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神节二 4

“好，痛快！”她一挥手，鱼骨猛地张开，我重重地摔进自己的血里，我连动手指的力气也没了。

“先，放他。”我用尽力气说着，只觉得四肢冰冷，两眼发花。

“你可以走了，你的师弟在客栈等你，顺便把那个小丫头也带走。”她头也不回地说着，然后我看见师兄起身，穿了衣裳，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好了，现在，该我动手了，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她走到我面前，我看着她那双玉色的绣花鞋上纤尘不染轻轻摇了摇头。

她蹲下身，手里多了一把尖利细长的刀，刀尖对着我，寒光闪闪，令人心惊。

“因为，你，杀了我弟弟。”她抬头指向我身体上方，她弟弟？鱼骨？不会是那条黑鱼吧？

“当年，他们把我弟弟扔进湖里，我没有办法救他，我就憎恨这些人，可是他们也没有放过我，欺辱了我之后还想把我也丢进湖里，我趁机逃了。

“可是，还是没有逃出他们的魔掌，我被丢进死人谷，有个妖道救了我，让我的灵魂投在别的女人身上，还教了我法术，于是，我在几年后又回来了，还带回来妖道送我的人俑，我做了漂亮的彩衣，让她们穿着出门走动，于是，便有人上钩，我让他们拿鱼来换，谁打了鱼来，我就送他们一件彩衣，谁有彩衣，便要变成鱼！

“我就是要让他们跳进湖里，让他们体会被人杀掉的感受，我找回了弟弟的灵，让他变成了一条大鱼，只管去吃我送到他嘴边的美食，小和尚，你说，我用这样的法子报仇有错吗？可是，你却跑来杀了他，杀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她怒吼着双手握刀从我的背后用力刺了下来。

就在我觉得我再无生还的可能时，突然觉得她的手停在了半空，接着，人飞快地向后飞去，撞了墙壁仆倒在地并吐了一大团血来。

我惊愕至极地再次看见自己的右手布满了青色鳞片，指尖是弯钩似的利甲，我用左手去抚摸了一下，触手冰冷坚硬，却还带着一些湿滑之感。

对面那女人也被我的样子吓住了，呆呆地看着我：“你，你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在心里答她。

她似乎并不怎么惧怕，或者报仇之心让她忘却了恐惧，她握着刀再次扑来，我一抬手，扼住了她的喉咙，那刀便在我的手臂上乱划了几下，却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那女人的脸很快变红，我站起身来，她离了地面，丢了刀，双手用力地抓着我的右手，我想放开她，我不想杀生，但我发现我无法控制，右手还是死死地扣着她的喉咙。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我结结巴巴地想跟她解释，但发现，这一点用也没有。

此时，门外涌进来四五个女人，一眼瞧见我们，顿时向我扑来，一个个面露凶相，十根手指前长出长长的尖甲，此时我才一下放开了那个女人，身体被右臂拉扯着向前一扑，右手再左右一划，我眼睁睁地眼看着指尖扯下一大片人皮，露出里面黑色的木头来，那如腐败的木头般的身体还往外冒着黑气，那些女人便是方才在后院围着我的，现在一个个面目狰狞。

我还正用左手捂着脸，不敢看那些人皮，这回再看见她们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凶神恶煞般地盯着我，我才想起刚才见过她们：“原来，你们都不是人？！”我看着这些女人一把扯去自己身上的人皮，惊恐地说着。

它们低吼着步步紧逼过来，我原地打转地与它们对视，它们的眼睛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发着幽幽绿光，突然怒吼一声再次向我扑来。

我吓的惨叫一声，身体却反而向它们迎去，眼看着它们的尖爪照着我的面门抓来时，我则一抬手将它们的爪子挡开，手指就刺进了它们心口，我一捂眼睛叫了声：“善了个哉的，残忍之极。”再看去，手里握着一坨肉，一离体，就发黑变成了石头。

而那个人俑也因此委顿倒地，变成木头人，再一瞬，又成了黑灰。

我用眼前右臂用同样的法子灵敏地收拾了几个人俑后，那个女人才再次出手，那柄寒光闪闪的当刀向我飞快地刺来，我想她可能是想耗费我的体力，可是没想到人俑化成黑灰后，我依然精力充沛地能上天入地。

她那几下全被右臂挡在半米开外，而她却反而有些气喘，方才被我推了那么一下，又被我扼了脖子差点断气，这会又强攻了十几个回合，此时脸色惨白气喘如牛。

而我对她的恐惧也因为招招得胜而在减弱，变得不经意起来，像对付一个孩童似地随意地甩着手就把她耍得团团转。

就在她又各我刺来一刀时，右臂这家伙可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拎了她的衣领向后一甩，她惨叫一声，撞在那鱼骨之上，连同鱼骨一齐摔在地上，那鱼骨抖动不止，缕缕黑雾从它的身体漫延而出，渐渐聚成了一个人形。

“小师傅，手下留情，别伤我姐姐。”那人形向前竖着手掌一面护在女人身前。

我被这人形吓了一个趔趄，正想说声误会，右臂却根本不听使唤，一个直拳击中，穿过那道黑雾将它撞出一个洞来。

“小师傅，一切是我的错，我向你认错还不成吗？一定要将我们逼上死路么？出家人不是应以慈悲为怀吗？你的慈悲呢？”他倒质问起我来了，我招谁惹谁了？我是来找我师兄的呀。

右臂显然懒得理他，继续出拳，黑雾人形向一旁移开，右臂继续追击，像是要将它打散似的，人家是雾哎，有常识？能打得死烟雾吗？右臂大哥，动动脑子好哇？

我在心里苦口婆心地劝着它，黑雾人形有些动怒了：“小师傅，你若再紧紧相逼，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黑雾变大，一下长高一倍。

我心里一个哆嗦，正想要解释，这时，身旁的门突然洞开，一个人冲了进来，我扭脸一看，竟是师兄，他先是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对面的黑雾人形，也不多言，抬手举着锁灵瓶口中念念有词，黑烟站立不稳一面挣扎一面向着他飘去，两只手长长伸出想要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