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溺篇·沉浮（65）

戴幕篱的女子“与其听他这个坐收渔利之人打哑迷，你倒不如问问被他算计至此之人来龙去脉。”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线骤然分散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慕云澈与君无涯之间隐隐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

循声望去，只见抱山扔掉手中沾满殷红的悯生，从容不迫的款款而来，停留在薄如蝉翼却又坚硬无比的屏障前遥望二人。

戴幕篱的女子“况且，默许我做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不正是你吗，延灵。”

听到这话，慕云澈顿时无言，仿佛失了一切指责质问的气力，周身萦绕上颓然，指尖不自觉攥紧，整个人紧绷却又隐隐发抖。

见状，抱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视线转向屏障外一旁因着这一连串事态发展而呆滞了的三人。

戴幕篱的女子“说起来，你们三个看起来好像都与我家棠儿关系不错？”

魏婴（无羡）“我家…棠儿…？”

魏无羡不自觉的喃喃重复着，思绪却越来越纷杂混乱，明明这个人刚刚杀了那位疑似小怜儿的人，却又转头对他们说出这种与其关系似乎不同寻常的话语……

肩上倏忽传来一股力道，魏无羡侧眸看去，只见蓝忘机注视着他，一语未发，却让魏无羡心头那些纷杂情绪奇异的沉静下来。

两人视线相交片刻后，魏无羡朝蓝忘机轻微颔首，无需多言，蓝忘机便将视线投注到屏障内那位白纱幕篱之人身上。

蓝湛（忘机）“你们是同盟。”

语落，他的视线又转向一旁的君无涯与江沉时二人，这个“你们”是谁与谁已是不言而喻。

蓝湛（忘机）“下咒之人，是你。”

他话方一出口，君无涯心中便止不住的泛起惊诧，转而想起蓝忘机曾与薛清和同行，又觉他能知道这点也无可厚非。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在第一眼就认出来「薛清和」不是薛清和的？明明就连魏无羡都没察觉到「薛清和」换了芯子。

江沉时“你…是怎么发觉我不是她的？”

与他存着同样疑问的还有江沉时，只不过没等蓝忘机答复，一旁平复好心绪的慕云澈便阻隔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慕云澈“江姑娘，我想这件事这并不重要，也许有件事你更感兴趣。”

江沉时“…什么意思？”

慕云澈“比如，你眼前这位「抱山散人」并非真正的抱山散人这件事。”

众人悚然一惊，不明真相的魏无羡等人更是如此，只是此刻无人在意、也没多余精力给一开始便被薛清和排除在外的他们解释前因后果。

君无涯“慕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与她同行多年，就连当年教——”

话说到这里，君无涯声音骤止，缓缓侧身看向结界内戴着白纱幕篱的女子，眼中浮现出几许明悟与了然，唇角抿成略显讥嘲的弧度。

君无涯“怪不得…原来如此……”

慕云澈“看来君公子也很清楚，这位「抱山散人」本便弱不禁风，甚至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君盼这个女人自幼体弱多病，灵力低微，否则又怎会引得阿瑾心生怜惜，对其处处关照保护近十载。

是她的城府伪装、阴险狡诈让他忽略了原本的君盼本身是一个连剑都拿不起来的、当时仙门之中公认的——废物。

但话又说回来，慕云澈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若按当时年岁来算，薛清和及其同辈一流甚至都尚未出世。

他虽不知慕云澈具体年岁，但也瞧的出来慕云澈的年岁应比薛清和大不了多少。

思及此，君无涯垂下眼帘，眸底逐渐沾染上诡谲。

无人察觉到他此刻的心态，慕云澈则是转向那位抱山散人，话中满是敬重之词，语气上却无半点敬意：

慕云澈“三夫人，事到如今，您的目的已经达成，我想您也无需再利用我师尊的身份欺骗清和了。”

头戴白纱幕篱的女子身形一顿，仿佛触及到令其震怒之事，她终于揭下隐藏面容的白纱幕篱，晦暗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慕云澈。

君盼“你这般明目张胆的揭穿于我，便不怕我将她的一切公诸于世？”

慕云澈“即便如此，我也有能力保住她，何况想护她的从来都不止我一个。”

说着，慕云澈侧眸朝后看去，视线所及之处正是魏无羡、蓝忘机、温宁三人伫立之地。

瞧着慕云澈所瞧之处，脖颈缠绕绷带的她唇角微勾，倏忽绽放一抹勾人笑靥，眼中却沉郁如常，甚至染上几许讥嘲笑意。

君盼“别自以为是了，你、还有他们三个，是救不了她的，没有人能救得了她，更没有人能保住她。”

君盼“便是能保住又如何，保得住一时，也保不住一世，明月注定西沉的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君盼无比清楚，那张由她亲手执笔描摹渲染的白纸如今是何模样，又在渴望什么。

江沉时“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薛清和…她还没死？”

而一旁听着两人滴水不漏又似是而非对话的江沉时却仿佛抓住了某种重点，不经任何思索便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君盼眼底陡然一冷，周身气息一瞬阴沉下去，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君盼“我总算知道萧昀离那个老狐狸为何会那么厌恶你了。”

随即似是为了打散自己想到的那个令她不悦的对象，君盼重新扬起笑容，周遭气息恢复如常。

君盼“罢了，让你们知道也无妨，我本也没打算杀她。”

君盼抬手撤了结界，最先反应过来的蓝忘机疾步掠过君盼将薛清和抱在怀中探查她的状况，慕云澈紧随其后为她输入灵力。

温宁本也想去看看薛清和的状况，却瞧见身侧的魏无羡寸步未动，莫名的感知勾住温宁的心绪，于是，他便也未动。

见状，留于原地的君盼与君无涯相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嗤笑的鼻音。

江沉时则一脸莫名，见他们依旧是什么都不打算说的作态便也不感兴趣的垂下眸子，半晌又抬眸凝视着魏无羡与温宁。

而这厢并肩而立的二人没理会对方的嗤笑，眸光紧紧盯视着蓝忘机与慕云澈周遭，魏无羡面色逐渐变得明暗难辨。

温宁（傀儡化）“魏公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直偷偷观察魏无羡的温宁面色惴惴不安的说着。

他的话令魏无羡面色一滞，愣愣的扭头看他，低沉嗓音透露出骇然而惊惧的情绪。

魏婴（无羡）“你也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