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恩爱如初

　　“大娘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可需奴去唤公子姑娘来用晚膳？”芣莒询问着邹虞。

　　邹虞道：“暂时先不去唤，将孔小娘叫来。”

　　芣莒去叫了。

　　孔荏婕到了之后，邹虞道：“我如今已是中年，年老色衰。可这并不代表着，我大娘子的身份就不作数了。你三番五次挑唆官人休了我，不过就是想要纵身一跃，成为大娘子吗？”

　　孔荏婕死活不承认，道：“大娘子在说什么？奴家实在是听不懂。”

　　邹虞从芣莒手中捧着的木盒里拿出一支玉簪，她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刚入府那日，我赏你的玉簪。前两日我听一小厮来报，说是我们杨府的孔小娘为了做大娘子，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做嫡女，嫁与权贵人家，竟不惜手段，要去外面买人谋害我，再挑唆官人。故将此簪给他，当作是，费用。”

　　孔荏婕冷笑道：“荒谬，因为一支簪子和小厮的谎话，就要治我的罪，大娘子果真是老了！”

　　邹虞厉声道：“我今年四十了，我做了整整二十五年的大娘子，府上大大小小哪一件事情不是我办的，府上那些案子哪一件不是我亲自审问、亲自惩罚的？竟在此说我的不是，你才入府十七年，你懂什么？”

　　孔荏婕道：“这就是大娘子断案的手段？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没什么好说的了，杨婼已经全招了。”

　　孔荏婕十分惊讶，道：“不可能！婼儿怎么会？”

　　杨婼从屋外走了出来，道：“小娘，婼儿对不起你。可是你做的事情，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我就没法嫁人了，就请小娘你，帮婼儿承担罪责吧。”

　　“好一个好女儿，竟将自己推向了火坑，”孔荏婕苦笑着，她道：“就算被你知道了又怎样？官人不还是疼爱我？”

　　邹虞将玉簪丢到地上，碎了。她道：“我算是看错人了，当年是看你可怜，一时心软将你接进府中伺候官人。现在就算是官人再疼爱你也无用了，他已经知道了。”

　　孔荏婕道：“怎么会？”

　　“你以为婼儿真的是从卧房里来的？她在来之前已经和芣莒去告知了官人，算算时间，官人和芣莒应该快到了。”

　　说罢，杨白滺和芣莒从屋外走了进来。杨白滺的表情十分严肃，孔荏婕见状，跪在杨白滺面前，道：“官人，奴家只是想着......”

　　“够了！做着小娘，却想着大娘子的位子，这是僭越！”杨白滺厉声怒斥着。

　　孔荏婕拉着他的衣摆，哭求着：“官人，奴家知错了。饶了奴家这次吧，官人。”

　　“你以为你认个错就没事了吗！？连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看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行动了，害得不止是虞儿一人！”

　　“官人，奴家真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杨白滺看着邹虞，道：“虞儿，你想如何惩戒。”

　　“官人是一家之主，奴家全听官人的。”

　　杨白滺道：“那便，将她身上的银两首饰全都搜刮干净，然后逐出家门吧。”

　　杨白滺一直观察着邹虞的表情，见邹虞面露严肃，应该是比较满意这个结果。孔荏婕松手了，她瘫坐在杨白滺脚边，目光无神。她突然大笑，道：“邹虞，这府上没了我，你就得逞了。”

　　孔荏婕被几个小厮拖走了，其他人都去用晚膳了。杨婼与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她大有不同，她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一起用晚膳。

　　用完晚膳后，邹虞拉着芣莒的手，道：“我自十五岁时嫁进杨家，你作为陪嫁女使跟着我，辅佐我做好这个大娘子的位置。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你也从一个小女使变成了大娘子身边最懂规矩的掌事女使。芣莒，谢谢你。”

　　芣莒摇了摇头，道：“奴能跟着大娘子，是奴的福分，如今奴已过不惑之年，不会再求嫁个好人家，只求能在大娘子身边辅佐着。待大娘子老了，奴自会留在大娘子身旁照料着。”

　　夜里，杨白滺和邹虞坐在庭院里，看着空中的星星，邹虞道：“又入夏了，这是我们一起经历的第二十五个夏天。我还记得上一次一起看星星，还是在慇儿三岁时。”

　　杨白滺拉着她的手，道：“抱歉啊，这十八年来，亏待你了。”

　　邹虞摇了摇头，笑道：“无事。我们现在的模样，就像是我刚嫁给你的时候一样。那时候，我们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在最懵懂的时候，果断地接受了彼此。后来，我们也十分恩爱，我们还有了慇儿、熲儿，幸福至极。”

　　杨白滺低下头，笑着道：“是啊，我记得那时候，你看中的，是侯爵大娘子、诰命夫人的身份。我也只是想，留一个人在身边长相厮守，没有想到，这场婚姻，竟让你我相爱。”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邹虞趴在杨白滺肩上。

　　邹虞笑着，她道：“不妨，我再奏一曲？”

　　杨白滺点了点头。

　　邹虞抚着琴，哼唱着：“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杨慇和殷苓走在后院中，二人默不作声。殷苓第一个开口打破了这宁静：“慇儿，你已经三日未与我说话了。”

　　杨慇这才回过神来：“啊？”

　　殷苓道：“我是说，你已经三日未与我说话了，是怎么了？”

　　杨慇摇了摇头，道：“没事。用晚膳之前，我就听说孔小娘被逐出府了，现在父亲母亲恩爱如初，刚刚就是在想这件事。”

　　“哦，这样啊。挺好的。”

　　“嗯。”

　　“你我，没有其他事情可谈了吗？”

　　“啊？不是，官人......”

　　殷苓很是疑惑，问道：“怎么了？”

　　杨慇停住了脚步，支支吾吾地道：“我......怀有身孕了。”

　　殷苓被惊得一下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道：“当真？”

　　杨慇点了点头，殷苓笑道：“我们要有孩子了。”

　　殷苓牵着杨慇的手，二人在月下散着步，聊着些小事儿。那画面十分温馨、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