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齐忧诞下庶子李惸,李惸百日后,李悦宴请各家到府上吃酒。
殷锡带着荀葑莳也到了李府,李府门前,恰巧碰到了杨白滺和邹虞。
邹虞上前去扶着荀葑莳,道:“葑莳,你这临盆在即了,怎的还出来?外面这么冷。”
荀葑莳道:“哎呀没事,李家又舔得一男丁,我总要过来赏个脸不是?你我同是侯爵大娘子,你都能来,我又如何不能来?”
杨燕婉急忙到门口去迎,道:“外头冷,快进来。荀大娘子小心。”
屋中的齐忧怀里抱着李惸,正哄着,李惸突然不哭闹了。
齐忧摸了摸李惸的额头,有些烫,齐忧抱着李惸急忙跑到前厅,前厅皆是需要招待的客人。
“官人!官人!惸儿!惸儿他发热了!”
李悦被吓到了,他连忙凑上去看李惸,他让小厮赶紧去请郎中。前厅的客人都是一脸的慌张。
郎中诊治了一番后,他道:“小公子这应该是……痨病。”
李悦问道:“惸儿还这么小,怎么会得痨病?”
郎中道:“李大人莫急,先容老夫问几句。小公子近日可有吐奶,不怎么哭闹?”
齐忧点了点头,她道:“惸儿近日都不怎么哭闹,院外女使婆子逗他,他也不笑,好像没什么力气。还总是吐奶,乳娘好几次都说他不喝。”
郎中道:“小公子的这些症状,应该就是痨病。老夫先开几副药,还请李大人找人监督着,按时煎了给小公子服下。”
荀葑莳在前厅听着有些害怕,她轻声对邹虞道:“这齐忧也是可怜,李惸才不满一岁,就得了痨病……”
邹虞叹了口气,道:“更是应该庆幸李惸生在伯爵人家家中,换作是普通百姓,恐怕没钱看郎中,没钱抓药,只能等死。”
李悦对所有人道:“真是对不住,还请各位将送的礼拿回去,李某改日再请诸位吃酒,赔罪。”
酉时一刻,芣莒从外面急急忙忙跑回来对邹虞道:“大娘子,刚刚殷府的小厮来传话,荀大娘子生了个儿子。”
邹虞起身道:“当真?”
芣莒点了点头,她道:“官家皇后也得知了此事,皇后娘娘还特地赏了泥金芍药花样绫纱团扇和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
邹虞道:“看来皇后娘娘也为葑莳和殷大人感到高兴。芣莒,你去库房里,把冻青釉双耳瓶送到殷府,算是贺礼。”
芣莒道:“是,奴马上去办。”
李府的和鸾,恰巧也是今日诞下李觏的庶长子,李齊。
邹虞又送去贺礼,紫金浮雕手炉。
李觏对杨燕婉道:“母亲,如今,我有了儿子,惸弟尚且年幼,又患了痨病。这伯爵的位置,非我莫属了。”
杨燕婉逗着怀里的李齊,道:“这多好啊,如今,我也有了孙子。那李惸患了痨病,迟早会死,我就不信,到时候,官人还会去疼那齐小娘。”
李觏道:“邹大娘子……也送了贺礼来。”
杨燕婉道:“她送了什么?”
“紫金浮雕手炉。”
杨燕婉道:“送了就送了。对了,觏儿,你和慎儿,什么时候也生一个给我养着?”
李觏道:“母亲,如今都有了齊儿了……”
“那怎么成,齊儿是庶子,若是出自嫡母腹中,那便是嫡子。庶出,怎么可能做伯爵呢?”
李觏道:“那母亲现在疼爱齊儿……”
杨燕婉让旁边的乳娘将李齊抱走,她道:“疼爱齊儿,是一回事儿,但是我绝不会允许齊儿做伯爵。庶出就是庶出,庶出就是比嫡出低贱。”
李觏离开了,他叹了口气。
钟淑慎这一年来,找了很多位郎中,每位郎中都说她很难怀上孩子,劝她不要执着,可钟淑慎还是不服气。
李觏推开门,钟淑慎坐在桌旁,听见了开门声,她起身道:“官人,你怎么来了?”
李觏道:“母亲说齊儿虽是庶长子,可若是日后我再无其他儿子,庶子做伯爵,比不上嫡子。”
钟淑慎咬咬牙,道:“郎中说奴家,很难怀上孩子,所以官人……”
李觏道:“合离?休妻?”
钟淑慎有一些害怕,她没想过这些,她道:“不是的,官人。奴家是想,将齊儿接到膝下扶养,让他成为嫡长子,那日后他继承伯爵之位,也理所应当,不是吗?”
李觏道:“齊儿是和鸾的孩子,就算你接到自己膝下来扶养,你也不会是他的亲娘。”
钟淑慎抬起头,含着泪,她道:“官人的意思是?”
李觏道:“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找借口与你合离。”
钟淑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还没成为伯爵大娘子,就注定要和李觏合离。
两个月,李惸的病情更加严重,李悦失了治好儿子病的信心。李惸走后,齐忧伤心,也跟着去了。
李悦中风,李觏名正言顺地继承了伯爵之位,钟淑慎也算是伯爵大娘子。
李觏在朝堂上对官家的提议,官家觉得他的法子很是好,决定采用。李觏,很快火遍了京城。
李觏回到府中,吩咐小厮备车,说是将钟淑慎送到城外的寺庙中,为父亲祈福。
钟淑慎在去的路上,经过一段山路,遇到山匪抢劫,被误杀了。
钟家人很是难过,李觏未掉一滴眼泪。和鸾本以为如此,自己便可成为大娘子,可是李觏并没有这个意思,她还是钟小娘。
“昪儿,快看姨母这儿有小老虎给你玩儿。”邹虞拿着一个老虎布偶逗着殷苓。
荀葑莳笑着道:“我原本没什么牵挂,现在时常担心昪儿,担心他在乳娘那,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邹虞道:“你呀,现在应该要好好休息,快快恢复起来。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打马球。”
荀葑莳笑了,道:“好,我肯定打得比你好。”
邹虞从芣莒提着的箪里拿出一碗碧梗粥,她道:“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我便熬了这一碗碧梗粥,快尝尝。”
荀葑莳从她手中接过碗,道:“好香啊,你的手艺好,做的东西都好吃。”
二人都笑了笑。
杨燕婉坐在屋中叹着气,她对蘋湘道:“慎儿走了,这大娘子的位置空着,你觉得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蒌楚听后,跪了下来,她道:“娘子,两年前,奴的父亲为捉拿翻进府中的贼人,丧了命。您说过会许奴一个愿望。奴现在想,成为东家的大娘子。”
杨燕婉惊地站了起来,她道:“我确实是许过你一个愿望,可这……”
“娘子!”蘋湘也跟着跪了下来,她道:“娘子,蒌楚嫁了,也只能是续弦大娘子,风头不会盖过已故钟大娘子。”
杨燕婉听了,只得点点头,她道:“蒌楚跟了我几年,乖巧听话,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蒌楚忙道:“谢娘子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