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我的梦想

W市的夏天就这么悄悄地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九月末，这个城市天气凉得比其他地方快，黎夜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薄衬衫，风吹过来还是有丝丝冷意，他的头发本就有些自然卷，被风一吹，肆意飘动，他眼里藏不住的寂寞和悲凉，像是从中世纪古堡里走出来的王子一般，令人着迷，其实黎夜和方惜文俩人都不知道，有时候他们眼里的悲伤，是那样的相似。

走进了酒吧，里面相当的热闹，封闭的空间里没有讨人厌的冷风，黎夜的身体回暖了不少，坐在吧台上点了一杯鸡尾酒，他不想喝的烂醉，明天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他只能把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不想要**瑞看扁自己。他坐在那里，就算什么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周围也已经有不少的女生往这个方向投来炙热的目光，黎夜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端详着自己面前色彩斑斓的酒，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开了相册，第一张就是方惜文和他的照片，那是自己生日的时候照的，方惜文在自己面前很少会有这样子的笑容，她笑起来很好看，黎夜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惜自己无论怎么做，她对着自己都很难笑得出来，黎心说的没错，自己才是方惜文最大的心病；林殊最后的怒吼也说得没错，最对不起方惜文的是自己。几个月以前，他还是想方设法为自己圆谎，一遍遍催眠自己是为了保护方惜文，是爱她，才一直都不肯退让出方惜文的生活，可就在这几个月里，黎夜见到了向暖，她的残暴，她的偏执，让黎夜第一次感觉到那个面孔下有一个陌生的灵魂，或许向暖早就存在了，只不过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罢了。

黎夜又喝了一口酒，热烈的口感划过干燥的喉咙，他好想，好想方惜文身上的味道，那一份独有的清香，和这世界的肮脏有一条明显的界限，他贪婪，迷恋那份清香，所以才会昏头毁了一切，黎夜把手狠狠地插进头发里，没错，他后悔了。

唐羽见到黎夜非常地惊讶，他已经好久没有晚上来过酒吧了，他走到黎夜身边坐下，说道：“今天怎么想到光顾我这小店啊！大忙人。”

“我把惜文送回家了。”黎夜说，“送回她自己家了。”

唐羽没有说话，是个人都能看出黎夜今晚不在状态，明显就是不舍得把方惜文送回去，他叫了一杯威士忌，开始独自喝起来，唐羽想要把自己灌醉，这样子才能趁着醉意，把自己这么久憋在心里的事都跟黎夜唠唠明白。

“怎么，你也有不顺心的事情？”看着唐羽一副买醉的模样，黎夜问道，他其实看得出这小子对方惜文有意，所以之前才故意摆出一点样子告诉他不要越界，唐羽和他这么久的好兄弟了，和其他酒肉朋友不同，唐羽只要不做什么过线的事情，黎夜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算了。

“黎夜，我们是兄弟吗？“

“废话！“

“行！黎夜，既然是兄弟，我就问你，高中的时候，我们绑架方惜文那次，大家走后是你最后收拾的，我们说好的把她松了绑，放了，是不是？“唐羽问道。

黎夜点了点头，似乎已经猜到了唐羽要问什么，握着酒杯的手更加紧了，手背上的青筋已经凸起，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不会永远是秘密，就算方惜文不说，黎夜自己不说，只要他们活着，身边的人迟早都会发觉出其中的异样。

“你把她怎么了？“唐羽问道。

“你已经有答案了，问什么。“黎夜说道。

他说的没错，唐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就这几日，有人发邮件到自己的邮箱，IP是加密过的，唐羽不知道是谁发过来的，里面写着的则是方惜文当年和黎夜的事情。他不禁联想到之前方惜文见到黎夜的种种反应，也不明白为什么黎夜要揪着方惜文不放，但如果黎夜对方惜文有一种偏执的喜欢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似乎就可以说通了。他看着黎夜，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就算他俩交情很深，可他依旧还是想要一拳打在那张脸上，但他没有，唐羽家的生意还是要靠黎夜照顾，黎夜是一个记仇的人，自己对方惜文的感情，黎夜尽了最大的容忍，但如果唐羽一拳下去，破碎的不只是俩人之间的友谊，还有唐家的产业以及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唐羽，我后悔了。“黎夜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唐羽有些害怕，怕他下一秒就冲出这里，把方惜文再接到黎家的别墅里。那栋别墅压抑，冷清，听闻**瑞住院的消息，黎夜天天在公司，方惜文一个人呆在那里，唐羽想想就心疼，也不知道黎夜到底怎么想的，把方惜文一个人放在那里。

“很多事情吧，我做了太多伤害她，伤害她家人的事情了，我想弥补的，真的，可我越做越错，她越来越恨我，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方惜文不会爱我，她想要杀了我，可我还是想要她在我身边，甚至有时候想想，她如果真的拿一把刀插在我的心头，我也不会把她怎么样。“黎夜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几乎每一个人都告诉我我做错了，放开她，才是对她好，我不知道吗？唐羽，我也知道！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她方惜文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可我不行,唐羽，我一个人的世界太灰暗了。“

黎夜平日里很少会跟唐羽讲这些感性的话，在唐羽眼里，黎夜一直都很风流，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进到心里去，高中起，他就是这群混日子富二代的领头人，打架，斗殴，逃课等等，他做了一个遍，他笑得没心没肺，睡得心安理得，但那样的日子唐羽也过过，是真的空虚，也是真的没有盼头，自己回家起码还有爸妈在家等着，说几句有的没的，有点烟火气息，证明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黎夜呢，回家还不如不回家呢。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梦想，知道我见到了方惜文，我知道。“黎夜喝完了杯里最后一口酒，”我想要一个有她的家。“说完，便离开了酒吧。里面依旧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舞池里摇摆着，唐羽继续喝着自己的威士忌，他知道，黎夜没有彻底放下方惜文，这一次送她回家只不过是给他内心一点合理的解释，让他自己好过一点，黎夜还是黎夜，自负，而又喜欢自欺欺人。

“你说黎夜带着方惜文去看心理医生了？“另一头，余梦梦正跟顾辰汇报最新调查到的情况，自从那天从黎家别墅出来之后，余梦梦就负责跟踪方惜文行踪的人，调查到信息之后立刻跟顾辰汇报。

“看了哪一个医生，知道吗？“顾辰问道。

“那是一个私人诊所，里面的医生是W市很有名的美女心理医生——黎心。“

“黎心？跟黎夜有什么关系吗？”顾辰下意识问道。

余梦梦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我调查了好久，才知道黎心的父亲和黎夜的父亲之前是挚友，俩人又碰巧都姓黎，生孩子的时候特意取了这样的相似的名字，他们关系好，称表哥表妹，但实际上没有啥血缘关系，我已经见了黎心了，不过她嘴很严，又说这是病人的隐私不方便透露，问了半天，啥头绪都没有。”

“你怎么一个人上去调查，不应该先通知我吗？”顾辰问道，“小姑娘家家，黎夜家什么背景不知道啊！”他虽然还是开玩笑的语气，但黎夜的手段自己也是亲身体验过的，如果放在余梦梦身上估计不是躺在医院修养这么简单了。

“不过，我偷偷瞥到了她桌子上随手写的病例。精神过度紧张，失眠，还有一个是——人格分裂倾向！”余梦梦说道。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