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和好

　　第二日早晨，李齊和徐昐都没来用早膳。

　　张蒌楚喝了几口粥，道：“官人近日派去杨府打探消息的小厮有些多了吧？”

　　李觏拿着汤匙的手僵住了。

　　张蒌楚道：“之前官人每月派人去一次，近日未免也太频繁了。”

　　李觏道：“你想说什么？”

　　张蒌楚道：“没什么，就是想劝劝官人，把那段情，放下。官人不必想着反驳，这话奴家在十六年前便说过一次。”

　　李觏道：“你凭什么管我？”

　　张蒌楚冷笑一声，道：“奴家自是管不了官人，可是官人何时管过这个家？这十六年来，哪一天不是奴家来操持？”她看了一眼别处，又道：“淠萑生下来五年了，你抱过她几次？齊儿中了进士，你可有去看过榜？”

　　李觏争着道：“因为我不想管这个家，我不想见到你！”

　　张蒌楚愣住了，她道：“因为邹虞吗？你们之间的种种过往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她悲叹道：“二十年了，她的女儿都成婚了。你的一见钟情可以持续这么久的吗？”

　　李觏丢掉了汤匙，站起身吼道：“是！我当时就是太懦弱！我就不该默不作声，将钟淑慎娶进门！后来和鸾又进了门，我本以为钟淑慎死了我可以想个办法娶她！可是和鸾又诞下了齊儿，你又进了门。那时候她已经生下了杨慇。我心里什么滋味，你知道吗？！”

　　张蒌楚也吼道：“那你又为何不看看眼前？”

　　李觏掀翻了桌子，碗盘什么的碎了一地，张蒌楚示意女使都别进来。李觏很是气恼，他跪坐在地上，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自我成婚以来，我就见不到邹虞了。我......”

　　张蒌楚的脸上已经挂着泪，她跪在地上，双手拖着李觏的脸，泪眼汪汪地看着李觏，道：“你为何要将自己当作井底之蛙一般囚禁起来，只能看到一方天。”

　　李觏似是清醒了，他第一次与张蒌楚挨得这么近。张蒌楚的眉毛，眼睛，鼻子，嘴......都深深刻画在李觏的眼里。

　　此时的李觏才明白，他对待张蒌楚不是二十岁时对邹虞的倾心那般，而是夫妻二人之间的爱。

　　二十岁的李觏，情窦初开，以为邹虞是自己的一生所求。随着年华的老去，四十岁的李觏才明白，他要的不是情窦初开时懵懵懂懂的倾心，而是像张蒌楚这般稳重踏实的爱。

　　二人相拥在一起，阳光透过窗纸，照在二人的身上。和好，想必这是李觏和张蒌楚，最好的结局了。

　　之后，全京城的人都在疯传李觏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便没有再传过什么李家的人娶不到倾心女子。

　　张蒌楚变得乐观开朗，加上她大娘子的气场，倒是有伯爵夫人的模样。

　　林滤嬛得知了此事，对张蒌楚心生羡慕。而殷锡，现在却是不可理喻。王如琛几次都来府上吃茶，更多的是来商量殷有菀和王端的婚期。王如琛多次提出要看看殷有菀，殷有菀都称病回绝了。

　　殷锡果断地定了婚期。当日，殷有菀手里紧紧篡着那块帕子。身后为自己梳头的憯娅见殷有菀并不是特别高兴，问道：“姑娘，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殷有菀抬起头，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道：“世人大喜今日的婚事，我与王公子，却是被为难的人。”

　　憯娅低下头，道：“姑娘，其实王家也是不错的。虽然您与王公子素未谋面，却要相守一生。可是王家不愁吃穿，您呐，也不必担忧。自古，就没什么两情相悦终成眷属。只有合不合适，般不般配。”

　　殷有菀仰头望着窗外，道：“憯娅，哥哥怎么就能娶到嫂嫂呢？他与嫂嫂也是两情相悦，恩爱甜蜜。”

　　“大姑娘，林小娘。大娘子说王公子已经来接亲了。”门口的女使喊着。

　　殷有菀拿起团扇，憯娅跟在身后，与殷锡林滤嬛及殷苓夫妻，一齐将殷有菀送出了府。

　　大婚当晚，王端对殷有菀道：“其实你我二人并不般配，不如改日，和离了吧。”

　　殷有菀看向别处：“何时和离？”

　　“两月后。”

　　第二日，殷有菀去给许芮鸳请安。许芮鸳不大喜欢殷苓，便连着殷有菀都讨厌。她瞥了瞥殷有菀，高傲得像是用鼻孔说话：“递茶啊。”

　　殷有菀看了看自己身旁许芮鸳的女使，道：“母亲不是有女使吗？”

　　“大胆！新妇给婆婆递盏茶怎么了？你的手很金贵吗？”

　　殷有菀想不通许芮鸳这是做什么，突然想到十三年前殷苓推到王端的事情，便一下子明白了。

　　殷有菀接过那盏茶，递到许芮鸳面前。许芮鸳很是得意，一直没接。茶很烫，连着茶盏都是烫的。殷有菀的手指烫得微微发红。

　　许芮鸳道：“我现在不想喝了，放到旁边吧。”

　　殷有菀将茶盏端到别处。许芮鸳扫视了她几眼，道：“你会做饭吧？”还没等殷有菀回答，许芮鸳又道：“那午膳，便靠你了。”

　　殷有菀哪会做什么饭，就算是做糖蒸酥酪，那也是在杨慇的教导下做的。如今嫁入了王家，就只剩下她自己，和陪嫁女使缓儿。对了，怎么半天不见缓儿？

　　殷有菀轻声问道：“母亲，您可知缓儿去了何处？”

　　许芮鸳皱起眉头，道：“真是不巧，后院修剪花草缺了人手，我便叫缓儿去帮忙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快去厨房准备午膳吧。”

　　殷有菀本想让自己的心腹缓儿去外面买些熟食回来，可是缓儿被叫走了。只剩下她一人在厨房里忙活着。

　　殷苓还是有点不放心妹妹，破格去了王家看望。许芮鸳根本懒得理会殷苓，可是杨慇也一道来了。杨慇是自己好友的女儿，怎么能不好好招呼呢？

　　殷苓刚坐下便问殷有菀身处何处，许芮鸳道：“我让她去厨房准备午膳了？”

　　殷苓质问道：“她很少进过厨房，怎会做膳食？”

　　杨慇道：“可否让我也去厨房打打下手？”

　　许芮鸳的脸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