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爱则生，杀则死

他说：“我轮回几世，尚且记得自己爱过一人，愧过一人，却记不得是谁了。”

我透过袅袅的烟香望着他：“忘了，又何必强追不舍。”

夏初抬眸，冲我微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暖若初阳的笑：“司命，你可是也爱过一人？”

这话，再耳熟不过，上一世，他攥着刀刃，刺入我的心口时，也是这么说的，想起那鲜血淋漓的场面，我似还能感受的到心脏被撕裂的痛楚。

我张口，干裂的唇动了动，却一字也说不出口。

我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夏初，在轮回百世之后，痛苦地控诉天地。

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我都在梦中反反复复地听得他那一句话： 纵使魂飞魄散，也定与天斗。

后来，我拿起了在夏初礼堂前举起的匕首，眼睛里，是无尽的黑暗，那一刻，我似又望见了洛洛的眼睛，那风姿绰约的美人就那样看着我，我举起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穿透她的胸膛。

我依然坚信命理中的那句话，爱则死，杀则生。

我去伤害别人的理由，也只有那一句：“夏初，我想让你活。”

我的执念，放不下。

有风掠过了脸颊，忘川河畔，彼岸花开，我听见了夏初微弱的呼吸声，他站在洛洛面前，眉眼含笑，心口处插着我的那把匕首，血坠入了泥土，却是无比的红艳，胜过了那沿河而去的彼岸花色。

我的手颤抖着，目光落在他张开的手臂上，夏初护着一个人的时候，风都是暖的，我的手落在他的脸颊上，音色沙哑：“夏初，我忽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夏天的开头永远都接不上秋天的末尾，就像你的开始，我从来都不可能参与进去一样…”我看着手中的血渍，眉眼里，依旧是夏初的那双眼睛，太让人眷恋，“我终于明白，我的命理是什么了，你死我生，我死你生。”

洛洛是夏初的命劫，夏初却是我的命劫。

“夏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蹲下来，看着夏初逐渐褪去色泽的唇，一字一句道：“我自出生以来，便知命理，你与洛洛，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师徒，却偏偏不能是爱人，因为…他是你的命劫，你和她，只能活一个…”我的喉间在那一刹那似被烈火灼烧，我却要说完最后的一句话：“夏初，这就是你的命理，你生生世世都逃不掉的命理…”

终于，血红色的光芒穿过我的身体，将我狠狠地钉入了忘川河底，那天，我依稀记得我的皮肤被灼化，血淋淋的皮肉映红了忘川河，这就是天谴，生生世世都要饱受折磨的天谴。

夏初可以活了，跳入忘川也罢，诛仙刀入骨也罢，只有我选择放弃，他才有继续的机会，可在闭上双眸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了夏初轮回世世，却依旧对天发誓：“纵使我魂飞魄散，也定于天斗。”

后来，有一道天雷劈在了他的身上，他血肉模糊的样子，映在我的眼里，我似乎望见了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他伸出手来，气息微弱，他说：“司命，可能带我回家？”

那一刻，我模糊了眸子，轻笑：“好。”

那时候，没了洛洛，没了爱恨情仇，只有他漆黑眸子里的我，还有我眼中的他，第一次我弯了眉眼，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