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千年重现堪悲泣【七】

积雷山……就快要到积雷山了吗？

沉香心中钝痛，是了，在牛魔王，小玉，李靖等人多方算计之下，舅舅终于陷入了众矢之的。倒是哮天犬在天庭哆嗦着替主人辩解。好一条衷心的狗，现在儿子的身边也就只有它了。瑶姬叹息一声，还好有这条狗儿。

此刻天庭的局势一触即发，玉帝发怒，王母算计着事态发展，老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瑶姬面色发白，心情无比的紧张。她看的出来，杨戬当然不会是束手待毙之人，她看到儿子衣袖之下的手上已经凝聚起了法力。眼神看似淡漠无波，却隐藏着深沉的杀意，眼神轻飘飘的撇了一眼仿佛是事不关己一般的老君。

老君！若是老君真的是事不关己不出声的话，这天庭真的可能被杨戬掀了，可惜，可惜……老君心里有自己的算计，他还不想失去杨戬这个强有力的合作对象。

在老君的一通搅合之下，哪吒也被拖下了这趟浑水。玉帝本就是为了看戏，这样正好顺势收场。捉拿沉香的任务也就交给了李靖父子。

事情的发展看的瑶姬心中七上八下，直到杨戬被赦免才长出一口气。她站在儿子身边，仔细的看着丰神俊朗的孩子，几千年来，她都没有好好的，认真的看过这个孩子。看着杨戬与玉帝心不在焉的下棋，棋子输了大半，最后玉帝一子定胜负之后的话令瑶姬一惊。

【下棋如做人，重要的就是本份。小心谨慎，心无二用是最重要的。否则纵然得一时之利，终还是要失了长久。譬如司法天神你这一局棋，随朕的落子亦步亦趋，因人成事，到底不免失了先手，一败涂地。】

她这个哥哥一直以来任谁都觉得是个昏庸无能的，若不是有王母在怕是千年前就被那猴子闹天成了。可现在所说的话富含深意，似乎什么都看在眼里，这惊到了杨戬也吓到了瑶姬。她的兄长从什么时候起就是这幅样子的……瑶姬想不出来，似乎记忆当中一直就是这样的。跟着儿子看过了几千年，瑶姬深深的知道天庭的水有多深，若是兄长真的是昏庸无能之辈，怎么可能稳坐天庭数十万年，不说其他人，光老君就不是吃素的。越想就越是恐惧，越想就越为儿子担心。

杨戬机变，两人从棋局聊到佳酿，看着儿子以不胜酒力装醉，伏案沉睡。元神却出窍无声无息的离开瑶池。

玉帝的注意力都在酒上面，好一阵独酌独饮，这时候金光一闪，猴子闯了进来。猴子怎么来了，瑶姬正不解，就见杨戬的元神神色匆匆的赶回，看到他面上显露出来的疲惫倦意，瑶姬心中疼痛难忍。只用元神施法当然疲惫。以至于没有发现猴子，镜中的猴子忽然袭来招架不及，踉跄后退几步。

看孙悟空不依不饶拳拳袭来，杨戬虽说疲惫，可事情已经办完，心中安定，不欲与他纠缠，趁机回到自己身体。孙悟空欲抓现行的打算落空，气的嚷嚷出来，玉帝只当这泼猴老毛病又犯了，胡言乱语，没当回事。看到杨戬似嘲讽的笑容，孙悟空彻底恼了，拿出棒子逼的他出手，杨戬有伤在身还未好生将养，就又元神施法，本就疲惫不堪，一声闷哼，在孙悟空的哈哈大笑声中，杨戬本就不好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杨戬也顺势起身【陛下……小神不胜酒力，失态之至，尚请陛下恕罪！】

【老哥哥，你外甥尽职得紧，嘿嘿。只可惜他酒量也是有限，若同样来个酒后乱性，你这个舅舅可就不太好做人了！】

“孙猴子，这个泼猴”瑶姬咬牙。跟着儿子三千年看下来，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杨戬心中的结，这泼猴还一直舅舅外甥的给儿子找不痛快。

随后这三就拼起酒，半醒半醉之间正巧有星官来报下界恶鬼之事，将计就计的杨戬就此事与猴子打赌，玉帝作证。

看着被摆了一道的猴子，沉香苦笑，呵呵，舅舅不愧是算无遗策，这样争取下界抓恶鬼的机会还不是为了我。

这就是我的二郎，这么优秀而令人骄傲的孩子，瑶姬唇角微笑，跟着已经醉的厉害的杨戬来到了月宫，可接下来的画面令她心冷如冰。

【母不以我为子，妹不以我为兄……天地之间，留我到底何用？既不能象一个凡人那样享受天伦之乐，也不能象一个妖魔那样肆意妄为……仙子，我这种人，活着，原本便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而已……】低沉忧伤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同时也令瑶姬的身子僵住，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不是的，不是的，二郎，你一直是娘的好孩子……”无论她如何的呼喊，镜中之人也听不到，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样的一个人，也曾渴望过一些东西……但他早就该知道，迟早会一样样地破灭了去……三妹不会再原谅他，谁也不会……只有责任，很可笑不是么，仙子，一个人存在的理由，竟然仅仅剩下了责任……】

她看到儿子踉跄着靠在玉树上，轻轻合上双目，一直以来都是冷若冰霜的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笑容，自嘲，凄凉。

“戬儿，我的孩子”瑶姬再也忍不住抽噎起来，心口钝钝的痛。

声音还在继续【曾经有过一段日子，曾经有过微弱的希望……真君神殿实在太过阴冷，那个人，他也是人啊，谁会喜欢那样了无希望的寒冷……责任实在太过沉重，抽打得他血肉模糊……那时，他多希望那道美丽的月光，能成为他活下去的理由啊……那么美的月色，每个夜晚就会洒落在他身上，象一只轻柔的手，抚摸着他的心灵，告诉他，这世上，还是有人在意着他的存在……】

【为了那道月光，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别说是司法天神，即便是三界主宰，他也不屑一顾……可那样很自私不是吗？仙子，你又会嘲笑了是不是……放弃一切，追逐幸福，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怎么配得起那样的渴望？而且，他也放弃不起啊，仙子……那个害死了父兄，又害苦了唯一妹妹的罪人……】

“不，不是，戬儿……”

呵，罪人吗？沉香浮现自嘲的笑容，舅舅，若说罪人是我们这些人才是，是我们啊！

画面中杨戬不知想到什么，司法天神惯有的冷漠回到脸上，忽然长笑几声，驾云冲向远方。

“二郎他去做什么？”

没人回答，跟着儿子竟然来到了天河！他到天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