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外面有些嘈乱，宁舒瑟睁开眼，看着身侧睡得正熟的***，轻笑，坐起身，替他拽了拽被子。

鹿晗“好了，王爷未醒，你们有什么事过会儿再报吧。”

清亮的男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宁舒瑟理了理亵衣的袖口，下了床。

宁舒瑟“大清早的，何事这般吵闹？”

鹿晗听着宁舒瑟已醒，揉了揉略肿的眼睛，提起一口气推开了门。

鹿晗“王爷，景和宛的人来报，说是吴侍卫对他们管事儿的滥用私刑。”

鹿晗看着宁舒瑟衣着单薄，转身关上门，取了外间的衣袍和履带，宁舒瑟会意，抬起胳膊，任由鹿晗摆弄自己的衣服。

宁舒瑟“吴世勋？”

因着晨起，嗓音还略哑，鹿晗垂眸，将湖蓝色的锦绣袍子套在了宁舒瑟身上。

鹿晗“是，他们说昨日深夜里发现那侍女不见，景和宛的人看见吴侍卫拖了样东西，没成想是他们那小管事。”

宁舒瑟低头，细细思考一会儿，随即笑开，抓住鹿晗的手，却又眉头一皱。

宁舒瑟“手怎么这般凉？昨夜真在这待了一宿？”

鹿晗笑笑，抽回了手，将宁舒瑟腰间的锦带系好。

鹿晗“不过是应该的事，王爷无需担心。”

宁舒瑟不语，看了一眼因着劳累迟迟未醒的***，拉着鹿晗走向外间。

宁舒瑟“阿鹿，你亦知我是何脾气，何必同我使性子，让自己受了风寒又该找谁说理去？”

鹿晗点头应是，宁舒瑟坐在***屋子的梳妆镜前，拉开头上的发带。

鹿晗拿起一旁的银篦，轻轻梳着宁舒瑟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随手挽了个利落的发簪，别上宝蓝吐翠孔雀吊钗。

宁舒瑟“好了，同我出去看看是何情况吧。”

宁舒瑟起身，走向房门，院子里的人散了大半，只留得几人扫洒，看见宁舒瑟纷纷行礼。

宁舒瑟“莫要扰了王夫。”

几人连连应声，宁舒瑟点点头，走向澜意院的厅堂。

还未靠近，便听得吵吵嚷嚷的叫骂声，宁舒瑟不语，眉头却紧蹙。

宁舒瑟“吵吵嚷嚷，如同菜场般，哪儿有半点身在王府的自觉？”

宁舒瑟冷脸喝出，厅堂里一时安静下来，宁舒瑟这才细看，地上半躺着个女人，灰褐色的布衣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吴世勋站在人群之间，立的笔直。

宁舒瑟“这是怎的了？”

还未待吴世勋开口，地上那女人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的遭遇。

女人“王爷，您可有所不知，昨日夜里我路过德禾轩，听着草丛里的蛐蛐儿叫的好听，便想着捉一两只与我那些个姐妹做个乐趣。”

说着，掀起衣服擦了擦眼泪，指向吴世勋。

女人“哪儿成想，小的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屋顶上的吴侍卫待个正着，小的本以为那是个飞贼，于是撒了蹄子的跑，哪儿知是吴侍卫，于是便停下，可吴侍卫偏生说我是个眼线，还对我屈打成招，王爷，小的冤枉啊！”

宁舒瑟看着她鼻子邋遢的模样，心下一阵嫌恶，抬眸看向吴世勋。

宁舒瑟“吴侍卫，确有此事？”

吴世勋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开口。

吴世勋“她所言非实，我于屋檐上看着她鬼鬼祟祟听了不少王爷的话，于是才追了过去，此人身为家丁，可也精湛于武功，还望王爷彻查此事！”

宁舒瑟笑着摇摇头，坐在梨木椅子上。

宁舒瑟“你二人各执一词，我听谁的是？”

宁舒瑟使了个眼色，鹿晗会意，冷了脸。

鹿晗“王府里的规矩是被狗吃了？围在这里做什么？”

下人知道事情不妙，也相互换了个眼神，赶忙离开。

见下人出去了个七七八八，宁舒瑟这才舒开紧皱的眉头，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宁舒瑟“昨晚你都听到了什么？”

宁舒瑟冷冷开口，吴世勋一时有些慌神，他并不知宁舒瑟这番话究竟问的是谁。

见无人回答，宁舒瑟冷哼一声，睁开眸子，直直地盯着地上的女人。

宁舒瑟“我问你，你为何不答？”

女人“我…我……”

女人嗫嚅地开口，吴世勋松了口气。

宁舒瑟“让我猜猜，你是谁的人？不是当今圣上的，不是太后的，不是淮阳王的……”

宁舒瑟细细数着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之人，却一时半会儿数不过来，兀自笑了笑，看向地上的女人，眼里却染上杀伐之意。

宁舒瑟“不如你自己说，你是谁的人？”

女人“小的只是个下人而已！”

宁舒瑟“是吗？吴世勋，她说的对吗？”

吴世勋被宁舒瑟突然的询问吓了一跳，抬头，对上了她的眸子，却又偏过头，生怕陷入她眸底的深潭。

吴世勋“奴婢不敢妄加揣测，不过昨夜这人的确显露了功夫。”

宁舒瑟点点头，站起身子，走到那女人面前，弯腰，拽起她的头发。

宁舒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是谁的人？”

女人见自己身份依然无法掩饰，便也换下掐媚的笑容，破口大骂。

女人“宁舒瑟！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等我家主公占了南国，挥师北上，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宁舒瑟不语，手上用了些力气，眸底的寒冰蔓延，女人的表情逐渐扭曲，随着骨骼脱离的声音，女人歪倒在地，头颅的颈椎骨被生生拔断。

宁舒瑟“原是那手下败将的人，可笑至极。”

鹿晗站在一旁看了全程，脸色煞白，但还是忍着恐惧递过来个干净帕子。

鹿晗“王爷，擦擦手吧。”

宁舒瑟接过，擦着殷红的指尖。

宁舒瑟“你呢？你又在房顶听到些什么？”

宁舒瑟头也不抬，可躺在地上咽了气的女人揭示着此话并不如她模样上的那般平静。

吴世勋“奴婢听到了，也没听到。”

宁舒瑟抬眸，将染血的帕子丢在地上，下一秒，掐住了吴世勋的下巴。

宁舒瑟“哦？什么叫没听到？”

吴世勋“奴婢所听之事，断然不会与太后多半句嘴。”

宁舒瑟不语，看着吴世勋逐渐涨红的脸和有些扭曲的五官，良久，笑着松开手，看着吴世勋脸上青白的指印。

宁舒瑟“逗吴侍卫玩的，莫要当真，吴侍卫来王府不过一日，还是让下人带你去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才好，对了，地上这人还劳烦吴侍卫丢掉了。”

吴世勋站直身子，劫后余生般深吸几口气，拖起女人的脚走了出去。

看着吴世勋离开，宁舒瑟冷笑，鹿晗关上澜意院的门，回过头，宁舒瑟已经倚坐在了椅子上。

宁舒瑟“过来。”

宁舒瑟招了招手，半阖的眸子不再锐利清亮，鹿晗抿起唇，走在她面前一两步的距离停下。

鹿晗“您若困，鹿晗伺候您更衣休息？”

宁舒瑟抬起手，抓住了鹿晗的胳膊，拉进怀里，蹭了蹭他铺满发丝略有僵硬的脊背。

宁舒瑟“不困，不困。”

鹿晗屏住一口气，感受着身后那人的体温，女人逐渐没了声音，呼吸也渐渐平稳，鹿晗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她姣好的侧脸。

鹿晗“王爷，王爷？”

轻声唤了几声，女人仍未动弹，鹿晗轻笑，抬起手拂落她脸上的发丝。

鹿晗“还说不困呢。”

鹿晗覆上她的脊背，吸了吸鼻子。

鹿晗“你这叫什么王爷？你又叫我拿你如何？”

声音轻轻的，怕是惊扰了身上人的美梦，宁舒瑟无声地睁开眼睛，直至怀里的人陷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