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昊辰步出褚磊的书房，褚璇玑抱着千离伞在门外等他，见他出来，走上前去，强硬地拦住他不让他走，几近哀求地哭道：“师兄，我再也不用定坤了，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昊辰定定看着她，冷漠道：“我方才已向掌门师叔请示，集齐少阳派、浮玉岛、点睛谷三派之力，那离泽宫袒护元朗，与天墟堂不清不楚，我三派合力，不日便血洗离泽宫，彻底除去这些妖魔。”

褚璇玑拽着他的衣袖不松手。

昊辰再同她说得明白些：“届时，若禹司凤顽抗，亦杀之。”

“师兄不会。”她摇头，言之凿凿，“司凤无辜，师兄连乌童都救，你不会杀他。”

昊辰嗤笑：“我救乌童，是因为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恩怨不消，因果不渡。那禹司凤于我，可没有救命之恩。”

“他救过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褚璇玑道，“师兄若一定要杀他，我也只能袖手旁观，不施营救，这般，因果不渡之人，便也只是我而已，与师兄无关。”

“你在威胁我吗？褚璇玑？”昊辰不悦地挑挑眉。

“璇玑不敢，璇玑只是说出心里话而已，无论师兄是何身份，璇玑都只愿，永远陪着师兄。”

昊辰敏锐地挑出她这番话中的奇怪字眼：“我什么身份？”

褚璇玑顿时禁口不语，想解释，又怕说多错多，再平白添了腾蛇和师兄之间的嫌隙，那腾蛇会撕了她的。

昊辰阴晴不定地哼了句：“好个腾蛇神君。”

褚璇玑六识已开，不复从前呆傻无知，见他有所松动，立刻扬起一个讨好的笑脸：“师兄，腾蛇他也是关心你，不想你伤心。”

昊辰并不接受她的求情：“你我之间的事情，他知道几桩几件，就敢妄议。”

他屈指在她额上一点，一道金光注入，繁乱的记忆纷至沓来，涌入她的脑海。

“师兄，这是……”

“你曾经也说过，会永远陪着我，永远为天界而战，可你最终还是背弃了我们的约定，如今，我却是不敢，再信你了。”

“你所知的，并非全部，待你知晓全部实情，只怕，你也不会说出今日这番话来。”

此刻褚璇玑只觉得，自己突然被拉进一片混沌之中，昊辰师兄那轻叹的话音忽远忽近，缥缈无定，他说的话，让她心慌，她想伸手抓住他，可前方一片虚无，什么也抓不住。

而后，昊辰师兄的声音也消失了。

万籁寂静。

一幕幕，与她相关的，不相关的，飞速从眼前闪过。

有些，是她曾在万劫八荒镜看到的，有些，是她从未见过的，甚至，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画面倒退至一方莲池，池中种满雪蓝的芙蕖，莹白的仙雾萦绕在芙蕖上，愈往中央，仙雾愈是浓聚，掩盖了通向白玉亭的回廊。

白玉亭中，背立一人，银冠束发。

轻风尤为眷恋，撩动他的发丝，又不忍，再放下，散落在肩上。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微微一笑。

“计都兄，你来了。”

得轻风眷恋的是背影。

得万物眷恋的是容颜。

风花雪月，日月星辰，世间一切美好，皆不及你。

他便是柏麟啊。

天界之尊，柏麟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