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

经过几人商议，最终决定派出两人前往极北一探究竟。

“我和王冬驻留此地，以防圣灵教在这儿有动作，”落雨看了看角落打喷嚏的王冬，叹了口气砖头对唐舞麟说道，“绝尘有过在极地的经验，舞麟，在危险的环境下切记莫要再冒险了。”

被特地叮嘱的人枕着脑袋好不正经：“知道了，明早就动身？”

落雨瞪了他一眼。

“不。”季绝尘摇了摇头，“白天客栈附近有黑衣人游荡，隐蔽起见，还是今晚就出发吧。”

“今晚？”落雨愣了愣，她下意识看向窗外零星的飘雪，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衣，“会不会太冷了，你们两个可以么？”

季绝尘瞥了眼唐舞麟：“你行么？”

男人，不能说不行。

唐舞麟握拳清咳了两声，收拾好腰间挂着的玉尘，抬头朝落雨笑了笑：“放心吧师姐，你和王冬在这等我们回来。”

许是因此人对于阁内长老来说，都是捧在心头的天之骄子，又由于前不久在杏花村惹出来的乌龙，让人再难对这常走生死道的人再放松警惕。

于是落雨仍旧不放心地瞅了即将启程的两人一眼，终是叹了口气：“安全回来。”

……

极北，冰天雪地，苍生俱寂。

到底是习武之人，到底还是阁内最有天赋的那一批弟子，尽管北风化作刀芒似的刮动凌乱的衣角，行路的两人依旧步履不停地向前走着。

季绝尘闷葫芦惯了，一路上除却“嗯”“哦”便再无旁的话，放在唐舞麟这个不说几句混话难受的性子前，着实让人略感不习惯。

当然，这不习惯也分人。

同样是冷冰冰不近人情，季绝尘相较于霍雨浩，唐舞麟那是天差地别的态度。

倘若阿花在此地，哪怕不说一句话，唐舞麟也能在一旁笑聊着走完一段路程。

虽然以往常经历来看，常常是玩笑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揪着领子准备被揍了。

想到了这里，唐舞麟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记忆力霍雨浩仍旧面无表情，但对着自己时黑着脸的不耐也好，那副吓人的模样又从未落下的拳头也好，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宛如这飘散北方孤独的雪，落在掌心融化的速度却也是快的。

挂在天空不甚明显的月亮也似是期盼着人回忆起更多的往事。

……

你想家一般都会做什么？”

“没事就拔拔草，实在忙……就看看月亮。”

“我的家人和我看着的是同一轮月亮。”

……

“像是我好了之后，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你看了月亮，没准也会想我。”

……

“你怎么了？”察觉到有人的情绪不对劲，季绝尘转头看去。

步子仍未停下，可唐舞麟盯着空中的雪粒，像是发着呆。

他回了神才应了季绝尘，默了没多久又无奈地笑笑说没事。

“前方有柴火的余烬，去看看吧。”季绝尘说了这句也没再开口，两人沉默着赶路。

风雪迷了眼，唐舞麟挡开肆无忌惮往脸上撞的雪花，抬头自指缝中遥望那轮模糊的月影。

分明是寒冷的天气，那双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却灼热滚烫。

好似只是一瞬间，冰冷的雪花化成了火星，两颗碰撞在一起，炸出翻天覆地的浪花。

他在这冰天雪地的极北，开始极度地思念一个人。

……

“好久没有回来了，对这片土地也生疏许多。”

天梦冰蚕歪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叹气：“像是我分明是这极北之地生长的生灵，此刻居然开始对中原土地的糖炒栗子心生怀念，悲哉悲哉。”

“嘴馋了你直说便是，睹物思悲算什么？”冰帝冷哼一声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嘛，这不是极北的食物味道太清淡，一时还未适应嘛～”天梦见人冷下了脸来，忙讨好地凑过去解释，“雨浩的烤鱼但也不错，一会儿问问他能不能露两手。小白阿雪他们几个，自从苏醒以来就没有尝过呢。”

饶是知晓此人平日里浑水摸鱼的德行，冰帝听了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再回话。

美人翻白眼也翻得风情万种，天梦嘿嘿笑着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话说雨浩又哪儿去了，自从回家后便很少再见他了，真是怪事。”

“据我看啊，没准是相思成了疾，”天梦说，“雨浩从失忆起便和那唐家小子同一条道走了，趁着人还什么也不知道便打劫，连人带心一同骗了去。咱们来晚了，没准雨浩自己都未曾发觉呢。”

冰帝剜了他一眼，抱臂冷冷道：“你话太多了。”

天梦忙噤了声，闭嘴乖乖巧巧地瞅人眼色。

冰帝说完又盯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变化几许，渐渐一缕担忧划过：“他之前分明不是如此。”

“之前的之前也不是如此，”天梦抱着脑袋说，他笑了一声，不知回忆起了什么，“我们和他相遇的那会儿，雨浩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只是物是人非，如今怎就变成了这般……”

……

“雨浩，我好累哦，能不能休息一小会儿？”小白可怜巴巴地扒着人衣角，仰头撒娇。

“……可，方才离营地只有半个时辰。”霍雨浩顿了顿，最终停下了脚步。

小白抽了抽鼻子。

雨浩不懂，他现在是个高瘦长的少年身形，而跟在后头的小白还只是堪堪及他腰的幼童模样，两人一步的差距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早知如此，出门时你便不必非要跟来。”最终抵不过“外孙”的请求，霍雨浩无奈留在原地略作休息。

小白哪知道，小孩子只晓得被娘叮嘱了外公出门时一定要跟着，免得路上遇到了冰灵横遭祸患。

……

“娘担心雨浩被冰灵弄伤？”小白天真地发问。

雪帝摇了摇头，揉揉他的脑袋慈爱地说：“为娘担心的是冰灵。”

“……”

……

“说起来，雨浩为什么不待在屋里，日日跑出来？”小白摇了摇头，又好奇地问霍雨浩。

后者正望着月亮出神，好一会儿后才堪堪回神，垂眸便看见小白清凌凌的眼睛望着自己。

那是一双即使纯净的孩童的眼睛，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仿佛可以将一切未曾告与任何人的心事诉之。

霍雨浩蹲了下来，平视小白。

在回答他之前，霍雨浩情不自禁地说：“你的眼睛…很干净。”

是最纯净的泉水，可以以此诠释纯粹。

“诶，雨浩不知道吗…”小白愣了愣，随即笑开，“这双眼睛的来历？”

“最初我幻化成人形时，有想问过阿娘的意见。阿娘说，人的眼睛最通心性，是人身上最是干净的一处地方。我的眼睛因此是依据你而塑成的。”

“雨浩刚才是在夸自己哦。”小白笑着说，“雨浩的眼睛从不说谎，所以……”

“为何总是望着那轮月亮发呆呢？”

（作者）叶澈正文共计23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