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第七幕 琉璃色的黄昏

　　在我生火熔硅砂的时候，凛提问：“那个公主……这场宴会不太可能会是鸿门宴吧。”又给她学到了新词。

　　“如果不那么答应，这群人会这样离开吗？”我钻木取火，把铁容器放入窑炉，皮制的厚手套可以保证不被烧伤。放入木炭后开始鼓风。

　　考虑到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今天得去弄些能换取货币的材料，顺便把你的剑拿出来。”我将剩余的兽皮剪成面罩形，剪掉兽皮衣的一部分制成软管，软管里面塞入块状的木炭和碎片，封头后用刺穿出几个孔，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硫化氢的吸入量。

　　铁容器中的硅砂因为强热而放出白光，“看样子已经好了，等炉温降低一点就可以开始了。”

　　等到液体玻璃的发光度没有那么高了，我用铁管伸入裹上一层，垂直地面吹气并且旋转。“吹气匀速，旋转也慢点……再慢些。”

　　我有些生疏，“诶，脑力工作做多了，这种实践就容易忘记。”我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在尝试了三十多次，吹起来的玻璃气球下半部分已经开始冷却成固。

　　操控空中的水蒸气带动空气流动进行慢冷，再拉长成一个杯子状的外观，放在远离岩浆的地方冷却。接着用陶土模具做一个细口瓶，冷却。

　　还有盖子，一上午八小时只做了五个瓶子，没有橡胶只能用蜂蜡代替，蜂窝用水煮，捞起漂浮最上面的漂浮物，下面沉淀的就是蜂蜡。

　　做完细口瓶的密封，还剩了大概50克蜂蜡，搓线，用烧杯隔水加热熔化蜂蜡，在熔融蜂蜡中加入一些木纤维拧成的线，就做成了最简易的蜡烛。

　　“好了，我们前往硫酸区吧，等候好久了吧。”我戴上面罩，木炭制成的防毒面罩确实缓解了很多味道，这种臭鸡蛋一样的味道一般是在含硫食物腐败、粪便、酸性硫化矿的附近能闻到，这玩意儿低浓度就对眼、神经系统有损伤，脚下那一层蓝色的雾气是含铜硫酸的蒸汽，这里的温度也比较高。

　　右边转角就是岩浆池，微光照亮了这里的路。“剑的位置就在左边140米，我加快了脚步，硫化氢的浓度提高了不少。触到墙面的时候，掉落的黄色物质正是硫，“距地表729米，温度就提高到了41℃。”

　　道路的尽头是一处火山口，从上往下看是平静冒着火星子的熔岩，环绕着火山口跑去在另一个深邃的山洞里，我看到了泛着幽幽蓝光的长刀。“对，就是它，我的武器！”

　　“等等，怎么没有刀鞘呢？”

　　当我触碰到刀柄的瞬间，她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却是我无法承受之重。“喂！洛斯，你怎么了？！”凛的声音愈加遥远。战争、血与铁，她的人生就是躺在血泊中度过的，整整十七年。

　　被铁锈断的人生中，唯一的闪光点只有那位琉璃色的女子。当我醒来之时，望着空洞的岩壁，“凛。”她的模样映在眼前。

　　视线一恍，我也看到我的过去，在那间咖啡馆。

　　“……你说人会不会有转世。”

　　“不知道，至少目前我们都不明白这个事。”

　　“要是有的话，你想去哪？我特别想在被二次元少女包围的世界！”眼前女子正是她，干练的黑色短发，说着和身份不同的话语。

　　“你可老大不小了哦，就没有想过现在去结个婚什么的吗？”

　　“……你也不是单身吗？都二十九岁了。”

　　“我手头上还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我看是你太万能而且太聪明了，把这些感情的东西简化掉了，不像我……还会瞎想……让我继续看看你写的东西吧。”

　　我放下手中的热咖啡，逐渐阴霾的水雾玻璃挤开着空气，湿透的气息沿着玻璃边框撕碎着。在那么一瞬间，光线闪过后是蜂鸣和惨叫声。魂离升天后，才看见是一辆失控的车辆冲进了那间咖啡店。

　　时间凝固了，我作为的第三视角旁观下，看到了她和我一同被带往这里。“余苒……”

　　“也许我们还能见面……我们就可能要一同抢夺神位……对抗真理……到了那个时候，再一起去看星星吧。”

　　“喂！等等！什么是真理！！什么是神位！”我想要抓住，但我已经被拉回现实。

　　“嘿，你没事啦……太好了，没事就好……”她也看见了我的记忆，“虽然我不懂什么是科学，也不知道你经历的那些事情和我相比起来到底怎样的震撼，但我对你的世界有了认知，那种浪漫的夜空……请务必带我去再看一次，我一定会记得星星的名字。”

　　我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蓝色长刀，它逐渐变成碎片融入我的身体，在左手肩膀上浮现了蓝色的翅膀条纹：“那是什么？什么是真理？为什么要对抗真理？”

　　我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多少，刀已经回收了，似乎是魔法武器可以通过施法展现出来，“好了好了，别哭鼻子了，凛小姐可没那么脆弱。”

　　她的战斗知识，都被我所吸收，果然全点在战斗技巧上，连几个极其消耗魔力的技能都是歼灭型的，冰与暗的浓缩。

　　“不过，你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多，距离属于你的世代已经过去五千年，看那些士兵的白洋服着装也能稍微推断这个时代可能是文艺复兴之前或者更早。”我冷静下来，“那么，向着我们的目标前进吧，总之先去把‘刀鞘’找到吧。”

　　“好了，我们可以出山了。”硫酸、宝石、硫粉、木炭和锻打完成的短刀都收在箱子里，这些准备阶段耗费了三天左右，“衣服的话，我们……”走到洞口时，黄昏的暮色遮挡在身后的山头。

　　“等等，我的鞘还没有回收！可能在和雷姐姐比试的时候遗落了。”

　　“鞘也是必需的嘛？”

　　“通常来讲是不必需的，然而对于‘灵具’而言，就非同一般了。”凛严肃地说，“灵身和灵鞘结合起来，才能使用神谕，如果只有灵身……那和废铁没区别。”

　　“那你的力量有没有回复？”

　　“大概只有一半，你可以试试，想象一下直接造冰。”我憋了半天，附近没有大量的水就是不行。找到温泉后，水的控制范围小了许多，降到了10米以内。

　　“那你试试解冻。”

　　这个可行，现在可以自由控制水的冻结和融化，我尝试了许多次后，准备去雷天使的神社看看。

　　但在门口，“拉耶卡小姐，我们等候多时了，服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是个略带白发的绅士穿着修身的蓝黑色西服，扎着干净的蓝白色领带，“我是洛加丽·伊里提斯·萱芙娜的亲卫队骑士长维南纳·克依富林，请拉耶卡小姐上车。”

　　“但我现在有事……”

　　“公主殿下说会把所有的事情和您说清楚的，请上车，拉耶卡小姐。”绅士低下头来，右手抚左胸。

　　一个人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走过村野，在路上我就把衣服换好，“原来这个国家流行这种比较朴素的白礼服啊，居然是抹胸装……是不是有点大了？”

　　“你怎么还嫌弃起来了，我的身材还是很有料的！”不知道她在争些什么。

　　马车行驶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分钟，灯火辉煌的街道和高耸的白色尖塔，街上马车往来，一墙之隔的内城门外则是另一方的冷清，通过两扇城门后，天空撒下的片片雪花，“这就是王都吗？”灯光的源头不是蜡烛，而是发光的水晶。

　　我穿着蹩脚的高跟鞋下马车，“真是……好难走。”维南纳伸出手来，低下头真是礼数到位，“请下车。”宾客左右，无一不在议论。

　　“这是谁家的大小姐？居然是公主亲卫队队长亲自接送，这是什么出身啊，能有这待遇。”

　　还没等我全部听完，“拉耶卡小姐，欢迎来到伊里提斯的东王城：库利迩坎。”是上午离开的洛加丽·伊里提斯·萱芙娜公主。“公主殿下。”从其他王公贵族的眼神里都能看到他们想说的话。

　　我拉着裙子，向下低头含胸，左脚向右边后撤，“再次见面不胜荣幸，见笑了，第一公主殿下。”我把自己不会穿高跟鞋的丑态稍加掩盖。

　　洛加丽什么也不说，双手放在腹前，一身金边白色礼服，打着镂空网手套，腰别一朵蓝金边的玫瑰花。“那个是琉璃花的样式，长的有点像玫瑰，但和玫瑰花差别很大。”凛补充道。

　　“好了，这边请。”我的武器和装备都放在马车上，“您的行李我们会保存好，请您放心。”身后有位比我高一个头的男士对我鞠躬，这家伙也是一身白色长服，和西服差不了多少，胸前用金线绣着琉璃夜游。

　　洛加丽牵着我的手走进高穹顶点缀零星宝石的宫殿，“虽然是王都，但这样的装饰基本都普及下去了，我国的玻璃工艺和彩陶……”她这次请我来不只有兴趣相投这一项。

　　晚上的宴会宏大而简朴，宏大在光鲜亮丽，简朴又在于无论皇室、贵族，出席的还有商人和我部分平民。“至少说明，这个国家的国王政治手腕还是比较强的。”凛冷不丁地搭话，我站在角落拿着半杯红酒。

　　我已经拒绝了三十几个来搭话或者陪舞的男人，“那个男人好帅呀……这个也帅，六百年后的世界未免也太好了吧！”凛想去陪舞，但我不为所动。“你好歹考虑一下我……这才第三天……”我捏着酒杯，对这个满脑子花痴的女孩我表示无语，“不过得亏是我在控制……”

　　站在窗前，我从玻璃向外望去，除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还有自己的脸，我笑道：“看来我的化妆技术还不错。”淡妆淡眼线，唇釉也用的淡色。

　　“这位美丽的女子。”我看到公主的侍从，那个高冷的蕾娜被搭话。也注意到洛加丽已经走到我身边，“所以，你把我拉来的意义在哪里？”

　　“我想让你加入我的护卫团，留在我身边。”

　　“这种程度的景象就想留住我吗？还是说要用武力呢？或者说想用条件？”

　　“所以我要你考虑考虑，比如说刀鞘的事情。”

　　“不了，刀鞘我打算自己找，我想应该没人能拦住我。”蕾娜抽出了半截剑。

　　洛加丽笑起来，一抬手就让蕾娜和门外的警卫退下。“哎呀，直接拒绝啊……”

　　“我不想寄人篱下，请原谅我的无畏和无礼。”我闭上眼。

　　我抬起头来，“知道琉璃夜游为什么看上去耀眼却有着衰弱的样子吗？”我把杯子放下。

　　“因为琉璃色是黄昏的颜色……”

　　次回：第一章 第一幕 北国的公主

　　次章：第一章 北国风华

　　Xethunit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