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采薇】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或者说，我不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地方。
这一切真实的不像是梦。我站在辽阔的平原上，植物在夏日的阳光下舒展着身体。我能望到远方的地平线——那么这里就绝对不可能是曼哈顿了。如果这里仍然是美国，那么有可能是中部的平原地区。
我环顾四周。在我目力所及的地方中，最高的建筑是一座高塔，它长得和国际象旗几乎一样，只不过有二十米高。在它周围有大片的平房，宛如一个个小型的村落。
我正站在一条小河边，河边是一片相当开阔的地方，类似于农村的打麦场。那儿现在摆放了很多张桌子，样式各不相同，有矮小的折叠桌、红木圆餐桌、长桌等。很多人坐在桌边吃饭，全都是和我年龄相仿甚至更小的孩子。
我走向离我最近的一张长方形桦木餐桌。主位坐着的是我目前为止看见的唯一一位成年人，一位成年女性。她穿着的黑色的无䄂长裙仿佛是用比真丝还柔滑的材料做的；她金色的头发梳成了高高的马尾。她的脚边跟着两只动物：一只是黑狗，还有一只是灰色的⋯⋯某种啮齿动物。
女人左手边坐着一位女孩子，与她有几分相似。女孩有着褐色的双眼、同为褐色的头发。她穿着紫色的无袖连衣裙，肩膀后垂下的两根带子缠在两边的手臂上。她的裙摆上用金色的丝线绣满了希腊字母。
女人的右手边则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孩正在向女人说话，我听的不是很清楚。“是的，女神，我是替我们区长来的⋯⋯预计在本周内可以完工。是的⋯⋯这样，三批圣地就都按计划完工了。”
“前提是不能再来一场暴雨。”女孩接口道。
“我想不会了。应该不会吧⋯⋯”男孩微蹙起眉，“说起来，最近恶劣天气似乎变多了⋯⋯”
“夏天本来就是雷雨的季节。”
“布朗斯说的没错。”女人忽然开口了。她望着暗蓝的天空，“这不像是普通的雷雨天气，也不完全像是宙斯的怒火，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桌边的三个孩子都看向她，面容震惊而严肃。
“您的意思是⋯⋯？”布朗斯疑惑地问。
女人没有回答他，而是望向她身侧的女孩，“你不是有事要说吗，莫丽卡？”
“哦，是的，妈妈。”莫丽卡快速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是贝娜——她似乎得到了新的预言，而且她显得十分担忧。我还没有问她是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很久没有什么新的预言了吗，对吧，南茜？自从上次芮秋的预言后，贝娜的塔罗牌不是已经没有出现过新的预言了吗？”布朗斯望着女孩确认道。
贝娜的塔罗牌⋯⋯我忽然意识到，这里是新营地。那么⋯⋯这位女人就是魔法女神赫卡忒？
就在这一瞬，梦境转化了。
我站在某座建筑前。或者说，某个遗址前。眼前这座类似于混血营用餐厅的建筑显然已经经历了上千年的岁月，它的每一处裂纹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它见证过的历史。
我一定在历史书或别的什么地方见过它。正当我在大脑图册中翻找的时候，离我最近的一根柱子旁的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知道她是一直在那里，还是刚刚才出现的。不过，这反正只是个梦。
我望着她。这位女人有着金色的长发，不过用头巾包住了。她穿着纯白的及脚踝的长袍。她挎着一个蒙着布的篮子，就像一个普通的送饭的农妇。然而，她的面容成熟而威严，简直到了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步。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她忽然对我说话，还提了这么一个问题。
“呃⋯⋯希腊？”我不确定地回答。
女人点了点头。“这是一座神庙，我的神庙，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它曾经还存放过一座雕像，是我的雕像里最著名的一座。不幸的是，它曾被罗马人抢去；幸运的是，它已经被还回来了。它现在被放在长岛的混血营的山丘上。”
我的思维跟着她的话转了几个弯。“哦⋯⋯原来这是帕台农神庙。”等等，这么说，这位女人⋯⋯
“妈妈？”我试探着喊。
雅典娜微笑着走到我身边。“很高兴见到你，伊采薇。我的女儿。”
尽管我这半天的见闻比我过去十六年的还要丰富，我还是觉得这非常不可思议——和智慧女神一起，坐在帕台农神庙的台阶上。而且这里连一个游客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仍在梦中。我也知道，这不只是个梦。
雅典娜揭起了她篮子上的布。哦，尽管我能当面叫她“妈妈”，但在非面对她本人的情况下，我没办法用“妈妈”称智慧女神，所以就用她的名字吧。雅典娜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块馅饼递给我，我很肯定这就是我午餐时烧给她的。
“是的，它们就是你供奉给我的。”雅典娜证实了这一点。她又拿出了一块并咬了一口，于是我也跟着吃了一口。“我听到了你对我说的话。那么，我的样貌是否符合你的猜测呢？”
我再次望向她。贝姬和爱尔莎与她都有些许相似，而我，我长的并不很像她。然而，那双眼睛——灰色的眼睛，与我一模一样，都是暴风雨来之前天空的色彩。我忽然间就明白了，非洲凌霄仙女们和爸爸为什么说“你有着你妈妈的眼睛”，而这句话中，又含了多深的情感。
“不是很符合，”我诚实地说，“我以为你会持矛拿盾，全身战甲。”
雅典娜笑了。“是的，凡人们都这么认为的。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凡人这么认为，我才会是这种形象。知道吗，采薇，诸神因为凡人而存在。”
我消化了一下这句话。“那你们现在在美国，也是因为凡人？”
“当然。‘我们全都是希腊人（We are all Greeks）。我们的法律、我们的文学、我们的宗教，根源皆在希腊。* ’希腊是西方文明的起源，奥林匹斯诸神则是希腊文明的表现形式。这么多年过去了，西方文明一直在发展、蔓延，与其他文明交融，比如你课本上的希腊字母。奥林匹斯一直随着西方文明中心的移动而移动。现在，当然就是在美国了。西方文明的中心在那里，所以我们也在那里。”
我们——也包括我。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书写希腊字母时心中有着莫名的悸动，我也理解了爸爸说的“你身体里有一半血属于奥林匹斯，这意味着它也是你的家园”是什么意思。
“爸爸很想你。”我忽然冒冒失失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雅典娜脸色未变。“我知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道：“你为什么从不来看我们？”
“我是一位女神。”她平静地说，仿佛她这么多年对我们父女不闻不问是一件和“真空中的光速是最快的速度*”一样绝对正确的事。我顿时有点生气。“爸爸⋯⋯”
“那是你爸爸自己的决定。”雅典娜望向我，“你爸爸没你想象的那么弱。你不知道，他曾经解决了至少五只冲你去的魔兽。”
“我爸？”我难以相信地确认，“他⋯⋯怎么办到的？”
“氨水*。”雅典娜回答，“它对付起魔兽很有效果。”
⋯⋯我有点茫然。
雅典娜忽然伸出了手。立刻，我脖子上挂着的玉从领口处跳了出来，落入她的掌心。她凝视它片刻，忽然闭上了眼，发出了近乎叹息般的声音：“伊恩。”
我发现，她在叫出爸爸的名字时，并没有像福斯特先生一样叫“Ian”，而是像唤我的名字一样，是标准的中文发音。十六年了，她还记得他的名字的正确叫法。我忽然消气了。待我低头去看那玉时，却发现，我贴身戴了这么多年的玉——我们刚搬到中国时爸爸亲手为我戴上的玉，它雕的不是任何一位菩萨，而是——我的母亲，智慧女神雅典娜。
雅典娜收回手。王跌落回我的胸前，贴在离我的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虽然发誓永不结婚，但我并非没有情感。”雅典娜把目光投向远方，“没有哪一位神真正地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半神子女。我承认，我们并不是合格的父母。但是⋯⋯”她收回了目光，望着我，“你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
“为什么你选我为你‘特别的孩子’？”我小声问。
雅典娜把布重新蒙回篮子上。“我有过很多孩子，他们都很优秀。代达洛斯是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发明家之一，他建的迷宫拥有自己的意识。乔治·华盛顿建立了一个国家，让奥林匹斯文明有了新的驻扎地点。安娜贝丝孤身一人在罗马地下找到了我的帕台农神像，让希腊与罗马不再分裂，这是两千多年来都没人能做到的。”
呃⋯⋯美国的国父是我哥哥？她想告诉我什么呢？
“作为我的孩子，不要问我你什么地方特殊，采薇。你要做的是，向我证明你的特殊。到那时，我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我咬住了下唇。雅典娜刚蒙好的布忽然腾空而起，“啪”的打在我身上。她笑了：“这是来自我的能力——我也是纺织的女神。”她伸出手，手心里凭空出现了⋯⋯一团绳子？它看上去一头窄一头宽。她把它递给了我：“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的孩子中很少有人继承到纺织能力，你是其中之一。要好好利用啊。”
啥，⋯⋯好好利用，一根质地不均匀的绳子？绳上张力处处相等*，如果用于滑轮⋯⋯等等，纺织，不是物理。纺织⋯⋯我忽然想起了那个传说，那个成为蜘蛛的少女。我忽然想起了十二岁那年，我背靠一面墙面对无数蜘蛛时听到的声音：
你是我的孩子。你无需害怕一切东西。
雅典娜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她伸出手抚摸我的脑袋，同时她的身形开始消散。我听见了她最后说的话：“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女儿。你无需害怕一切东西。你会成为一个英雄。”
眼前的一切景象扭曲了。
我又回到了新营的河边。半神们仍在午餐。与我离开时不同的是，赫卡忒女神面前多了一个女孩。她有着白晳的皮肤，巧克力色的卷发，粉色的蝴蝶结为她增添了不少柔媚气息。她正在说着什么，显得紧张而忧虑。她伸出的右手里握着一张塔罗牌——女祭司，代表智慧。
“⋯⋯它忽然自己从一叠牌里出来了，就好像以前发表预言那样。”女孩说，“还带来了一则简短的预言：
女祭司说出预言，
智慧的女儿到来。
这是一切的开始。
＊原话出自英国诗人雪莱。
＊真空中的光速是最快的速度：即光速最大原理，由相对论提出。
＊氨水：氨的水溶液。《预言暗影》中提到，氨水是一种很出色的清洁剂，对清除魔兽及其他污渍有奇效。
＊绳上张力处处相等：在不计绳本身重力情况下，不论何时绳上张力总是相等。
我是被纳特摇醒的。
“喂，聪慧小姐，你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纳特扯着嗓子喊。
我把一个枕头摔在他脸上，然后爬了起来。“几点了？”
“已经七点多了。”纳特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别人都吃完晚饭去参加篝火晚会了，我还是怕你饿才来找你的，你居然这么对我，呜呜⋯⋯”
我自动无视了他。我跳下床，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然后回头问：“半神们不能用电子产品，对吧？那你们都是怎么和外界交流的呢，写信？”
“比那快的多。让你看看我的作品⋯⋯”纳特得意地把手伸进某个口袋，拿出了一个类似于投射机的东西。对，就是他午餐时用叉子做的那个。我很肯实它绝对塞不进一个小小的口袋。
“这是？”
“哎呀，拿错了！”纳特猛地把它塞了回去。我注视着它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消失在口袋里。“你的每个口袋都有虫洞？或者⋯⋯”
“赫菲斯托斯的缠腰布啊！别提那个，谢谢！”纳特崩溃地大喊。他拍了拍他的工装裤：“这是我爸送我的，每个口袋都有取之不尽的零件，还有几个口袋用来储物。”他在某个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个手电筒：“唔，就是这个！”
“呃，你们用手电筒⋯⋯写信？”
“才不是呢，看好了！”纳特打开了手电筒，它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宛如一道彩虹。“你想联系谁？”他问。
“我爸爸伊恩。”我盯着那道彩虹，还是不明白它要如何通信。
纳特取出了一枚金币，向彩虹里扔去。“彩虹女神，接受我的供奉吧！连接伊恩！”
我瞪大了眼——金币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消失在了彩虹中。“伊利斯？”
“对，就是彩虹女神伊利斯。她是诸神的信使，也帮半神们传速消息，只要你付一枚德拉克马金币，喊出那个人的名字，那么⋯⋯”
“如果有重名呢？”我打断他。
“⋯⋯这个⋯⋯”
彩虹的尽头，色彩扭曲了。在一片斑斓中，图像渐渐清晰起来。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片浓烟。
纳特愣了一秒，转向我，不太确定地问：“我是不是叫错了你爸的名字？或者，你用中文叫他的名字试一试？”
没等我说话，彩虹那端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浓烟散开了一些，我认出来了，这是我家的厨房。老爸穿着碎花围裙，左手盘子右手锅铲，对着正在冒烟的锅不知所措。
我感觉脑门上的青筋要跳出来了。“爸——关火！盖锅盖！开油烟机！快！”
爸爸手忙脚乱地搁下盘子扣上锅盖。案台上的盘子不出我所料的来了个自由落体，与地板亲密接触后碎成了渣。我头疼地闭上了眼。纳特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这一片混乱。
“采薇！”爸爸望着我惊呼。他向我奔来，伸手“摸”彩虹：“这是什么？美国新研发的光谱信息传输仪？”
“这是，呃，彩虹。”
“我知道！这是光的色散现象*，其中红光的传播速度⋯⋯”
“停。不要转移话题。爸，解释一下你在干什么。”
爸爸缩了一下脖子。“没啥，呃，我就是没有什么粥菜，打算炒个土豆丝⋯⋯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烟这么大⋯⋯”
“先生，”因为听不懂中文而一直没有插话的纳特此时凑了过来，指着我爸身后的某个地方，“你的水壶⋯⋯已经烧干了吧？”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壶嘴有气无力地吐着白烟，我怀疑里面没剩下几滴水。
“ 哦，呃，这水壶一定坏了，都没听它发声⋯⋯”
我调整呼吸。不行，这是我亲爸，我不忍谁忍？
“爸，听好了——拿一个土豆。别切丝，你没那刀工。把它切成厚五毫米的土豆片。别忘去皮。切好了洗洗，沥干，放好。再拿点培根——在冰箱第三层最外面，切成边长一厘米的立方体。点火，开油烟机！记住！然后倒油，没过锅底即可。数三十秒，倒土豆，油别溅出来。翻来覆去地炒。加五克盐，五毫升油——”我往锅台上瞟了一眼，我走之前在每个调料瓶上贴的标签还在，上面用斗大的字标清了调料的名称。“再加三分之一碗水，盖锅盖焖三分钟，然后加培根，再炒一分钟，搞定！记住没有？我要求你用做实验的严谨态度对待我说的话！”
爸爸正奋笔疾书地记笔记：“等等，培根在什么地方来着？”
⋯⋯这是我亲爸，亲爸。我默念。
我又复述了两遍，好让他记下。“另外，碎瓷片用塑科袋装好再放进垃圾筒！垃级记得及时清理！不会做饭就去小区门口的餐馆吃，别天天叫外卖吃油炸食物！”
“嗯嗯，我都记住了。对了，你怎么样？”
我用简洁的语言向他说明了我这半天的见闻。涉及预言的地方我说得比较含糊，因为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听懂。好吧，我认为他确实不太明白。他只是兴高采烈地挥舞着锅铲：“你的爷爷奶奶就在堪萨斯州！你可以顺路去探望他们。”
“呃，他们知道我的情况吗？”
“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你奶奶接受得挺快的，你爷爷嘛，好像听不大懂的样子。”
“唔⋯⋯啊，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遂急忙问道：“爸！我的会考成绩出来没有？！”
“还没呢，早着呢。昨天我去你学校处理你的学籍问题，你的班主任⋯⋯”
“你确定没有吗？”我心烦意乱地打断了他，“我知道我考砸了——政治我有一课完全没背。地理那道涉及洋流的题目我肯定写错了⋯⋯还有历史，我竟然弄混了法兰西第二帝国和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时间！说到理科三门，物理⋯⋯”
“采薇，我相信这点小问题不会影响你得A的。”爸爸安慰我。
“不，我知道我会不及格的！”我喊道。一边拿手电筒太久以至于手酸的纳特把手电筒放在桌上用几本书压住，坐在我床脚无聊地重新组装他的叉子投射机。
“我的同学们是不是已经开始一轮复习了？”我追问道，“我已经高三了，明年还能参加高考吗？我的学籍怎么办？到了九月，我要去哪里上学？！”
“呃，这些问题我会处理的⋯⋯”
“注意，时间到了。”纳特提醒我，“我已经没有金币了。”
画面闪烁着消失了，只剩下一道彩虹。纳特关掉了手电筒，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幽暗——天早就黑了。
纳特打开了灯。他转身，好奇地问我：“你和你爸吵啥呢？”
“唔，没什么。”我大概转述了一下我担心的学业问题。纳特的眼睛立刻瞪得和铜铃一样大：“你⋯⋯你的命运已经和预言连了起来，你马上要忙着为诸神跑腿与魔兽周旋甚至拯救世界，你现在在这里担心高三在什么地方上学？！”
“怎么了，难道半神们不用上学吗？”
“也不是不用⋯⋯反正我是不用的，我的老师们巴不得我不出现。对他们来说，我要是整个学期都安分守已就可以得优秀了。”纳特手一抖，投射器散成了一堆叉子。“反正我是不指望考SAT*，但还有万恶的DSTOMP——混血半神标准化均一能力测试。唉，它本来是为罗马半神开设的，可现在混血营与新营的半神们也得考那个了。我就不能不上大学吗，还要不要人活了⋯⋯”
我凝望着窗外的夜空。此刻，在中国正是早上，我的同学们正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而我，隔着万里的距离、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一片迷雾，我再也不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且，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可能充斥着战斗、鲜血与死亡。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不会选择逃避。
但是，无论如何，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如果我在高考前就死掉了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光的色散： 光的色散（dispersion of light）指的是复色光分解为单色光的现象；复色光通过棱镜分解成单色光的现象；光纤中由光源光谱成分中不同频率的不同群速度所引起的光脉冲展宽的现象。
＊SAT：相当于美国的高考。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第十章End共计6424字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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