好了，在滚烫的洗礼下褪去了稚嫩的鲜红，向二人展现了成熟的灰白。人也是如此，每个人起点都是生疏，只有经历了一定的考验后，才可以释放真正的自我。

将鲜嫩的羊肉伴着酱料一大口全都塞进嘴里，在蒜泥的帮助下满嘴喷香，二人都如那饿狼进食般吃着肉。

该吃的时候吃，该聊的时候聊。

这家店的虾滑被放进了一盆冰水里，每一颗虾滑都有几粒大虾段被虾肉泥包裹着，颜色则偏白。

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有很多话想要讲述，二人一会哈哈大笑一会皱眉惋惜一会打抱不平，他们笑出了真正的笑容，那随和的嘴角上扬是多么的自然舒服，在二人附近的气氛也都是欢快的，甚至是幸福的。

牛肩肉的多汁，羊前腿肉的鲜香，毛肚黄喉鸭肠的爽脆，虾滑的细腻口感与弹牙的虾仁段，茼蒿菜菠菜的异香与绵软的口感，以及携带汤汁的魔芋丝，两人大口吃着，吃的是那么香……

期间他们谈了很多不同的话题，一直谈到店里放起了《回家》，优雅的萨克斯旋律游荡在寥寥无几的店内，灯光昏暗，所有人都自觉的小声谈论着话题，并不是为了文明，而是此时的气氛适合这样言语，葆奇疲惫的靠在了椅子上：“啊……老李啊……你这混账……被人语言攻击了又骂不过人家，被人打了只能勉强五五开，你说你……你是个文生，那没事了……噗呃哈哈哈哈哈”葆奇滑稽的喷笑出来。

元让趁着老郭闭目养神时结了账，不管多少钱，只要是老郭，他都无所谓，这点钱在他们的友谊面前算个蛋，屁都不是。

“在这我还是有地方睡得，你放心……”葆奇迷迷糊糊的看着仰在椅子上的元让，这一天全麻烦这个家伙了，这些他都知道，这个阴沉的男人早就累了，早就累了……

“晴雪这样的好姑娘，对吧？你上哪找去？这么独立的女人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真的，你听我的就是了。单看现在，人家雪儿光素颜就直接秒杀任何人，包括在脸上涂粉子几米厚的那种，那些把自己脸整得跟他丫个犁地的锄头似的真没人喜欢，按我来说，那群化妆画的跟个妖精似的人都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不晓得有多少人探访过呢，你再看看咱家雪，就一秘境小道，也单你探访过，还是个轻微的”葆奇认真的说着：“我就说你千万别找那群要么化妆跟个小鬼似的，或者是犁地精又或者是嘤嘤怪什么的，就咱这个世道，能抗能打才是真，你也知道雪那身板子，骨架子比一些男的都大，都快赶上咱俩高了，这样的女人最香了我告你！最香了！要吃苦能吃苦要耐劳能耐劳，往那一站气质刷刷刷的上升，啧！这姑娘是真好。”

并没有什么情感分裂，葆奇只是单纯的想让这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抓紧结婚生子罢了。

二人吃饱喝足，休息也休息够了，天也黑的透透的，眯眼看着天上仅剩的几颗明星，元让呼出了一道口哈气，更换着体内的空气。

叫停了一辆的士，葆奇缓步走向元让的轿车拍了拍车顶，待车窗降下来，看着里面的元让告诉他路上注意安全，真要困了打开暖气停在路边披上褂子眯瞪一会也行，千万别勉强自己昂！“走了走了！改天再聊！”

看着葆奇上车后，元让才启动引擎，路上无行人，只有偶尔的一辆车刷的开过视线。冷风冰镇着一切的事件，让他从兴奋里挣脱了出来，今天他……笑的太多了。

“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