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
两枚碎元镖上的兽纹,居然大相径庭!
庆哥哥双手托举着它们,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眼中的神色先是不敢置信,再是闪过一抹得意、戏谑。像是瑶台洞中的石钟乳断裂,庆哥哥幽幽冷冷地开口:“的确,先我搜到的碎元镖,是假的。”
我怔怔地盯着复庆,他拱手向圣君笑道:“在下无眼,错审了圣君几日,望圣君宽宥。”
擎魂翕动没有血色的薄唇:“不必内疚,这碎元镖,几万年来我也不曾一见,只听八苍门先辈有炼出兽纹碎元镖,故而一口答应。幸是古书上有再造之法,方真相大白。”
暴躁的八苍门右护法不让庆哥哥说什么:“既是如此,清明君、雪漠崖洞主,还请回罢。我们圣君还有公务要办。”
出把八苍门(不错,八苍门没有谁会送我和复庆到门口),正欲乘风回狐狸洞,忽地心口一阵绞痛,似是扭下了什么东西。
喉间一甜,品出口中淡淡的血腥味。
“庆哥哥,你先走罢。”掩掩遮遮地以锦丝帕掩口,低下目光。庆哥哥担心地多言几句,终是拗不过我,还是先驾云而去。
擎魂他……不会有事情罢……
“你竟还敢来!”右护法怒目圆睁,铁煞煞一张脸绷得板直。他缠满睚眦花纹的铁臂却拦不住我,愣是让我闯到圣君床前。
一地的血。尚未殷红。
记忆中搜索出相关的医药书籍残录,隐隐约约地觉得是火气抑郁之症,眼前一热,想张口说话,一席话却梗在喉间,想说什么都是不能。
双腿一软,我倒倚在圣君的榻边:“让我再看他一眼……”
圣君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咳嗽:“除了灵兮,都退下。”
“是。”右护法的目光狠狠剜了我后背一刀。一屋里的军士仆从离开,只留下了一支抽泣摇晃的蜡烛。
圣君散着三千青丝,榻上的身躯虚瘦无力,我颤抖着替他掖好锦被,眼前忽然模糊映影出我屠龙失败时圣君为我抹药的场景,清凉的触感先是让我面上一红,再是眼前温热……
“圣君,药在哪儿,我喂你。”我轻轻俯下身,靠近圣君暗黄的脸颊。他哑着话推辞了几句,终是拗不过我。药碗里深褐汤汁倒影着烛焰摇摇晃晃,我扶起圣君——这或许是我第一次主动与他有肢体接触。
尝尝药温尚可,便一勺一勺喂他,直到喝完。我探了探他额上温度,还好,圣君应该神智尚清。
如此,不若陪他多说说话。
他闭了眼,微微泛红的桃花眼角,病中更显一派风情。
“本来是不应该怀疑圣君的,”我不安地绞了绞白绸衣角,“只是,看到那枚碎元镖时,我似乎是失去脑内一片清明,唯燃着熊熊怒火。”
“想来圣君现在病成这样,是和生客一齐炼制碎元镖,大失灵力所致……”声音逐渐如蚁弱弱然,“是灵兮对不住圣君。”
他的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无需多言。灵兮,只是在我元神寂灭之前,告诉我,你可曾……”
“元神寂灭?”我的声线开始颤抖,“擎魂,可别与我开这样的玩笑……你会好起来的。”
他没有血色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