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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园月

无言歌短篇集

  天津?这是一个使用频率颇高的词汇呢。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取了那刀,便也回家了。

  回家之后,张起灵本来是坐在床边逗弄他那几只小黄鸡的,见我回来了,悠悠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下一凉,莫不是他刚刚听到了我交代房东大婶监视他的原因?他应该不会因为我说他脑子有病而飞过来给我一个旋风腿吧?

  “……回来了?”他见我一边拖鞋,一边自然地接过来我拿着几乎要是爬行匀速运动的黑金古刀,还很随意挽了几个剑花,我虽知他可能是有意卖弄,但还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哥?”我福至心灵,顺手把鞋子扔到了鞋柜里,一边唤他,“这刀就送你吧。”

  “……多少钱收的?”他皱皱眉,终于把视线从刀上移了开来。

  “不要钱啦,俗话说得好,宝剑赠英雄……好吧好吧,是物归原主了吧。”我笑着,“说,你是不是住在隔壁寝室的张阿坤?”

  “……”他低下头,可是嘴角微微地翘起却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把鞋柜里随意摆放的乱糟糟的鞋子排放整齐,然后抬起头来,在我焦急的注视下,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说,“啊,你可是想起来了。”

  “哈,我就说嘛,当时……”

  “……嘘……晚上吃什么?”

  “唔……还是土豆丝?这回有了你,我就不用去学校食堂大妈那里‘乞食’了,她就跟有癫痫似的,好好的一勺肉,都变成了一勺菜,而且而且,她们天生就有孩子一般的破坏力和创造力,你吃过月饼炒鸡蛋吗?你吃过韭菜炖西红柿吗?你知道……”

  “……我去做饭了,你去喂鸡。”

  “哎哎哎,小哥,你别走啊,我告诉你……”

  我知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下午的夕阳,那两双摆在一起,整整齐齐的鞋。

  不因为别的,因为我知道,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有一个可以把后背放心托付的故人,依然在这个风起云涌地上海,足够用了。

  至于其他的,只要是可以挽救这个可悲的国家,我都可以接受。

  ……

  之后的日子,说起来也就是从善如流了,顺水推舟,每天早上都是他早早的出门,买菜,做饭,然后我去学校,他也在领事馆寻了个差事,把我送到学校之后,也就去上班去了。

  可以说,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短暂的,安全的生活,当然,如果忽略他这几天身上常常出现的子弹擦伤的话。

  如果不是上一次我在窗边站着,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脸飞了过去的话,那么我就一定会把闷油瓶的床安置在那里,可是因为后来的这一次事件,所以给他添置新床的计划,被无限量的搁置了——因为我的房子已经摆不下什么东西了。

  之前的生活就是一,直来直去,这回又加了一个一,却大于二,之前的几天,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看到多出来的一份洗漱包的时候还会被莫名其妙的吓一跳,看到昨天被我丢到洗手间懒得去动的,那两件白衬衣整整齐齐地挂到晾衣架上的时候,以及晚上加班回来看到屋里闪烁着温柔的,黄色的门灯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有点别扭。

  不管怎么说,如果除却每天监视和试图暗杀我们的人,也还是在日益增加。

  本来嘛,我的学校虽说是隶属于日本政府,但是可以探听到的情报可谓是少的令人发指,而那些人对我们紧追不舍的原因很简单,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想要灭了张起灵的口。

  我们也不是没有抓住审问过这些人,可是他们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受人之雇,拿人好处的主儿,会是谁雇佣的他们,我也不知道,可是心中一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可是每当看到张起灵的脸,我就有些不想说。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躺到了床上,明明知道彼此都没有睡着,却谁都没有先开口,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安逸,平静,而美好。

  “……小哥,我想,等战争结束了,日本人退兵了,我就带你会我的故乡,回到杭州,我记得还没参军之前,我二叔在西湖边,帮我捣 鼓 了一个小古董铺,虽说周转起来是费了点劲儿,但是教个杂七杂八的费用,还是足够的。”我翻了个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本想顿一顿再接着说下去,却听到身边的人闷闷地出了一声,“嗯。”

  我一听就乐了,嘿,你这要是答应小爷我跟我衣锦还乡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胖子那个说我注定孤独终老的人怎么说。

  “嗯,那里很美,春天的时候,可以放纸鸢,有蜈蚣,有蝴蝶,在天空上,甚美。到了夏天,咱俩也别出去,就在屋里,吃着凉糕喝着古井水,那叫一个逍遥。至于秋天,我们两个就把院子里种上的瓜果什么的收起来,然后留到冬天,窝到屋里,谁也不出去,就那样烤着火,喝着茶,看外面下了千年的雨雪。”

  “嗯。……快睡吧。”他回过头来,轻轻地凝视着我,眼里的哀伤与迷茫,却是我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张起灵,你等着,总会有那么一天,你我,一起等着。我握住他的手,暗自想着。

  再后来,我也就渐渐的对他放下了心防,往小花那里跑得次数也少了,倒是老痒,之前交接情报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问上那么一嘴,而我,也总是巧妙的搪塞过去。渐渐的,老痒也是很少问起他来了。

  就当我以为一起都已经非常安定下来之后,却总有一种不好的念头徘徊在我的心头。

  希望,那不是真的吧。

  而事实上,世界上之所以会出现“世事难料”这几个字,也往往昭示着,事情真的是会出乎人们的思考范围。

  所以,当我从学校回来,天,阴沉得可怕,仿佛是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了云幕中,压在了,我们的心上。

  看来,真的,是要变天了。

我推开家门时,只看到了在我脚下叽叽喳喳叫着迎接我的,闷油瓶的“大黄鸡”,却没能看到以往总会半倚在美人榻上,拿那漂亮的手去择菜的,那个清清冷冷的人儿。

  当我第三遍在可以通往楼上楼下以及花园的暖气管上敲出了我们之间约定的,没有什么联络意义,仅仅是我们两个定下来的暗号,而他没能回答之后,我就知道,果然是出事了。

  这个时候的他,会去做什么了呢?去学校接我了?不,不可能 我今天是正常回到家的,没理由见不到他;去秘密会见国民党了?不,抽屉里的资料却都还在那里……思来想去,也就是一开始的那个答案,那个雇佣总是来吓唬我们的人,终于动手了。

  我仔细环顾四周,可是从种种现象上分析,他走得并不匆忙,甚至还替我把暖手的小炉加上了几块炭,而在厨房的蔬菜,还带着几滴露水,所以,我可以大胆的假设,他是在晚上买完菜之后,又回到了这里,最后才出去的。

  那么,就一定会有线索。

  我环顾四周,除了那几个杯子的摆放顺序不同之外……

  我心中一跳,莫非他是把高低不同的杯子当做了摩斯电码来传递信息?这样一来,对面监视的人也只会以为他在清理玻璃杯……

  我拿了一张纸,记下了这几个杂乱无章的电码,却丝毫没有头绪。

  记得闷油瓶之后和我说,他第一次看到那张小花叮嘱我要仔细他的电报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过全文的符号,只是凭着自己对摩斯电码规律的排整,才顺利敲出来那一段的。

  至于我,也就是想了想,当年在军校的时候,密码学就是他学得最好了,唯一一次他的测验没能考过我,就是因为那一道题涉及到了水滴的音乐效应……

  音乐……说起来,他之后好像特地到图书馆里借了几本这样的理论书籍。

  权当是姑且一试吧,我取来水,把每一个杯子,放了等量的水之后,又摸出来一根小花上次在这里蹭饭留下的铁筷子。

  ——就碰撞敲击来说,密度小,硬度大的物体较为理想。

  ——出自张起灵读书笔记,1928年,黄埔。

  轻轻地敲了敲前几个,这一听,我就是咧嘴一笑,一拍大腿,嘿,还真是让小爷我蒙对了。

  我敲了敲,还是认命地拿出来了一张纸,把听出来的,长短音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记得学校时,因为班里是单数人,所以别的人都是两个一组,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分析,只有他张起灵一个人,又是记录又是分析的,而且居然是第一个完成的,简直没天理……

  我破译完了之后,逐字翻译分析,最后得出的是两个拼音:hou xiang.

  ……猴象?

  ……候相?

  ……后巷?!

  对了,他娘的,这里一定就是指后巷。

  我飞速地下楼,一边暗暗祈祷着,虽然我不信奉天主教,但还是希望上帝保佑我,事情不要发展成为这样。

  可是,是往往与人违愿。

  楼下的雨已经下起来了,大有掀峰盖云之势,而我却不想理睬这糟糕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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