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鳞

　　花茸“我可有说错？”

少女不服气的抬抬下巴。

　　润玉摇摇头，润玉（夜神）“对错岂能一言以蔽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母神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润玉恰好不得父母喜爱，不怨父母厚此薄彼。”

　　花茸“……”

花茸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像她和姐姐，分明是双生葡萄，众芳主却只喜欢姐姐，就算姐姐总是闯祸也屡屡被宽容。而她……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出个门都会被责怪，说到底，怪她身染血毒，可小鱼仙倌并没做错什么呀。

　　花茸“是天后娘娘多虑了，小鱼仙倌人美心善，根本无意争夺太子之位，只想当个逍遥散仙，她不该咄咄逼人。”

　　说得好。润玉刮了刮少女的鼻头，润玉（夜神）“小葡萄真乃知己也。”

　　花茸“是吧！是吧！”

花茸骄傲地晃晃脑袋，纤密卷翘的睫毛也随之惶惶，扑扇几下又却缓缓垂落了。

　　花茸“从前竟没注意，小鱼仙倌的处境如此艰难，我还总是给你闯祸，惹得酒仙、岐黄仙倌齐齐向你讨债不说，这次又为天后娘娘提供了责骂你的理由，我当真是颗坏果子，我太糟糕了。”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道友。

　　润玉不爱听这些，显得生分，平白拉远了距离。

　　花茸“小鱼仙倌你怨我吧、怪我吧！骂我、罚我，或者干脆撸起袖子，抽我一顿好了！”花茸气息不平地吼出声。

　　润玉（夜神）“啊？”

润玉呆、愣、懵，难得也有他脑筋转不过弯的时候。

　　花茸“你应该怨我，应该怪我，应该非常非常生气才对！”

花茸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润玉（夜神）“无、无妨，我不怨你，也不生气。”

润玉舌头都打结了。

　　花茸“有防有防！你必须、只能、一定要生气！”

花茸掐着小腰，狠狠跺脚。

　　润玉（夜神）“我……”

一定要这样粗鲁吗？润玉表示做不到。

　　花茸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花茸“你一生气，我就心疼，就想安慰你，就想哄你开心，便是为此离了水境与你同回天界亦无不可，只要能让小鱼仙倌重展欢颜，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若非少女将一双美目蹂躏半天也没能挤出半粒金豆豆，润玉都要信了她的邪。

　　润玉（夜神）“茸儿想要跟我回天？”

　　明知故问。

　　花茸“我……我只怕小鱼仙倌气大伤身，万一气病了，没人照顾你！”

　　少女鼓着双腮，强装镇定，却在触及润玉玩味的目光之时慌忙错开，滴溜溜的四处乱瞄。

　　润玉（夜神）“呵呵。”

　　润玉笑笑，干净清冽的嗓音，好似隆冬时节的山中寒涧。定睛看去，便对上一双温柔的眉眼，明晃晃缀满了欢喜。

　　花茸“呜呜……”

　　花茸假哭起来，花茸“小鱼仙倌果然没有生气，还很开心，不需要我哄，也不需要我贴身照顾了，呜呜……”

　　小葡萄变成经霜的茄子，蔫头耷脑。

　　润玉（夜神）“茸儿不愿跟润玉分开，对吗？”

　　虽然早知答案，他还是忍不住的一再试探。

　　花茸重重点头。

　　润玉被这个动作取悦，润玉（夜神）“那便劳烦茸儿，再耐心等上几日。”等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退掉婚约，又能不惹恼父帝，再辞去夜神之位，我便是自由之身了。

　　润玉团团握住花茸的双手，润玉（夜神）“待我料理妥当，便来花界迎你，咱们离了此处，寻一山清水秀的方外之地安定下来。余生千千万万年，再不分离，如何？”

　　对于话中的男女之情，花茸听不懂，但明白能够离开花界就已足够。她反手抓住润玉的皓腕，花茸“小鱼仙倌，此言当真？”

　　她不愿待在水境，这里没有全心全意爱护她的小鱼仙倌，没有对她和颜悦色的狐狸仙，没有追着她跑的小乖乖，也没有送她礼物的佩词仙子，更加没有人间的烟火气。虽然四季如春，但空气是凝滞的，她感受不到半分自由。从前不觉难熬，如今却无法甘心受困了。

　　说白了，谁不想被妥善呵护呢。

　　花茸“可以带走姐姐吗？她也不想留在水境！”

花茸笑得放肆，问得真挚。

　　润玉怔住，片刻前的窃喜转为苦涩，涌到嘴角凝成一抹苦笑，润玉（夜神）“……茸儿不懂，润玉要带你去往何处呢。”

执子之手，与子成说，属于夫妻的家园，是容不下第三者的。

　　花茸“不妨事！不妨事！”

　　花茸晃着润玉的手臂，笑得见牙不见眼，花茸“反正有小鱼仙倌在，天南海北也就弹指一瞬，说好了永不分离，毋要失信啊！”

　　一句永不分离，让润玉又喜又疼地喟叹出声。他不贪心，不求花茸对他的情感有多浓烈，但求似水流年，如是就好。

　　花茸“那……小鱼仙倌准备何时带我走啊，今晚不行吗？”

花茸等不及了。

　　少女的痴缠让润玉无比满足，恰如在他苦涩的心头裹了一层甜蜜的包衣。他想马上答应，可理智告诉他，不能每在花茸被抓之时反过来“偷”走她。周而复始，绝非良策，一劳永逸的方法，乃是聘她为妻。

　　先退婚，再向众芳主正式求娶，等一切尘埃落定，最后再向水神透露花茸的身世欣喜。这三件事都不容易，索性他已想好对策，并已开始实施，不出几天就能见成效。

　　润玉（夜神）“对不起茸儿。润玉现在，还不能带你走。我将此物赠予你，算作我俩的约定，七日之后，我必来迎你。”

　　将花茸扶正，润玉施法化出一枚龙鳞。

　　那是一枚流光溢彩的银色鳞片，两头稍窄，中间略宽，形似弯月，夹在两根修长的玉指之间，一下子就吸引了花茸的注意。

　　花茸“这是小鱼仙倌的鳞片？”

　　接过仙气环绕的鳞片，花茸翻来覆去的摩挲研究。

　　润玉（夜神）“茸儿如何得知……”

　　润玉脸颊微红，被他送出去的正是应龙逆鳞，与真身互为感应，花茸用她的纤纤玉指不停抚摸，实在令他浑身燥热。

　　花茸“我给小鱼仙倌洗过澡嘛，你鳞片长什么样子，我一眼就记住了！”

花茸挑挑绣眉，

花茸“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连姐姐都没告诉。男女授受不亲嘛，我早就记住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又让润玉联想到了，他的龙身曾被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全方位、无死角的抚慰过，霎时羞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