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幕 北国的公主

　　半夜，我在住所将装备整理好，礼服已经在舞会结束后还回去了。“只能说还是这玩意儿好用。”我缠着裹胸布，裤子换上长裤，外套还是深红色的外衣，还有动物皮毛制成的斗篷。

　　我环顾四周，在鞋柜上放着黑白格子的棋盘。“这是？”

　　“西洋棋，Falusacue。”

　　“哈？”

　　“是法西列普传来的，规则和你所想的国际象棋类似。而且棋盘上的字母排序是：Y，A，T，C，F，L，W，X。这些是阿特里亚神话中的前八位主神。”

　　门外传来敲门声，“公主殿下，晚好。”

　　“嗯，不必多礼，我是来邀请你的。”

　　我笑道：“为什么要执着于我呢？”

　　“因为……我调查过你的身份。”

　　“得出了什么结论呢？我实在没有留在公主殿下手下工作的准备，与其说受宠若惊，不如说不适合我。”

　　洛加丽保持微笑地坐下来：“那就好说了，我来说说我的调查吧，绝密哦……”侍从退下。

　　“拉耶卡·凛，嗯……确实是没听过的名字，不过你居住的山洞已经封锁了几百年了，原因是水天使和雷天使的战斗波及了许多山区，导致山石破碎成危险区。”

　　洛加丽拿出一封信：“这个是当地的守林人寄给我的。”我打开信，里面的内容由凛翻译给我听，大概就是说见到了封锁的山洞出现了奇异的蓝光，然后就看到附近有人活动的痕迹。

　　“你想找的刀鞘，我已经帮你带到了库利迩坎，不过还要经过鉴定后才能还给你。”

　　我正视了她一眼：“你说的都没错，我确实和水天使有很深的渊源，但这构不成我留下来的理由。”

　　“我需要你，我需要力量。”洛加丽伸出手来，“我想要开创世代，一个让所有人都‘站起来’的时代。为此，我需要你。”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去过皮尔波宣，他们是风象天使的后人，那里纯真自由，人们丰衣足食，没有皇帝和掌权者的压迫。所有人为自己而活着，我极其……”

　　“那不过是别的地方，别的情况罢了。”

　　“所以！所以需要改变！需要有人来做这件事！”

　　看着她满脸的愁容变成了坚定的双眼，金色的眸子在水晶灯的光芒下闪烁着光，这一刻我不再否认自己的眼光。“依靠神明的力量不过是在走老路而已。”

　　洛加丽放下手来：“你说的没错……目前，我只是在效仿，但我相信我的理念不会被忘记，一定会实现。”

　　我逐渐想笑，当然并非是嘲笑。“你的理念迟早会实现的，本身并不需要你我来进行，特别是在皇权国度里。我希望你能看到……”

　　“我不想，我不想看那么远，趁着我还是公主……趁着我还在为普通民众发声。”

　　“这可是荆棘路，你先好好想清楚吧，我会在你想清楚后再问你的。”我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公主殿下，请移步。”等待她起身。

　　她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直接躺在我的床上。“你等等，我马上给你答复。”直到她缩进被窝，笑嘻嘻地看着我，一边丢出她的外衣。

　　窗外的风雪正在洋洋洒洒，透过结冰的玻璃，外面的墙边似乎有几个突兀的东西，集中精神后，看到了一边蠕动一边搓手的蓝色影子。

　　我默念道：“让你们继续偷听。”

　　花费了一晚上，把碳酸钙磨成了牙粉状，还顺道用干草编了张“纸”。

　　直到深夜迫近凌晨，才听到悉悉索索，摩擦雪的声音，还有很多喷嚏的声音。又是一个清冷的早晨，我顶着窗外一直看，直到外面的天空开始泛光，云也逐渐消散着，远处的烟囱开始冒起白雾和热烟。

　　“公主殿下考虑好了吗？捣乱份子已经放弃了。”我看到了几个人从墙壁上掉下去，砸坏下面棚子的声音。

　　“我想好了……到时候路易西斯学院……再见吧，你这个人挺有趣的，仿佛……就像寄宿着两个灵魂一样……”洛加丽伸个懒腰，扭着腰和手臂。

　　我笑道：“公主殿下真会开玩笑。”

　　接着她也和着我笑起来，“哈哈，叫我洛加丽或者萱芙娜吧，今年十六岁……以后都是校友了，你也是我第一个朋友。”

　　“那我也不再隐瞒了，在之前我没有答应你的请求是因为在场和刚才的焦点集中于你，我于情于理都不该得寸进尺，妄图升迁。另外，现在要再拒绝就是对不起公主殿下亲自来了。”

　　洛加丽又笑起来，“所以你要加入我的麾下吗？为我效力吗？”

　　“当然，但可以的话，我想获得自己的行动权，我可以为你打探到在场所有贵族的情报，就凭借我的魔力和行动力。”我回应她的笑容。

　　“我答应这样的条件，相对而言……”

　　“是，无论是公主的权力还是人脉，我想在任何关键时刻能够帮到我，一切能称为力量的并非只有武力。糖、醋、盐、米，均可以成为利器。”

　　洛加丽瞪大眼睛地望着我，然后莞尔地偏头：“我呢，擅长的魔法是雷属性的，尽管我魔法天赋很低，却也足以用探知人心。可我却不知道你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那就和我来一局西洋棋吧，或许在棋盘上能够给你提供启示。”

　　我拉着她进入我的房间，摆盘，放子。

　　“我可是老手了，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下赢了父王。”Y7→Y5

　　“我也会一些吧。”X2→X4

　　“虽然说盲下西洋棋才能提高战略思想，但是人心隔肚皮，战场千变万化，果然还是要亲自看看才行。”T8→F3

　　“是吗？我觉得倒无所谓……”

　　经过进军到交锋，再到僵局。“我们已经下了半小时了，还没分出胜负。”

　　“哦吼，下棋嘛。”T3→F6，“将军。”

　　“这种小场面。”我移开王棋。L4→L7，“再将。”

　　我移动皇后，W1→W7，我场上还剩下一半的棋子，她立即将F7→F5。

　　“诶，我说。你的兵卒为什么不出动？”

　　“？这种每次只能动一次，而且只能对角吃子的棋子，我一般是当做弃子和盾牌的。”

　　“这么想你就错了。”

　　又是半小时，残局的处理上洛加丽还是不太细节，“将死。”洛加丽第一次慌了。

　　她用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知道你哪一步走错了吗？”我问。

　　“哪一步？”

　　“第二十三手，你的兵没有吃掉我的卒，你选择了跳马，并且发动总攻。而且你不肯弃车，所以犹豫不决，缺少老成……嘛，毕竟你只有十六岁……啊，失礼了，公主殿下。”

　　“……你看上去也大不了我多少啊。”

　　我摆摆手，尴尬地笑。“这小姑娘是什么意思！”

　　“你别说话，你这板子身材比不了别人。”我故意将视角下移。

　　我收拾好棋盘，“这下知道我想告诉你什么了吧，公主……萱芙娜小姐。”

　　“说实话，我还是不太理解。”

　　“科学地说，洞察人心是一种本能，你没必要知道他人具体在想什么，只要知道那个人所处的环境就大致能把握。比如说，战场上中了敌人计谋的军队，冷静的指挥官会下令防御撤军，对峙中等待时机，他的想法当然是及时止损。”

　　我把棋盘放在她眼前，“然而，并不是及时止损就一定能创造机会，兵法云：倍而战之，五而攻之，十而围之，你想要的不是破釜沉舟的气魄，而是尽可能创造人数上的优势……有些偏题……我将你诱导到这里，只是想告诉你，并不是一起努力的人都是想同一件事的。”

　　洛加丽困惑地望着我，然后低着头看裙子。

　　“在你邀请我加入你麾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做好了将你拉入我思想的准备，无论是战略思想也好，还是我之后会为你娓娓道来的科学思想，科学的思考即为进步和革新。我们要做的事情实际上是一样的，你想要改变伊里提斯，我也想看到革新后的故事。”

　　洛加丽这才会心地一笑，她这次的笑容让我觉得如同春风一般，“只能说，我没有看错人，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身体机能强大而已。那今后……”

　　外面的阳光如同水流一样注入这里，反射光、折射光都被漫开，在这间屋子里跳跃。

　　洛加丽站起来，看上去就像是被一大堆困惑性问题推翻了头脑一样，在此看来应该是带着一定的觉悟，“就请多指教，请拉耶卡小姐指点迷津。”

　　“不不不，只是一盘小棋而已。父王输给你是因为爱你，你妹妹输给你是因为畏你，你朋友输给你是因为有求于你，在此看来，你今天算是选对了对手，我不会故步自封也不会从心里敬畏你是公主，你也不能如此。在我看来，人生来平等。今后，洛加丽·伊里提斯·萱芙娜会成为伊里提斯的女皇，想要主张人人平等的女皇可不容易当。”

　　我好像说过了，“她才16岁啊，你都在说些什么，想利用就利用咯。”我绕了一大圈，不知道她是装嫩还是真的不理解。

　　“接下来你要面对的陷阱会比今天的还多。”我拉着洛加丽的手，“然而今天你我都多了一个共同进步的伙伴。”

　　洛加丽笑起来：“从洞察人性到预测未来，从棋盘到战场，还把利用我讲成是教育，你真的是好战的那个水天使吗？？”看来是我多虑了。

　　“人也是会改变的。”我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莎草纸，上面写着我生前世界的大部分公式和一些道理，“岁月让我参悟了一些事情。”

　　“嗯，都是些没见过的东西呢。”洛加丽趴在我背上，“这种纸张？我还真没见过！”

　　我问：“你们平时用的纸是羊皮纸吗？”

　　“对啊，魔法卷轴、魔法契约和魔法书也用的羊皮纸，但是羊皮纸很高昂……国家图书馆保存的四十万册书籍有一半是石板，包装精良的书籍基本没有。”

　　我揉揉鼻骨，“那要怎样才能进国家图书馆？”

　　“等我到成年，也就是十八岁就能去了。”

　　我表达得平静，“算了，比起那个，我现在比较注重其他的事情……”洛加丽趴在椅子上睡着了，“下午，下午还有早会，我就先……先。”她手上的日晷、彩色玻璃、用魔法发光的灯具、陶艺、羊皮纸、马车，窗外城市的白顶平房、吊钟的灯塔、白色的砖城墙，

　　“就伊里提斯而言，魔法普及较广，但实用水平并不高。”凛说道，“你看这个水晶灯，摘掉水晶后，下面有另一块水晶。这个是元素魔法的触媒使用，本身魔法可以由魔法使以内催生魔力使用，亦或者保存在宝石里。”

　　“难道使用下面的宝石自动放能开激发上面的宝石吗？”我把灯座拆开，里面是另一颗宝石，下面还有一滩水。

　　“原理差不多是这样。就是把储存光元素的宝石放在上面，下面用储存了不同元素的宝石，二者相接就能同时放能。”

　　我追问：“那宝石是怎样储存元素的呢？”

　　“就把宝石放在元素充盈的地方，它会自动吸收。”

　　“还有这种功能？”

　　两块宝石的质感可能是石英。“是的，幻想世界就是这么奇奇怪怪，元素魔力偏爱这些贵宝石和贵金属。”这个世界的魔法文明类似于科技世界，处在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前夜。

　　从舞会上的人口中的“伊里提斯是伊里斯大陆首屈一指的大国”就能知晓整个大陆乃至整个世界的文化情况，“五千年前的战争时段也许比这个更加暗淡。”我用剩余的碳条在纸上写着。

　　“想要在这个世界完成洛加丽的理想，难度也许仅仅在于文化程度。”回头看了一眼洛加丽安心的睡颜。

　　我把手抬起来，窗外的朝阳已经慢慢升上天空，丝许光华折射在我的指甲上，散射的青色光溢满整个房间，那一片光芒是金辉色的。

　　大陆历758年2月20日，我来到了这里，伊里提斯的东王城，一个即将迎来风暴汇聚的都市。

　　次回：第一章 第二幕 欢迎来到魔法工坊

　　Xethunit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