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关你我

　　众人皆是满面疑惑。

　　“这弦怎么断了？”

　　“啧，这弦断的可真不是时候。”

　　邹虞站起身，道：“大娘子，弦断了，可否容奴先下去换一把琴？”

　　杨燕婉许了。杨白滺走出了大堂。

　　“杨公子，奴本不该此时约您相见，可奴有几句话，总是要说的。”邹虞与杨白滺在外头的一棵树下谈论着。

　　杨白滺道：“直说便是。”

　　邹虞环顾四周，确定无人之后，道：“奴是一介下人，卑贱之命，不敢高攀公子正室大娘子的名号。若是公子能取消这婚事，邹虞感激不尽。”

　　杨白滺看了看她，道：“我的为人，你不放心，这才有了这么多的说词。”他从腰间卸下玉佩，递到邹虞手中，他接着道：”我杨白滺放荡不羁，坊间都把我编成吃茶聊天时听的段子，更有不少有心之人变本加厉，将我说成那背信弃义、阴险狡诈之人。弄得没有哪一家的姑娘肯嫁我。”

　　邹虞听了他这一番话，似是有了一些新的看法，杨白滺又道：“你若是嫁我，便是杨家嫡长子的正室大娘子，我会递劄子给官家，诰封于你。我此生也不会纳妾，只娶你一人。若违此话，定当病死于榻。”

　　邹虞听了，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蒌楚出来给杨燕婉拿团扇，听见二人如此一番话，到大堂里，告诉了杨燕婉。杨燕婉找着借口离开了宴席，找到了邹虞杨白滺二人。

　　“哟，我本还想着如何安排你们见面，没想到你们这时候倒是自己约着出来了。”杨燕婉提着裙子，走到二人面前。

　　“姑母。”杨白滺最是讲礼数。

　　“大娘子。”邹虞心中有些慌乱。

　　杨燕婉道：“你们二人……在这有说有笑，看来十日后的婚礼，定是能办得体贴风光。”她突然拉起邹虞的手：“我会为你备一份嫁妆，你就当李府是你的娘家。”

　　“谢大娘子厚爱。”邹虞手里还握着杨白滺的玉佩。

　　杨燕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道：“这玉佩，是白滺十四岁打马球赢来的彩头吧？白滺可是珍惜这块玉佩了，如今……怎么到了虞儿手上……”

　　杨燕婉的脸色半带着笑意，她知道杨白滺的那点小心思。她松开了邹虞的手，道：“好了，话说完了，就赶快进去吧。”

　　杨燕婉上门提亲，钟大人答应了，李觏却是一脸不情愿。

　　三日，李觏和钟淑慎急急忙忙地办完了婚礼，杨白滺也去参加了。

　　李觏举着酒杯，道：“不知表哥，可有婚配？”

　　杨白滺手里握着酒杯，低下头笑了笑，道：“有啊，还是你府上的邹虞呢。”

　　李觏有些惊恐，自他第一眼看到邹虞，是在夜色正浓时，那时候看到邹虞，只看见了她的美丽之处。第一次听到邹虞抚琴，就知道她才华横溢，注定不凡。这可算是对邹虞的一见倾心。

　　钟淑慎在房中等候，李觏向来做事稳重，而今日，却喝得个烂醉。

　　钟淑慎连忙上前去扶，她道：“官人今日怎的喝了这么多？”

　　李觏甩了甩袖子，把钟淑慎推开，道：“我喝多少，与你何干？表哥都可以娶倾心之人…”

　　钟淑慎走到他身旁，握着他的手，道：“表哥的婚事，无关你我。官人又何必如此在意？”

　　李觏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她，起身走出了房间。钟淑慎有些懵，只见他离去。钟淑慎一下子没站稳，坐到了地上。房外的陪嫁女使和鸾跑进去扶主子。

　　“娘子快起来，地上凉。”和鸾扶着钟淑慎坐到椅子上。

　　钟淑慎叹了口气，道：“我自知他并不想娶我，却让母亲答应这桩婚事。和鸾，我做错了吗？”

　　和鸾道：“娘子，您是钟家的嫡女，钟大人在朝堂上，也算是官家看重的官员。钟老太太又是朝廷命妇，有诰命在身。不论如何，姑爷也不能怠慢您呐。”

　　钟淑慎道：“祖母的确是朝廷命妇，祖母虽疼我，但她不可能疼我一辈子。这日后，官人要是继承，我就是李家堂堂正正的伯爵大娘子。路会越来越难走。到时候，避不了他会纳几门妾室。满院子的小娘……”

　　和鸾见钟淑慎神色不大好，忙道：“娘子先歇息吧，姑爷……应该是去书房了。奴去看看，娘子先歇着。”

　　她急急忙忙跑了出去，钟淑慎熄了灯，休息了。

　　第二日，李觏携钟淑慎去给杨燕婉请安。杨燕婉见钟淑慎眼睛红通通的，忙道：“慎儿，你这是怎么了？”

　　钟淑慎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周围，道：“儿媳无事，母亲放心。”

　　杨燕婉叹道：“觏儿，我听说你昨夜是在书房里过的夜？怎的……”

　　杨燕婉突然没有说话，她示意蘋湘将钟淑慎先带下去休息。钟淑慎离开后，杨燕婉才道：“觏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慎儿，那你也不能这样待她啊，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祖母又有诰命在身，你就不能……”

　　李觏打断了她的话，道：“母亲说的轻巧，若是让母亲嫁与一不爱之人，您还能笑着在夫家一辈子吗？我日后若是继承爵位，定会纳妾，纳我心爱之人。或者……休妻都有可能！就像现在的父亲和齐小娘一样！”

　　“孽障！”杨燕婉站起身，狠狠地甩了李觏一巴掌。她的手颤抖着，眼睛死死盯着李觏。

　　一旁的蒌楚扶着杨燕婉，让她坐下，嘴里不停念叨：“大娘子别生气，公子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这才顶撞了您。您可别生气，到时候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撑起李家的后院啊。到时候传出去，让人笑话。”

　　杨燕婉慢慢平静了下来。

　　另一边的和鸾对钟淑慎道：“娘子，奴听闻姑爷爱听弹琴唱曲儿，不如您抚琴一曲，一会儿姑爷回来了，说不定您还能与姑爷谈上几句。”

　　钟淑慎大喜，连忙叫了几个小厮把自己嫁妆里带来的好琴拿出来。

　　李觏回了房，听见了琴声。他不屑地哼了几句：“琴技如此拙劣，还出来丢人现眼，一介妇人家，太过招摇。”

　　钟淑慎听了很是难过，道：“奴家谨记官人教诲。”

　　李觏没了兴致，走了。

　　钟淑慎把那琴狠狠地摔了，破口大骂和鸾：“你不是说官人最喜欢听人弹琴唱曲儿吗？！我的琴技，在全京城的姑娘当中数一数二，他却如此厌弃！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和鸾突然跪下，哀求道：“娘子，奴从小便跟着您，您从来没有打骂过和鸾，今日这是怎么了？”

　　钟淑慎喊道：“这不一样！我难道要因为你，得罪我的夫家吗！他是我的官人啊！我以后要靠他做伯爵大娘子！我要风光！要体面！”

　　和鸾跑了出去，恰恰撞见蒌楚。

　　“这不是和鸾姑娘吗？钟娘子的陪嫁？”

　　和鸾脸上挂着泪，道：“姐姐，不瞒你说，我家娘子现在想做伯爵大娘子的想法，已经被冲昏了头。我跟了她十几年，她现在要赶我。”

　　蒌楚拍了拍她的肩，道：“妹妹不必难过，若是妹妹实在忍不了了，便来找我。我有办法。”

　　和鸾擦干了眼泪，忙道：“谢谢姐姐。和鸾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