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冰凉的手挣出,自那削刻的颊侧滑落,仙子微微俯身,笑容有些深意。
“若放在先前,我或许会信上七八分,可如今,”鼻息微凉,仙子轻哼一声,桃粉的唇瓣抿了抿:“我是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了。”
不过是为了摆脱身为棋子的命理罢了,说得这般好听,倒真像是自己欠了他似的。
“你不会爱我。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
就是真欠了,如今也算一并还了。
那温润的眉峰被指腹轻轻碾过,花香的气息迫近,将男子逼得后仰了几分。
从未被如此主动的接近,一种奇异的酥痒自天灵而起,直至脚跟,天帝方寸大乱,一个不小心,便跌入了处漫天的冰雪之中。
若你敢再背叛我,我便杀了你。
背脊一片冷硬,硌得他生疼生疼,白龙艰难地挪了挪,龙身滞涩,才发现有什么将自己层层缠缚了起来。
凝白似烟,韧而不断,这…是什么法器?
“昨夜你昏睡了过去,我思虑了一宿。”
五瓣霜花飘然落地,分明是一位绝世的紫衣仙子。
她负手走近,居高临下冷冷然道:“你诱我杀了我最爱的人,我也该杀了你才是。”
腰腹微热,仙子坐了下来,将那层叠的寒绫除下,指尖的白光分毫将落,犹豫须臾,可终是散了去。
“我都寻到了你的丹元,可还是未能动手,真是可惜。”
霜花寡情,此生唯一的情给了爱人,便只剩下覆雪的寒凉。
寒绫消失,其下的红莲愈来愈盛 ,白龙挣扎着蜷缩成团,贴地瑟瑟地低吟了一声,看起来很是痛苦。
“这便是原由,”仙子得逞地笑了:“我发现,你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失爱之痛痛不欲生,你便和我一起痛苦吧。
……
冰天雪地晨雾般消散,锦觅拭着天帝额上的虚汗,奇怪地抚了抚他的背脊。
“这香丸真是奇异,怎的灵脉又断了?”
再看仙子的眼,并未有方才的冰冷,虽较之常人寡淡了些,却隐隐仍是关心的情绪。
非她而似她,又那般决然不同,是…
“觅儿,我…”灼痛平息,天帝小心地喘了喘,似劫后余生地望着仙子柔和的面:“或许,我生了情障。”
说罢便断续地咳了起来。
“莫咳了,莫咳了,”仙子心下一跳,轻抚着男子脆弱的背,絮絮叨叨的有些哽咽:“昨夜你咳了一宿,又断了数息,我好怕…你也要和爹爹一样离开我吗?”
“若你不在,我便再无亲人了。”
咳声骤然停歇,天帝讶然抬头,却见那仙子眼里蓄着泪花,倔强地不愿落下,掩藏着不易被发现的后怕至极。
“觅儿,你说什么?”
“润玉,”仙子终于哽咽出声,泪淌着流了下来:“不要走,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亲人?
有什么暖意自心口蔓延了开,眼中模糊一片,润玉怔然伸手,擦了擦仙子脸蛋上的泪。
“是我不好,让觅儿担心了。”
……
“佛祖耶耶,他是怎么了?”
法光消散,一尾雪白的真龙被仙子抱在臂间,观其形貌,角繁而巧,尾纤而美,鳞白似脂玉,乃千万年难得的神相。
漂亮是漂亮,只是那真龙软绵伏作一团,鼻尖藏在仙子的衣里,尾巴亦无力地耷拉垂下,看起来蔫蔫儿的没什么精神。
“痴儿。”
佛祖一叹,阖目摇首:“他替你挡了情劫,如此模样,想是七魄受了损伤。”
“原来是他?怪不得…”
白龙睁眼,乖顺地蹭了蹭仙子的襟,抬头望了祖佛一眼,复深深将脑袋埋入了袖。
“那该如何?”仙子眉目慌乱,急切地进了一步:“那佛祖耶耶,我该如何救他?”
“一切皆有缘法,”佛祖弹指,蒙蒙的金光入了白龙灵台:“一念慧则万物生,解法还在娘娘手中。”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