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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大

无言歌短篇集

原名 ∞

  分针不紧不慢地跨开大步,在表面上慢吞吞地转开一个115°的钝角——已经是夜里七点了。

  看着那马尾辫在有些昏沉的夜色中一甩一甩地淡出视野,吴邪起身,往自己的马克杯里又添了些水。

  眼下这时令正是深秋,人在窗户前站久了,玻璃上都蒙着一层影影绰绰的雾气,氤氲开霓虹的夜景,柔和了那有些暗淡的月色。

  正是没有正式供暖的时节,乌涂着的水在这样的温度里,同体温相比,也泛着些凉意。

  ——许久没有七点就下课了啊。

  吴邪在心里暗道,心下便觉得这凉水虽然提神,但是却少了些暖意,便回身,又打开饮水机,往里添了些热水。

  一口喝下去委实是把吴邪烫了够呛但是好歹,手心里端着杯子,似乎心里也稍微化开了些许,只在心房的深处留下一摊意味不明的水渍。

  吴邪勾勾唇角,抬起手指,那层迷蒙的水汽被轻轻揩去,只留下几滴水痕,孤零零地落在大楼的尖顶上,折射出城市的夜景。

  端着杯子,慢悠悠地踱步去了那间房门口,抬手轻轻扣响,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叫吴邪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他们吵架了。

  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毕竟谁能跟张起灵吵起来,那也是个神人了。

  ——确切地说,他们在冷战。

  a cold war.

  ……这也就是为什么吴邪在一开始便感叹,说今天才七点便下课了。

  因为毕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虽说他晚上下了班,回来也不一定能够说上几句话,不过总归是需要一些工作来麻痹自己的,权当是——逃避。

  吴邪逃避的也方式很简单粗暴——多安排课就是了,他本来就是高三一对一的老师,晚上开始,从五到七,七到九,九到十一,每一个时间档都安排上了学生。

  他甚至不知道张起灵是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怕打扰对方的休息,他们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分房睡了。

  ……思维回神,听见屋里的声音,吴邪自嘲似得又弯弯嘴角——

  隔着这道不透明的门,他却似乎可以看得到他的一举一动——

  他刚才一定是躺在床上看书,或者是拿着电笔备课,修改校正着明天要用的PPT,手边的参考书整整齐齐的码在一旁——张起灵常常替他整理不修边幅的书桌。

  听到他的敲门,多半也是一愣,随即冷着脸,合上电笔,不紧不慢地来打开门。

  ——看吧,到底是回不去了。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也有了这道高高大大的,不透明的门了呢?

  吴邪低头抿了一口马克杯里的水,热水与冷水混合均匀,正贴合人体的温度,明明是最平和的触感,顺着嗓子慢慢滑下,可是只是那一口,就把吴邪恶心到了。

  ——温吞的恶心。

  “吴邪?”正兀自出着神,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如墨般黑的眼睛,黑色的,不含一丝杂质,吴邪一直觉得张起灵这样纯粹的眼睛,就像是小时村头的那口井,打水的时候,看着木桶晃晃悠悠地落下,里面的墨色却像是那吱悠悠地声音一样,深邃而又悠长。

  “啊,小哥,没休息呢?”说着,他闪身进来,把马克杯随手放在桌子上,木头与瓷器碰撞地声音十分悦耳,他眯眯眼睛,自己从不是什么拖沓的人,既然来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说明白——日后对他,对张起灵,都好。

他好,我也好#

  其实说起来,他们之所以可以认识,也是因为吴邪的这个“夜长梦多恐惧症”。

  当时他也是一个正牌从师范毕业的数学人民教师,而因为得罪了校长亲戚,在一次教学事故里面被当做了替罪羊。

  对此,吴邪也觉得很奇怪,明明那是物理系的事情,跟他一个数学老师有个毛线关系?

  不过后来处分通知下来,他心下也就了然了,他们要做的,不过是保全那边的一个人,而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而已,而这个可怜鬼究竟是谁,究竟是做什么的,都并无关系。

  说白了,就是吴邪倒霉罢了。

  对此,吴邪倒是潇潇洒洒地认了,毕竟有些事情它的确是这样的,有人,有门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你的确是对着那些事情一点法子也没有的。

  所以,吴邪表示——认我是认了,不过这个世界上哪有牺牲自己,恶心自己的理儿啊?自己都牺牲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恶心恶心他们去?

  所以后来他叫来了法学的小花,说他们根据《劳动法》应该付他仨月工资,校方自然不去理会他,那段时间吴邪也闲得紧,索性就天天去折腾。

  每次接待他的,都是门卫大爷,后来偶然遇见一个学生,跟大爷说了几句就把他领进去了,吴邪当时还心说这小子肯定是学生会主席之类的……一路上人家一语不发,吴邪就在心里给人家取了个外号——闷油瓶。

  后来看着闷油瓶领着他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并且承诺会帮他要回这三个月工资之后,他才表示有点方。

  当然,代价就是张起灵算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估计这几年都不会升迁了。

  吴邪也自然觉得挺对不起人家,三天两头的要请他吃饭,这么一来二去的,这边的郎有情,那边的郎也有意,互相扶持着,一转眼,也就对付了这么多年。

  吴邪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躺在床上,听着松松软软地床垫填充着轻盈的空气“噗”的一声,张开眼,便是号称张起灵小情人——天花板了,他半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估摸着是面瘫的精神世界太过丰富,吴邪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展望不到了。

  还是一样的相处模式,默默地相对无言,原来可以勉勉强强叫做默契,如今恐怕只能是叫做尴尬了。

吴邪闭着眼,无声地咧咧嘴角,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都是老夫老夫的,要是真这么算下来,估计他们这会子娃都该会打酱油了。

  自己究竟在奢望什么呢?

  “吴邪。”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同那霍玲,没什么的。”

  是啊,没什么,他张起灵也不瞎,好端端的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女人。

  吴邪也不说话,晃悠着在床边的腿,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那天花板,企图找到一个盲点似的花儿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心尖那里,莫名的有些酸涩的肿胀。

真可笑,自己又不是青春疼痛文学里面那些动不动就为了男主角堕胎的高中校园青葱女孩子,他眼看着要奔四的人了,他的青春电影早就演完了,观众早就已经离了席,连打扫卫生的大妈都出来收拾爆米花和可乐塑料桶的残局了。

  所以他赌不起啊,人老了,耐痛力就下降了,也怕心里难受啊。

  他这又没有失业保险,到时候真要是让闷油瓶给吓瘫痪了,自己能不能养活自己还两说呢。

  不过这样看来,那句话说得也在理“无痛的那是人流,不是人生。”史铁生不就是坐上了轮椅之后才写了《我与地坛》的嘛,他都想好了,这要是自己也瘫痪了,就写本书叫——《我与潮白河》还比较接地气不是?

  可惜他没有机会尝试无痛的那一个,也没有机会和时间去写书,估计正是这样,所以可能才叫他在这一项上疼的死去活来的吧,不过想想,这个恐怕还是自己个儿作的——要不然啊,他连疼都混不上呢。

许久,才在嘴边慢慢勾起一丝笑意来,轻轻巧巧地翻身坐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冲张起灵摆摆手“我今天不想说这个,今天我晚上没课了,一起看个电影呗。”

张起灵皱皱眉,不过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跳跃性思维,还是点点头,出去去准备了,吴邪没理他,继续躺下,床垫又是“噗——”地一声,他也不甚在意,换位思考,天花板继续单方面交流感情去了。

门口灵巧地闪过一抹黑色的影子,轻盈地一跃,半掐着眼睛一脸冷漠地瞧着吴邪,都说猫的神情最难揣摩,但是吴邪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嘲笑——赤裸裸的嘲笑——在嘲笑他的笨重,吴邪气的一呼噜他的脑袋,顺带着也是看看他身上没有什么草屑之类的东西,才又摸摸他。

“你个小瓶子,现在知道回来啦?小哥给你弄猫粮了吗?”说罢,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他“哎,要是你俩爹离婚了,小哥给你找个后娘,你跟谁啊?”

回应他的,只有张起灵在外面整理东西的声音,和一声懒洋洋的,拖着长腔地“喵——”

……

说起这只猫,其实吴邪表示也挺茫然的,那天晚上吴邪正好在给学生上课,夏天天长,又正好是高考季,吴邪也是觉得自己快要跟这群兔崽子一起过劳死了,他们顶多是熬一年,他可是年年都跟着熬啊……

也是快十一点才休下来,之前他只是听见张起灵回家之后脱了鞋,便轻手立脚地出去了几次,叮叮咣咣的声音虽然不至于叫人心烦,但是吴邪还是挺好奇的。

那个时候他们关系那是相当好啊,因为张起灵的蚊香体质,俩大男人晚上挤一块睡觉吴邪都无怨无悔的,结果——他刚洗漱完推开房门,就看到了一个鸠占鹊巢的黑影,确切的说,是一只骨瘦嶙峋的小黑猫,盘在他的枕头上。

——喔?行啊张起灵,你在外面乱搞还敢带回家来,你把我置于何情何地?嘤嘤嘤……

——……那我把它放出去?

——快的了吧,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啦,你跟它都是。

不过胡闹归胡闹,估计是从小受爷爷的影响,他见狗比较多一点,对于这种神秘的,人类还没有真正驯化的生物来说,吴邪还是挺好奇的。

于是小黑猫也不负众望地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猫那样喜欢被挠下巴啊,喜欢晚上瞎折腾啊之类的,平时也几乎不叫唤,似乎并不排斥吴邪的靠近,平日里的休闲活动就是打盹和发呆——活脱脱一个小号闷油瓶。

所以名字也就这么简单草率的定下来了——小瓶。

嘿,别不满意,这还跟我们伟大的改革开放总设计者掌舵人同音呢。

虽然猫是张起灵捡回来的,不过对这个全新的称呼,他倒也不甚在意——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小瓶的自身意愿。

估计是为了报复这个智障名字(小花说的,据说当年黑瞎子给他们家狗取名叫大黑之后他就一脸痛不欲生地瞅着他俩好几天),小瓶每隔那么一段时间就会离家出走一下,不过还好,五六天就回来,还正好赶上吴邪和张起灵一起出来采购的日子回来,然后大摇大摆地叫他们带他回家,钥匙打开防盗锁,他总是第一个闪身进来。

一般回来之后就是大吃一顿,然后跑到吴邪身上赖一天,顺便还挑衅似的看着大号闷油瓶,看着小闷油瓶和大闷油瓶的视线这么你来我往的,吴邪倒也觉得有趣——不过大闷油瓶吃味的结果一般都是小闷油瓶被扔出来,然后他们俩进行一下负距离接触,互相深入了解一下就是了……

……

  回神时听到张起灵招呼他的声音,把小瓶带出来,顺手带上门,门锁不大好使,回头上点油吧,他看见张起灵在鞋橱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一个保温瓶——笔记本是给他出来的时候随手写影评用的,杯子里不用猜里面也是吴邪的雀巢1+2,吴邪不禁长叹一声,这要是真离婚了,估计他跟小瓶生活,估摸着自己都得三餐外卖,小瓶就该离家出走一去不复返了吧。

拧开瓶盖,猛的喝了一大口,滚开的水顺着喉咙慢慢划过,就像是凌迟一样,连带着心尖的酸涩,也被浓浓的咖啡冲淡了许多——或者说,烫的麻木了吧。

吴邪笑了笑,其实真实怨不得别人,明明自己想要的是开水或者冰水,却偏偏懒得跟人家去说清楚,害得人家煞费苦心的在热水里放上一块冰块,飘飘浮浮的,偶尔还带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你还嫌温吞的恶心。

转头正对上张起灵疑惑的表情,轻轻抬起手揩去被烫出的,眼角的泪花。

——白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温柔。

“小哥,走吧,别迟到了。”

吴邪一字一句地说。

——走吧,估计这是最后一次了,也别迟到的好,做戏也要做全套,虎头蛇尾的谢幕,不是他的风格。

出门的时候,初秋的晚风很大,吴邪裹裹围巾,看着对方光裸的脖子,翕动了一下嘴唇,却到底没说出什么。

……

电影是老套的情节,看着女主角一脸深情地剖析着自己这么多年喜欢人家的心路历程,吴邪听着旁边小情侣女孩子哭的抽抽嗒嗒的声音,面无表情地抬手喝光了保温杯里的最后一口咖啡——烫的他的心,都有些麻木了。

估计那块酸涩,也早就裂开,随着时间的推移,卷皮似的干涸了罢。

他无端地想到了他的告白。

——哎,小哥,你看你这么会过日子,要不咱俩凑合凑合?

——好。

……随着荧幕上的花式告白和苦涩的咖啡后味,只留下,黑暗中,那无声地笑。

都说了是要过日子,为什么还要听那个可笑的字眼呢?自己这么幼稚啊,这又不是电影,爱不爱的,有什么关系呢?谁在乎呢,却还是白白的糟蹋了人家的一番好心。

自己的心,就该被油煎过,被酱腌过,再沥干了水,那时候,恐怕才会想念那开水里头漂浮着的冰块了罢。

人不轻狂枉少年,不错过,枉人生。

但他还不想错过。

将就将就,凑合凑合,还是一杯白开水吗?

不是雪碧,不是鲜橙多,还是一杯水吗?

电影的背景音乐悄悄响起,刺痛着一个心不在焉的看客的心——

有多少爱,愿意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只怕彼时林深见鹿,海蓝见鲸,入梦却不曾见你。

……顺其自然,当断则断罢。

其实道理吴邪都明白的,最遥远的彼方的梦,往往也要借助最最朴素无华的生活里的只言片语去拼凑,无论是午后的寂静,是傍晚的喧嚣,又或是竭尽全力的抵死缠绵,都不过是一种方式,一种远行的方式。

一路上有你,也不算得上是亏得慌就是了,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人注定相遇,而相遇后的相知,别离,淡忘,往往也来得轻巧。

轻巧的背后,却是不愿言说的……那般故事。

  ……

电影院旁边的k记。

吴邪面前放着一杯冰可乐,吸管斜斜地插在盖子上,细小的气泡顺着管壁绽开,吴邪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写下几行字——这是他的传统,似乎在他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时间这么值钱之后就决定利用影评来赚一点稿费,拿着笔记本,跟听课似的带着笔,看完电影,出来趁着记忆深刻理理大纲,构思一个足够抓人吸引力的开头。

张起灵依旧是一语不发的坐在对面,偏头瞅着那巨大的,干净的倒映出这座城市所有夜景的玻璃里,倒映出倒映出那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

“这个城市早就看不到星星了,可是,唯一的星星,就在我的身边,在我心里的最深处。”

写下这句话,吴邪心里觉得怪别扭,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情话,这样说出来却叫自己没来由的有几分心惊肉跳——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看穿自认为绝妙的伪装,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有些人注定离开,别去问,也别去打扰,只是在翻相册时,可以会心一笑,那样就已经足够了,有一个作家说过,这世界上的眼泪太多,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这一段注解,吴邪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与那些观影这听的,只觉得心中是一片寂然,偏偏还是因着自己的“无理取闹”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悲伤。

娘们唧唧的,真实不是自己的风格。

吴邪暗笑道,提笔,力透纸背地写下一行字——

古佛拈花方一笑,痴人说梦已三生。人间之事,庸庸碌碌,却不过是短短沧海一粟,应当活得潇洒,何苦为难自己,为难他人,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写完这句话,吴邪好像是泄了那一口气似的,只觉得手中有千钧重,半晌也抬不起笔来,一个艰难的决定,做下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血与肉生生撕扯开来的痛。

一抬头,却正对上那双平淡如水的眼,抬起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着字。

张起灵的字不同于吴邪,他打小习得帖是瘦金体,说得再怎么好听也是楷体,总觉得计算机写的比手写好看规范些,而张起灵写出的字则偏向隶书一些,大气雍容,当年他也琢磨着估计这就是大家大户和小门小户之间的区别,当时还安慰自己说这都什么时代了,哪里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爱,∞。

吴邪:???

老子跟你凑合了这么多年你都他妈没说过这个字现在老子都决定要分手了你这是动摇我革命决心啊???

不想对上他沉默的眼,只是提笔,在前面又加了个负号——只怕,这爱是负无穷大吧?情深况且不寿,这般说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张起灵顿了顿,又扶着他的手,在旁边补出一个∞出来。

——现在倒好,正的加上负的。

这偏偏还是不定型的式子,吴邪看着张起灵握着自己动手在纸上演算,明明是反手,却没有一丝不不适应,手心里的干燥温暖,叫他有点习惯似的,无所适从。

——lim x-> ∞ x^2-x=∞-∞=∞

吴邪笑了笑,这是一个不定型的式子,又抬笔,分情况讨论,在下面补上了下一种情况——

——lim x-> ∞ (x+1/x)-x=∞-∞=0

写完这句话,吴邪也算是明白了他心里所想,也许从零开始,也是不错的选择。

每个人的心中所想都是不一样的,他究竟是正无穷还是负无穷,爱,或者不爱,都不是那么的重要,有些事情,只能让时间去检验,细水长流的日子去判断。

——吴邪,回家吧。

——……好。

——诶,你这还没有讨论边界的问题,这万一真的取到了负无穷,那我岂不是耽误你……

——舍掉。

——……啥?

——我说,不合题意,舍掉。

——噗,电影里面学的招数?这样不作数的。

他不再说话,吴邪也只是笑了笑,似乎又找回了一种感觉,一种莫名的,有些刺痛着他的默契,他们之间其实谁都没有赢,都在为了对方而妥协和改变,当他们已经被生活磨的面目全非的时候,回首当初,他们却依旧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没有一个人是赢家,只有所谓的命运,赢了他们。

刘同讲过一句话,说是孤独之前是迷茫,孤独之后是成长。

吴邪知道,他与张起灵都经历了成长,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分担一个肩膀,与那个人在一起并肩而行,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丢掉,带着幸福回到万家灯火中,只属于他们的那一盏。

至于爱情,之前都说了,世界上的眼泪那样多,你不会知道原因——况且,关你毛事啊?众人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有些事情藏在心坎里最酸涩的地方就已经足够了,说出来恐怕也只会给听的人徒增烦恼。

#恕我直言,这故事写的我都觉得糟心#

况且函数极值和爱情的分类讨论,听着都觉得糟心,这样说出来简直就是人间一大酷刑啊。吴邪勾勾唇角,拿起旁边的冰可乐,冰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融化,隔着蜡纸的杯子握起来是十分温和的,凉凉的温度的,就像是张起灵的体温。

低头喝一口,半咬着吸管,冰块融化到可乐里,冲淡了有些辛辣的味道,只留下凉丝丝的触感和淡淡的甜味,为数不多的二氧化碳在口腔中悄悄炸开,伴随着淡淡的痛与麻。

或许,这才是生活的真正味道吧,不是温水,也不是咖啡,而是……一杯放了许久的咖啡。

——为什么你喜欢八二年的红酒?

——因为我是八二年的。

这样看来,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就已经足够。

如此说来,有些承诺,也需要一辈子去践行。

那么,还是继续凑合吧,柴米油盐的日子,或许才是他该过的。

吴邪笑了笑,撕掉了那张纸,这一晚上,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啊……

快速追上那人的身影,并肩同行。

时候不早了,小哥,我来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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