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神节二 5

地上的女人向半空抓了一把，手指略过黑雾，她凄厉地喊一声：“弟弟！”又一把将穿透了掌心的刀拨出咬牙向我扑来。

“凌苍哥哥当心！”我竟然听见月儿的惨叫声，不由回头张望，正好看见她大张着眼睛从门外冲进来，我刚开口喊了一声：“别……”那女人却转了方向，突然向着师兄扑去，而黑雾则绕开师兄竟然向着月儿去了。

我无暇多想，原地跃起，一下就跳到了月儿面前，挥手横扫那黑影，将它打散开来，而师兄也已然逃开女人刺来的一刀，黑影又向着师兄缠去，想要钻进他的口鼻。

师兄立即开口念诵经文，黑影忽地散开，而此时女人又握刀扑向月儿。

我想伸手去拦，可是离她还差一步，月儿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眼看刀尖就要撞上她的身体，我疯了似地向她扑去，谁知，那女人也不知道练是什么邪功，突然半路拐弯，一回身，手时的刀就向我刺来，我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觉得胸口一痛，再低头，看见那把刀没在胸口处一半，面前的女人还在大声嘶喊：“我要杀了你，现在，看你如何得意！”说完将刀拨出又刺了一下，想要再刺第三下的时候，猛地喷出一口血，在她的胸口，同样出现了一个大洞，而一个布满鳞片的手正从她的胸口缩回来，手里拿着一块肉，只是，那肉色的，冒着黑烟。

那黑烟又聚成了人形，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慢慢地倒下，他扑身上前伏在女人身边看着她。

而师兄则也是呆呆地看着我，眼睛张的大大的，向我走来的两步有些脚步踉跄。

我在他的目光下缓缓倒地，他向我扑来，月儿也大哭着叫着我的名字扑在我身边却无力扶我。

眼见这混账师兄又人五从六的活蹦乱跳着，我不由冲他笑了笑，想说，师兄，你好了？可是一张嘴，就流出血来，师兄张了张嘴，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而在他身后，那个黑雾人形却消失了，地上是一具陌生面孔的尸体。

此时我双耳轰鸣，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撞钟，但不过几下，那声音便慢慢变轻，变小。

我半眯着眼睛，朦胧地看着月儿哭的花容失色，看见师兄弯腰来扶我，眼眶变红，脸色变白，而我的眼前突然一片白光，接着空寂一片。

“凌苍，你终是不会护着自己。”这一片茫茫的空寂中，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说话，接着，我看见大师父就站在面前，手里还拿着个什么。

我看着他欣喜若狂：“大师父，又看见你啦！你还好吗？”

他回头向我一抬手：“别靠过来。”说着低头像是在吃手里的什么。

“大师父，你偷吃什么呢还不让我看？”我愈发好奇地往前凑。

“没什么，你不要靠近就是了，怎么几年不见，你这小子还是这么瘦？你师兄虐待你？”他用眼角打量我还是回头去吃东西。

“是啊，你的好徒儿不给我吃饭，天天让我走几十里路，还要给他洗衣裳、化缘，大师父，你到底吃什么呢？给我点呗？吃独食可拉肚子！”我踮着脚说一面往他手里瞅。

“滚，少扯有的没的，你师兄那是在历练你，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懂不？得啦，回吧！”说着突然转身推了我一把，我这才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沿，被他这么一推向后无尽地坠落，临前我还喊了一句：“大师父，你个老家伙！”

然后，我就醒了。

张开眼睛，朦朦胧胧间，看见月色正从窗外照进来，而我则躺在床上，一旁坐着师兄，背对着我，低头忙不迭地在吃着什么，唉，真是什么师父教出什么徒弟来，怎么都一个德行？

“师兄？”我叫了一声，他回头看我一眼，我却发现，那不是师兄。

“哎，老头儿，怎么还是你？”我有些惊讶，因为我看见的还是大师父。

他也很惊讶，抿了抿嘴说：“对啊，怎么也还是你呀？我吃点东西容易么老让你看见？快给老子滚。”说完伸脚踢了我一下，我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一滚直接顺着窗台滚了出去，然后我发现窗外是一大片的云海，中间有个窟窿，我就正从那黑窟窿里掉了下去，背后，大师父在喊：“别再让我看见你了，混小子！多保重啊！”

然后我重重地掉在了什么上，不由得“啊”了一声，疼的我立即张开眼睛，却一眼看见窗外是淡淡的晨光，一个光头背着我坐在一旁，我立即打量四周，发现这里是我熟悉的场景，不就是客栈吗？

我在床上，一旁坐的和尚不会又是大师父吧？这回，我没敢打扰他，许久不见，在梦里他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却疼我疼的要死的老头，他究竟在哪？不会是已经……

我正盯着那光头的后背，他却一下转过头来，两眼通红，手里捧个碗，碗里还冒着热气。

“嗯？你醒了？”这回是师兄。

我点点头，眼光瞟向他的碗，他这才转过头去用筷子挑了一筷子头的面稀溜到嘴里，然后又从一旁的小碟子里拿了一瓣蒜放嘴里嚼着又吃面，一面还嘶嘶哈哈的。

“老头，能把这货领走吗？看着真烦人。”我心里想着，然后抬腿在他后腰上来了一下，他向前一扑一筷头的面全糊脸上了。

“你爷爷的，想挨揍啊？”他转身骂了一句放下碗去抹脸，刚才梦到大师父吃东西肯定是他在一边吸溜吸溜地影响了大师父的光辉形象。

“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吃面？还就蒜？心太大了吧？”我抱怨着坐起来。

“你哪样了？这不好好的？”他用筷子指我还冲我翻了个白眼。

我这才想起，我是中了刀的人，于是我一下扯开衣领，却发现在胸口处只是多了两团青紫的淤印，根本没有刀伤，和上回中了那桃树精的一剑一样，明明被刺中了要害的嘛，这是几个意思？再看其他地方，肋下两侧也有几个青紫的印记，像滴在宣纸上晕开的墨点，不规矩地向四周延伸了几条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