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近来几日朝中无事，宁舒瑟也免了每日一次入宫，闲暇的日子过得总是极慢，宁舒瑟摇摇头，挽起袖子，逗弄池塘里的鲤鱼。

鹿晗“王爷，入秋了，水甚凉。”

鹿晗看着他寻了一圈的女人，半是气愤，半是无奈。

宁舒瑟收回手，有风吹过，指尖的水凉透了体温，百子榴花缎袍袖口湿了一截，鹿晗皱起眉头，携了帕子细细擦去她指尖的水。

鹿晗“王爷总对自己身体这般不上心，王爷练功所受的顽疾本就多，天冷阴雨关节也易肿痛，可偏生自己做事总不过脑子……”

宁舒瑟低头看着细细数落自己的男人，一向由不得别人半句责骂的人，此刻倒有些脸红，看向不远处，树叶随着风打转飘下。

宁舒瑟“啊，不过几日，这天也就这般模样了。”

鹿晗“可不是说，今夜里便要添厚被子了，方才也刚翻出些棉衣晾上，左右不过数月便入冬了。”

宁舒瑟“那这池塘里的鱼入了冬该怎么办？”

宁舒瑟看了一眼在池底欢跃的鱼，红黄一片，霎是好看。

鹿晗“王爷不懂这种小事，这池底深，便是上了冰，水里也是不冷的，就莫要为那鱼担忧了。”

宁舒瑟“对了，你来找我何事？”

鹿晗这才收起帕子，站直了身子。

鹿晗“王爷不说我倒忘了，边清边夫人来了，还带了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宁舒瑟“那是她独子，骄扬得很，我去前厅，你去请王夫一同前来议事。”

鹿晗应声，转身离开。

边清没好气地瞪了一身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边伯贤，脚上跺地的力度不免增大。

自从前日里宁舒瑟送来文书，邀她来王府一叙，那儿子便同疯魔一般，说什么也要同自己一道，自己虽不愿，可耐不住爱夫在枕边吹风，又实在看不得边伯贤那落魄样，咬了咬牙，也便答应了。

边清“你记着家中说的话，王府规矩多，今日一句话都不许说。”

边伯贤正沉浸于兴奋中，并未听清边清的话，只是一味地点头，边清的脸越发难看。

宁舒瑟“边夫人，这王府的青石板可不抵您府上的白玉砖，跺碎了就不好了。”

宁舒瑟轻笑，长身玉立，手上把玩着竹骨嵌玉的扇子。

边清“草民拜见定北王，北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边伯贤本在看着宁舒瑟出神，冷不丁被边清拽了一把，跪在地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舒瑟“平身吧，我与边夫人间不需这些礼节。”

宁舒瑟转身，走向会客厅，边伯贤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边清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宁舒瑟“夫人坐，珂怡，看茶。”

跟在宁舒瑟身后一身黑衣袍的女人应声，转身离去，步子迈得快，却平稳有力。

边清“王爷身边都是些个人才。”

宁舒瑟笑着摆摆手，两人闲谈几句，珂怡端着釉质轻薄的茶壶走了上来。

宁舒瑟“王府的茶虽是宫里的贡品，可对边夫人讲，也不算稀奇玩意儿，边夫人莫要笑话。”

边清“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不知王爷此番叫我前来所谓何事？”

宁舒瑟“还缺个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下人推开门，***敛眸，走了进来。

宁舒瑟“鹿晗，关上门，让下人都离开吧。”

鹿晗应声，转身关好了门，***看着屋里的人，一时颇为疑惑，带着疑问坐在宁舒瑟身边。

吴亦凡“王爷，这是……”

宁舒瑟“边夫人，也许你也有耳闻，这是我的正夫，当今太傅次子。”

边清起身行了礼，边伯贤看着模样恬适清冷的***，撇了撇嘴。

宁舒瑟“好了，今日叫你前来，是为了商讨那日我们的事。”

宁舒瑟看了一眼边伯贤，又看了看边清，边清摇摇头，宁舒瑟会意。

宁舒瑟“你是叫伯贤是吧？王府极大，既来一趟，不如让门口那漂亮哥哥带你去逛一逛？”

边伯贤看着宁舒瑟带着笑意的眸子，便也忽略了她语气中多少有点哄孩子的意味，红着脸起身。

边伯贤“知……知道了，谢谢王爷。”

说完，不敢再看宁舒瑟，转身小跑出去。

直到边伯贤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宁舒瑟才转过头，檀口轻启。

宁舒瑟“不知道边夫人做好准备了吗？”

边清点点头，从袖口里掏出一叠银票。

边清“这里有纹银五十万两，养兵五千还是足够的，只是事情具体怎样做，还需北王指挥了。”

宁舒瑟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银票。

宁舒瑟“我还以为养兵五千已是狮子大开口，没想到边夫人的家底这般深厚。”

宁舒瑟“亦凡，你说下一步如何处理？”

宁舒瑟看了一眼***，轻轻携住他的手，***微微蹙起眉头，沉吟半晌，开口。

吴亦凡“依亦凡看，养兵之地莫不如选在城郊之处或临近行省，一是五千精兵强将并不十分庞大，二来亦凡认为这五千人只需守住皇城便可。”

宁舒瑟不语，定定地看着***。

吴亦凡“若要选地方，我知晋都外郊有个极大的寺庙，其中没多少僧侣，若是王爷招齐了人，便一同剃了头留在那处，倒也不扎眼，旁人问起便可道是住持从外地请来的云游僧。”

宁舒瑟“那亦凡觉得这人该如何招？”

宁舒瑟看向***的眼神逐渐炙热，唇角的笑意也掩藏不住。

吴亦凡“这个，亦凡也不好说，但既招，便要招些个有功底的人，大事耽搁不起。 ”

边清是个生意人，对这些虽然不懂，可脑子也转的灵快。

宁舒瑟“招兵买马也非一日就能解决的，余下的，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边清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边清“边清也已懂了大半，只是，我还希望北王能再满足我一个要求。”

宁舒瑟“夫人但说无妨。”

边清抿起唇，念及小儿的痴态。

边清“草民如今还未想好，希望北王再予我些时间。”

宁舒瑟点点头，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这些小事，边清见她应声，忙不迭道谢，松了口气。

边清“那事情既然谈好了，我与伯贤也就离开罢。”

宁舒瑟应声，拉着***站起身。

宁舒瑟“走，我同你一道出去。”

边清一路上跟在宁舒瑟身后，看着她与***说说笑笑，不免为边伯贤捏了把汗。

边清“不知王爷可有其他夫侍？”

宁舒瑟“并无，如今只有明媒正娶的正夫一人。”

***轻笑，长睫遮住了半个瞳孔，握着宁舒瑟的手抓的越发紧了些。

山南水北，人来人往，可与她明媒正娶的只有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