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匹丝·堪瑞萨得斯，七月三十一日，塔塔勒斯议事殿】
我走进前殿时，威里尔已经站在那里了。
一般我们几个半神并不常到前殿来。说实话，我都尽量不到底下这一层来，当然更不会没事往前殿跑。我们这整片宫殿就压在塔塔勒斯与冥界交界之处，旁边不远处是永夜的尼克斯的暗夜之厦，上头探到冥界的部分则邻着阴谋女神墨利厄诺的住所。她那儿与外界相通——虽然出口不确定——是墨利厄诺自己用的小路，也方便我们出入。我们都住在上面几层。最下面这一层是位于塔塔勒斯中的，而且前殿是开放式的，站在这里能直接看到不远外一片漆黑的暗夜之厦、地狱干裂的土地与翻涌的冥河，还有头顶上永远血蒙蒙的天。我到现在都受不了这种环境。
“你要上去占星？”我问他。一般我们来这里，也只不过因为从这里上去更方便。
“有什么好占的，横竖不过那几件事，我有些时候没得到新预言了。”威里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白了他一眼，又问：“莫奈呢，可回来了？”
“还没呢。我说⋯⋯”他又打了一串哈欠，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许普诺斯诅咒了。“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啊？你难道看上他了？”
我冷下脸来。“闭嘴，少在那瞎扯。只不过因为比起你和刻忒拉，莫奈更值得关心。”
“哟，反应这么激烈，你心里头有人啦？”威里尔嘲笑道。我卸下一只戒指化作刀指着他，他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你们，刻忒拉天天和我吵，你又和我刀剑相向，我怎么这么招人恨哦。”
“知道自己招人恨，那该闭嘴时就闭嘴。”我冷冷地说。
“菲匹丝，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前面的黑暗中不知何时现出一团模糊的人形——莫奈回来了。我把我的刀收回来，冷哼一声不想说话。倒是威里尔向着他说：“我们正在说你呢，怕你步了刻忒拉的后尘。”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拿这件事出来说。”莫奈淡淡道，踏上了前殿的台阶。“他要是听到了，你俩又闹得不安宁。”
“切，听到就听到，我怕他不成？——他也听不着的，这会子他又去看克里斯蒂娜了，只要没什么人闲的没事去和他说，他哪里就知道了。”威里尔看着我，意有所指地说。
“我犯不着搅和在你俩里头，看你俩生事我还嫌烦呢。”我瞪了他一眼，威里尔笑道：“那也不一定。”他又转向走到我俩身边的莫奈，“你怎么不说话？你的任务怎么样，怎么一只地狱犬也不见回来？”
虽然莫奈的面目向来模糊在黑暗中，我还是看到他抬头瞟了威里尔一眼。“你问我？我倒想问你派的这一批地狱犬是什么情况，纸糊的吗？”
“难怪你不说话，看来是吃了亏了。”威里尔微微笑了笑，“你也知道，在那一块一时也调不齐什么魔兽，只得你从我们这里带过去——那必须得是能跟着你一起影子旅行的，那除了地狱犬也没什么好选择了。你也知道这地狱犬大多还是冥王手下的，我们这里也凑不了多少。说到地狱犬，当年哈迪斯派出去追杀宙斯女儿的那一批才叫厉害，愣是把人家的命要了。若不是克洛诺斯手下那些人的计谋，只怕那女孩儿现在还只是松树呢，哪能成了狩猎者还长生不老呢。唔，说了这么多，我想起来了，你俩当年还不在，不曾见着。”
“我们哪个有你资历老呢。”我讽刺道。莫奈不说话，只是瞅着他。威里尔又说：“本来就没打算一次就成功的，权当试探了。你看着情况怎么样？”
“一位爱神之女，两位阿波罗的孩子。你明知道他们三人同我们不太相干的，为何又要管他们？”
“你不知道，哪怕现在不相干，以后呢？你知道这几个预言之人将来都碍着谁的事？不如一起斩草除根。再说了，那个爱神之女也非同小可。”
“我知道，所以我攻击了她。”莫奈沉声道。
“嗯，她虽应着乌拉诺斯那边，但对我们而言也并非无用。大人与乌拉诺斯，并不对付的。”
“那另三个人呢，难道都没有安排？”我问道，“没有的话，我不介意跑那么一趟。”
威里尔摆了一个夸张的手势：“不劳您大驾。那三个人暂时不用我们管，我们麾下所有风暴精灵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聚集了，现在它们压着整个中部地应的天空呢，随时代命着。”
“要冥界的魔兽你不能，这天上的你倒行的很！”
“多谢夸奖。其实它们还是地母盖娅苏醒那会儿准备的，那会儿连风之主埃俄罗斯都争取过来了⋯⋯说不定盖娅从那时起就防着乌拉诺斯了呢，现在倒方便了我们。”
“那么多风暴精灵挤在一处，难道不会影响天气吗？”莫奈问。
“影响又怎么样，还有谁能怀疑到我们头上？就是怀疑，也不碍事的。好了，你要没事了就回去休息吧，我还有话和菲匹丝说。”威里尔将莫奈打发走了，然后看着我说：“你可决定了，到时候与我一同出征？”
“早就决定了，怎么又问？”
“确定一下。现在南边那支军队是集结最快的，眼看着时机也差不多了⋯⋯我俩就是领这一支上新营去的。对了，后面还另有一支散军，安排着你与刻忒拉统领，你没意见吧？
“随你们的便了。除了南边，还有三支军队呢？”
“不急，一个一个来，还早得很呢。”
“我不管了，横竖这出谋划策的事都是你干。你在这赏景吧，我回去睡觉了。”我也打了个哈欠，回身向里走。威里尔却回身向我笑道：“我忘了问一句。菲匹丝，你这么想上新营去，该不会你心上的人在那儿吧？你不会背叛我们吧？”
我头都不回地骂了他一句，继续向前走。
心上人？仇人还差不多。
我想去新营，不过想去看看那个我差一点就进入、却终是未能进入的地方。
而且，不可否认，我确实还想再见见那个，亲手推开我的人。
【穆莉·格林，七月三十一日，科罗拉多州·丹佛】
在姐妹们都安营扎寨好准备休息后，我与塔莉亚、蕾娜及三位朋友在她俩的帐外围成一圈坐下，准备进行长谈。
桑忒尔与蒂丽雅距我们上次见面时都长高了不少。与上次不同的是，桑忒尔紧紧地握着莉莉贝丝的手，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们在一起了。作为狩猎者，我决实不去问细节。
“才满月三天呢，你们已经来丹佛了？”塔莉亚问，“另三个人呢？”
“他们也出发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莉莉贝丝说，“因为彩虹信息又出问题了。”
“这么说，其他通信方式没受影响？”蕾娜敏锐地问。
“是的，但也没什么好方法。我与蒂丽雅派了两只乌鸦去送信。”桑忒尔说。
“你们遇到了墨涅修斯·代，是天父的手下；莫奈·布莱克，是地狱深渊之主的手下？”我问道，同时紧紧盯着蒂丽雅，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什么。
“是的，目前我们知道了好多背叛奥林匹斯的半神。”蒂丽雅确认道。
“天父⋯⋯”塔莉亚抬头仰望天空，“这就是最近这些反常天气的原因吗？在内布拉斯加那儿，简直要发洪水。我还以为我爸心情一直不好呢。”
“所以我们差点连飞机都乘不了。后面就好多了，等进了迷宫后，天气也影响不了什么了。”桑忒尔正说着，他的箭袋里却忽然飞出一道细杆。“还迷宫呢！入口已关，明日尚启！我说你们到底磨蹭个什么？”那支箭气呼呼地说。
“还真是多多纳圣箭，和阿波罗以前有的那支一样。”蕾娜很感兴趣地望着那支箭。桑忒尔则无奈地向看它说：“我亲爱的圣箭，你不知道我们刚才经历了一场战斗吗？”
“谁是你亲爱的，这话你留着对你女朋友说去吧，哼！”圣箭高傲地说，又一头扎进了箭袋。
“有个性，”我评价道。
桑忒尔无奈地摇摇头，“习惯就好⋯⋯迷宫入口明早才开，呃，你们不介意收留我们一晚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狩猎者只留单身女性。”塔莉亚笑眯眯地说。
桑忒尔的脸忽然红了：“那⋯⋯你们收留蒂丽雅吧。我，我和莉莉自己想办法吧。”
“你都不怕我们把你妹妹也拐了当狩猎者啊，”我摇了摇头感叹道，“男人！有了女朋友连亲妹子都不要了。”
“其实，我盼我哥能因为交女朋友而松懈对我的关照已经盼了很久了。”蒂丽雅小声说。
塔莉亚咳了一声，“开玩笑的，还是会收留你们的。不过，禁止进行情侣间过于亲密的行为，你明白⋯⋯？”
桑忒尔的双颊快熟透了，倒是莉莉贝丝淡定地说：“我又不和他同一个帐篷。狩猎者们肯定是男女分开的吧？”
蕾娜点头确认：“那没错。所以这位唯一的男性只能一个人睡一个小小的帐篷喽。”
“呃，没关系的。”
“你们要从迷宫走，去新罗马。”我把话题扯了回来，“对此，蕾娜，你有什么建议吗？”
朱庇特营的前执政官向前倾了倾身子。“嗯，对于迷宫，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对它也不熟悉。至于新罗马，”她详细介绍了一通如何通过邃道进入小谷中的朱庇特营，“至于西卜林书⋯⋯大概就是指鹰身女妖艾拉吧？你们到了之后可以去问问营地的新任祭司，好像叫科林斯·奥格尔，也是阿波罗的儿子，我记得是你俩的父亲重获神位后亲自送到朱庇特营去的。”
桑忒尔点了点头。“好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什么了，”塔莉亚站起身来，“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有见到阿尔忒弥斯大人了。不知道⋯⋯”她顿了一下，“如果有什么消息要通知我们，就给我们写封信好吗？地址我写给你们，就在怀俄明州。”
“我证实这是个好办法，我还不是狩猎者时就是这么和塔莉亚联系的，”蕾娜证明道，“除了很慢以外，都挺好的。”
“你的帐篷在那，”塔莉亚指着旁边一座小小的帐篷对桑忒尔说，“你们还想聊就继续吧，我们先走了。”她和蕾娜走进了身后的帐篷里，让我们自便。
桑忒尔走过去看帐篷了，莉莉贝丝和他一起。我忙凑到蒂丽雅身边：“你哥什么时候有情况的啊？”
“半个小时前吧⋯⋯穆莉，你都是狩猎者了，怎么还这么八卦啊？”
“切，我发誓了不与男人交往，又没发誓不去八卦！”我撇了撇嘴，“行吧⋯⋯你们一路上还好吧？
“唔，还可以吧。”蒂丽雅不在意地回答。
我应了一声，同时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询问我最在意的那件事。蒂丽雅却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不等我问便主动说：“没有他的消息。已知的反派半神只有刚才说的那几个。没有他，真的没有。”
我再次撇了撇嘴：“谁想知道这个了⋯⋯没有才好呢。我巴不得他已经死了才好呢。”
蒂丽雅望向我的目光很复杂，“穆莉⋯⋯”
“但如果，他没死，那么，我一定让他死在我的手上。”我冷冷地打断了她。
【塞内塔·凯达，八月一日，密西西比河】
莱昂说的没错，有水仙女的帮助，我们的航行速度还是很快的。我们这船无帆无桨，有一套引擎但根本不用开，水仙女们推着我们逆流而上。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遇到河坝必须等有其他船过才能一起过，反正在迷雾的作用下，凡人们只会以为我们是一大截木头什么的。
抛开这些不谈，这趟航程的气氛有些诡异。
首先是我自己，作为宙斯之子，我对水向来不感兴趣。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半神之前，我第一次游泳时就在水下抽筋了，我表弟珀克以为我溺水了，吓得连忙把我捞出来搁在岸上，我歇了半天才缓过来。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与水不大对付。不过我在三面环海的佛罗里达生活了那么久波塞冬也没用一个浪头把我淹死，那现在在内河航道上他大概也不会掀翻我们的船，但我还是浑身不自在。其次是纳特，作为召火者，纳特怕水是全营皆知的事情——看看划独木舟课上的惨状就知道了。现在虽然用不着他自己划，但他还是受不了乘船航行。他一个人蜷在船尾的角落里，双目紧闭并碎碎念着什么。水仙女们开玩笑般的把一串水花扬到他脸上时，他就躺下装死。而小伊呢，她有些晕船，一直怏怏地趴在船舷边，连书都不看了。只有莱昂习以为常地端坐船头，还不时与水仙女们交谈。
在中午之前，我们终于航至了密西西比河的主河道，也来到了FBI的下一个驻点。莱昂就在这里与我们分别。
“水仙女们会送你们到密苏里河的六十四号驻点，那里应该有几个半羊人留守，”莱昂对我们说，“然后你们就得走旱路了。从密苏里州北部穿过去，就是堪萨斯州了。愿赫尔墨斯保佑你们。”
于是，在午餐后我们又上路了。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船要小很多，不过我们也不用运货。纳特仍然在船尾装死，小伊仍然趴在船舷上，我则躺在船舱里睡了一觉。
然而，和半神们通常遇到的那样，这不是简单的一觉。
我睡着了，同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这个梦是混乱的，如同剪辑拼接成的电影片段，飞快在我脑中掠过去。
首先出现是混血营。看着旁边这座小屋那门上的神使双蛇杖，这应该是十一号小屋。但这里有一个不属于这座小屋的人。
“这是你们集团的报信鸟吗？”柏丽望着窗台上那只信鸽问。
“是的，苏尔。我们的第一信使派它来的。”莱迪呼哨了一声，苏尔从窗台上飞到他的手背上。“蕾莉莎说，塞内塔他们已经到驿站了。”
“哦⋯⋯还有别的消息吗？”
“没有了。天知道我多想有更多的消息啊，但是没有办法⋯⋯”
“你想自己去看看吗？”柏丽打断了他。莱迪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弄明白她的意思。“去看看？怎么去，营地已经全面戒严了，魔法边界比任何时候都更牢固，根本不可能偷偷溜出去而不被发现⋯⋯”
“那就走常规路线，”柏丽一字一顿地说，“求神谕，请批准，出任务。”
没等我明白柏丽的意思，画面忽变，闻得海浪声声。茱妮娅姨妈与珀克站在佛罗里达的沙滩上，眺望着远方天水交接的地方。
“妈，塞内塔参加的是什么夏令营啊，我也想去，在家里太无聊了。”珀克踢着沙滩上的沙子，闷闷不乐地说。他只比我小一岁，但经常表现的像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一样。
“你不能去。”茱妮娅姨妈淡淡道，没有收回目光。
“为什么呢？他参加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混血营’？是只有混血儿才能参加吗？表哥是混血统吗，我怎么不知道⋯⋯他去年在那呆了一整个假期，我好不容易回家过暑假都见不到他人⋯⋯”
茱妮娅姨妈没有理会珀克的碎碎念，仍然望着远方。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大吃一惊——在乌云翻涌的天空下、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天水相接之外，浮着一个女人。她离的太远了，但我能看到她扬在海风中的长发。她有点像水仙女，但又多了一种庄严。我想起来了，茱妮娅姨妈能看穿迷雾，那此时此刻，两个女人似乎是在遥遥相望。
梦境幻化了，这次入耳是大雨沙沙。我正站在一处屋檐下，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远处的一片湖泊中，一座仿佛是玻璃制成的建筑在密密雨幕中几乎看不真切。我身边有两个女孩，都用一种忧虑的神情望着瓢泼的大雨。
“真是见鬼。”一个女孩用古希腊语喃喃地说。
“这下解释的通了。”另一个女孩仰望天空，“如果是天父的话⋯⋯他是天空本身，这下都解释通了。”
天父？是我听错了，还是她们指的真的是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我一时连震惊都忘了，只听第一个女孩又问：“那只乌鸦的消息准确吗？”
“阿特说，它来自于预言六人中的那位阿波罗之女，是他们出任务时得到的可靠消息，”第二个女孩回答道，“不知道来我们这的那三位半神怎么样了？”
听了这话，我顿时意识到这里是新营。而就在这一刹，梦境再次改变了。
我悬浮在一处昏暗的地方。这儿很大、很空阔，每个方向上都有离的很远的星星闪着微弱的光。除了仍能呼吸以外，这儿与太空没什么区别：暗，冷，空。
“是你吗？我的小卒子⋯⋯”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吓得我差点掉下去——如果是我自己在悬浮的话肯定会的。不过现在，我好像并不是靠自己的力量悬浮，而像是在被这片孤旷的空间握在手里。
“你是谁？”我压下恐惧，大声问。
“我是谁？你就在我的身体里，还问我是谁？”这个声音飘忽不定，仿佛声源在这个空间里到处移动，“据说你是天空之王的儿子⋯⋯呵，你父亲是何等无能之辈，也敢冠以我名、号为神王？呵呵呵⋯⋯”
凉意伴随着阵阵冷笑蹿上了我的脊梁骨。“你是⋯⋯”不行，声音里的颤抖太明显了，我深深吸了口气，“乌拉诺斯！你都已经被砍成碎片，用了几千年时间才凝聚起一点意识，还有什么能耐与奥林匹斯叫板！”
“无知的小卒子，我是不朽的！就算被砍成了碎片，我仍能醒来！”声音出现在我的正前方，带着隐隐怒意，“我是古老而强大的创世之神，你们不过是我的孙辈。我曾经被打败，是因为我的妻子欺骗了我，我的儿子们背叛了我。而你们打败了我的妻子与儿子，就再由我来打败你们。哈哈哈！”
伴随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大笑声，梦境再度转化，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离我很近的脸⋯⋯哦，等等，我好像醒了。那个担心地摸我额头的是小伊，那个摇晃着我肩膀的是纳特。在他俩之后，是阴沉沉的天空。
“喂，兄弟，你可算醒了！“纳特凑到我面前，“你睡的够沉的，刚才下那么大的雨都没吵醒你⋯⋯你刚刚还不停的抽搐，嘴里说胡话，吓死人了！”
“我⋯⋯我只是做了些梦，”我虚弱地坐起身来。船已经靠岸了，岸上的泥土相当潮湿，入目是一片荒无人烟。河中水浪起伏的厉害，不见水仙女的踪影。“我知道为什么天气这么糟糕了，是因为⋯⋯”
小伊打断了我：“实际上，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也就是水仙女躲起来、我们不得不靠岸以及我们叫醒你的原因。看看吧。”她伸出一只手，指着天空。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起初，我以为我看见了乌云密布的天空，随及我意识到乌云的形状、变幻与移动速度等都不太正常。接着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我敢说它们比我所见过的和我听说过的任何一片都更多。
那是遮盖了天空的一大片风暴精灵，就聚集在我们头顶。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第三十一章End共计6509字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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