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怎么可能还活着。
栀北翻身上马,他知道那场京都的大火整整烧了三天,那些死了的人甚至不需要收敛骸骨就变成一片黑灰色的尘土。
京都皇室无人生还,不存在所谓的奇迹。
……
栀北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连夜回了隋州城。
当晚,因为到时已经入夜,栀北便没有去打搅昌安,打算天亮以后再同他说明殿下的安排。
回了屋子。
栀北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将瓷瓶里的红色药丸倒在掌心数了数。
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量。这次殿下并没有给他新的药,殿下的意思很明确,一个月的时间,他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为自己六年前的失败收尾。
暗殿。
就像每一个死士组织一样,暗殿同样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喂了药,一月一发解药,为的就是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忠心不二。栀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吃的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喂进去的,他只知道自他有记忆起,每月都会领到属于他的那一份药。
他的药是独一无二的,与别人的都不相同。鲜红色的像是一滴浓缩的鲜血,吃进口中却又带着一股独特的兰草异香。
栀北从来没有尝试过不吃药会怎么样。他好像一向很是惜命,又好像是因为背负着什么人的嘱托,必须得努力且顽强的活着。
这一夜,栀北睡的并不好。
也许是因为六年前的事情被重新从记忆里挖了出来,又从头到尾的回忆了一遍,以至于在梦里,小公主就像是索命的无常,连着那个看不清面容不知道身份的女孩一起,追着他,讨要命债。
栀北这些年杀的人不少,可从来没有一人像小公主这般阴魂不散。
栀北睡着惊醒,惊醒再睡去,翻来覆去了半宿,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好不容易睡去。等到栀北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肚子饿的咕咕叫,洗漱完后就下楼找小二点了碗面先吃进肚子安抚那五脏庙。
“和我一起的那个,知道哪去了吗?”
栀北一边吃面,一边找小二打听昌安的去处。
“小公子您说的是昌医生吧。他可是个大善人,最近在五黄庙那边做义诊呢。”
小二乐得笑完了眼睛,一边给栀北介绍,一边又给栀北添了酒。
“大善人?”
栀北又把小二的话反反复复的咬文嚼字的一通,觉得好笑,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铜板当做小费塞给小二就打发了过去,以示感谢。
待酒足饭饱,栀北就想着到小二口中的那个五黄庙去看看,看看昌安大善人是如何积德行善的。
五黄庙在城郊,栀北没有骑马,只是挂了个半纱掩面,走在路上引得好些女子频频侧目,有胆子大的想上前搭讪,被栀北斜眼一瞧又有贼心没贼胆,最后只能揉了揉鼻子,以解尴尬。
栀北往常是不喜欢这般招摇过市的,他总是骑马,再不济也得戴个斗笠。但今天他的目的也不完全是去找昌安,更是想看看到底从京都来了多少禁军。
那些禁军是与众不同的。即便已经身着粗布麻衣,扮作平头百姓的模样,但目不斜视,与那些哄闹的人群一对比显得一目了然。
栀北很快就注意到茶馆二楼坐着的一位女人,她虽然身着的衣物看起来价格并不高昂,在浑身上下却散发着难以掩盖的贵气。并且,有不少装扮过的禁军混杂在她的身边。栀北觉得,那人大概就是这伙混进隋州城的禁军的顶头上司。
女人是易容过的,栀北只是凭着骨相觉得他应该是见过那个女人的,只是现在距离太远,又办了向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
但遇见熟人对栀北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他的熟人要不就是死者家属,要不就是将成为死者的高官显贵,无论哪种都是结仇。
栀北又看了那女人一眼,低头便匆匆离去。无论哪种,他都希望那个女人认不出自己,这样他也就能相安无事的干完自己的任务,然后抽身离去,从此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