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倥偬

九重天，空濛含翠。

佛说色香味触法，样样皆是幻象。如此，那日九重天上的幻象，甚是美丽。

从苏曼到白灵兮，都是幻象。

我眼底憔悴几分全不自知，只是从八苍门外出来，魂不守舍。

擎魂说，三日之内不曾好转，他便魂飞魄散，神形俱灭。

我心内默念保佑，却忘了我也是个上仙。擎魂道他有生之时可见我笑一笑，便也满足了。

对着他一地血迹，我抚摸他额前的圣君印记，不曾落泪。

“图氐……”我还是找到了赠我妙灵镜的老友。

图氐星官拿起那方妙灵镜，缓缓观察镜中气息：“圣君竟然亲临妙灵镜？罢罢罢，我替你侦查侦查圣君的元神。”虽然圣君元气深厚，精纯至极，高深莫测，但他的元神是否受伤，图氐星官是绝对有把握的。

“无碍。圣君业已恢复。灵兮，你说的那位复庆，自你洗脱圣君冤屈后，早已不知去向。九重天上正四处缉拿，你不必担心，”图氐将妙灵镜收回原处，“这妙灵镜早已有了主人的气息，我已修复。今后，它便归你。”

苏曼和小皇子的故事，我可有机会再次一睹？

就一眼，我也满足了。

“曼儿！”锦袍少年挺直身板站在床前，倒吓了床上女子一跳。

女子将身体隐藏在锦被之中，瑟缩着道：“三爷怎么来了？”面容间娇羞神态毕现。

“便是我俩早已定亲，你又何必如此？”三皇子眉目如画。他逾越束缚人的礼教，向纱帐中女子道：“曼儿，我想见你。”

定亲？这是何时的事？我的眼泪忽然止住。

腰肢细软，身段娉婷的少女探出身子，却接住皇子一吻。樱唇紧扣住小皇子的薄唇，攫取芳香和思念。擎魂捧住苏曼的脸，鼻翼、双颊、眉眼……鹅脂般脸庞的每一处都不放过。

“三爷……擎魂……”苏曼泪光点点，身子被擎魂拥入怀中。我脸一红，这是擎魂和我的……初吻？

擎魂搂住苏曼：“好了，再下去，可就难以收拾了。”苏曼的脸庞更红了，娇艳地像丛中月季。

他俩的身影逐渐模糊黯淡在妙灵镜中。一道波纹涌起，我又想哭了。

擎魂，终究是我对你不住。

“灵兮！”初绮拉住我的手臂，我方如同梦醒。“现在只有你出面挽回这些，才有可能挽救你和擎魂！否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初绮目光如炬。

我亲爱的师父，初绮，从怀中掏出一方红纸。

是衫璇向八苍门下的婚帖。

站起身，眼前的世界在旋转。漩涡中出现衫璇那张极好的面容。葱茏岁月，她梨花带雨的表情似乎还是在昨宵。

“初绮，”我的声音意外的冷静，“让我去为八苍门屠恶龙罢。”

终于，我还是想明白了。我欠八苍门的，只能用性命去抵，用冒险去还。

这次，初绮和莫置，都没有陪我。我孤注一掷。为了擎魂。

身旁唯有一把灵犀剑，作屠龙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