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衡晃了一大圈，又为了掩饰自己赤裸裸勾引良家妇男的行径，接了杯热水就心虚地跑回楼上。

“呼——”南衡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长出一口气，“季南衡，你好怂啊，穿都穿了，却不敢看人家的反应。”她正在自我批评自我检讨。

穆斯年望着夜色下的S城，美丽又充满诱惑，就像刚才穿着黑色性感睡衣的南衡。

说到她，这个女人总是让他惊让他喜，让他愧疚，也让他心疼。

任务汇报一拖再拖，唐姐那边也没再联络，离开组织的日子原来这么快乐。

穆斯年有点明白为什么“兔狲”想退休了，即便没有那份文件，他也会选择离开吧。

第二天一大早，姚芝就跑来询问“战果”了。

“你不是说这样不好，还不是照做了。我就说嘛，信我，没错的。”姚芝眉飞色舞地在吐司上抹草莓果酱。

“那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瞧，你这女人，你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你呢，就先把心给他了。”南衡只谈过一次恋爱，姚芝总怕她太单纯被人利用，也是操碎了心。

“谁说的，我不喜欢他啊。”南衡狡辩着。

“不喜欢？不喜欢你干嘛介意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季南衡真不是撒谎的料子。”

南衡无言以对，在谈情说爱方面，她是信任姚芝的。

原来，是自己先喜欢上了阿穆，才会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在意。她不想，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登高处，你说，先爱上的人真的总是输家吗？”上一次恋爱失败带来的伤痛，南衡再不想回顾。

“你谈恋爱是打比赛吗，非要争个输赢？”姚芝很懂南衡的这份小心翼翼，“你不要想那么多。喜欢就去爱，不喜欢就离开，有点兽性没什么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要告白喽？”

“那你的意思是，你很喜欢他喽？”

南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你说是就是吧，你不是让我相信你么。”

“还害羞了，屋力南衡怎么这么可爱。”姚芝是忠实的韩剧迷，她得意忘形地用蹩脚的韩语逗弄着脸红透了的南衡。

穆斯年刚下楼就看见这两个女生在那嘀咕着什么，一种不祥的感觉蔓延全身。

“你看，你的意中人下来了哦。”姚芝对着南衡使了个眼神。

南衡小声嘀咕：“你刚才说的办法行得通么？”

“放心吧，你就先问问，不要有什么反应。”

南衡听话地起身走到穆斯年身边，说，“昨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穆斯年条件反射般否定：“没有啊，什么时候？”

“就是下班的时候，我跟你聊天，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有吗？没有吧。”其实从南衡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在说他因为孔阳发脾气的事。

“这样啊，那你没生气就好。”南衡说完跑回到姚芝身边。

姚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看见南衡居然临阵退缩，心里急死了。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干嘛呢，拐弯抹角的。我不是说让你用肯定句，怕什么。”

“哎呀，芝芝，我不敢，真不敢。”

“不敢是吧，我替你说！”姚芝噌地起身，没给南衡阻拦的机会。

“喂，穆斯年，昨晚南衡提起孔阳，你吃醋了吧。”姚芝开门见山。

“你说什么呢。”穆斯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开始地震了。

难道，昨晚生气，不是因为孔阳烦人，而是，自己很在意南衡与孔阳亲近这件事吗？他不敢肯定，又没法否定。

“装傻是没有用的，男子汉要敢作敢当。”

“我做什么了？谁吃醋了？你脑子不好使吧。”他想，比起自己，南衡更喜欢孔阳，而且，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这个时候怎么能承认吃醋呢。

姚芝的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你这人，吃醋丢脸吗？承认你喜欢南衡丢脸吗？”

“喜欢谁？南衡？拜托，我们是雇佣关系，仅此而已。你喜欢YY去找别人，少来烦我。”

南衡一直在关注这边，听了穆斯年的话，她赶紧去拉姚芝，生怕她发起脾气来口无遮拦。

“你来，我还有事跟你说。”南衡拉着姚芝的袖子，却被她甩开了。

“说什么说！你能不能编个像样的理由！他不喜欢你怎么了？不被喜欢很丢人吗？我告诉你，那是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是癞蛤蟆，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他不敢喜欢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过来嘛。”南衡小声地说着。

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泪腺也开始有感觉，眼眶酸疼，鼻头也很难受。可南衡，还是想先把姚芝拉开。

“你不要一副软趴趴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啊，这种怂包，你现在也算看清了。”姚芝说着，脑袋一转，指着穆斯年吼道，“我这个妹妹真是眼瞎，居然喜欢上你！”

“姚芝，你够了没？！”眼泪夺眶而出，前所未有的丢脸，告白是别人帮忙，拒绝也是间接的。

南衡再也忍不住了，“说够了你就走，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让我走，我就走啊，这店也有我一半啊！”明明是帮她打抱不平，居然还被她骂，姚芝更生气了。

“好！你不走，我走！”南衡说着就跑了出去。

“看什么，快去追啊，你老板死外面谁给你发工资啊！”姚芝看着一动不动的穆斯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穆斯年没理她，手上还沾着洗洁精的泡沫就跑出去找南衡了。

街上的人没有平时多，可能是阴天，人们怕下雨吧，穆斯年开始后悔没拿伞出来，他更后悔说出那种话。

在看到南衡眼泪的一瞬间，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穆斯年正搜寻着南衡的身影，却突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面包车。于是，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你们监视我？”门刚开一条缝，穆斯年就开口了。

“薮猫，老大不放心，不是我们想来监视你的。”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说。

“不放心？那他自己来好了。”

“注意你的态度。刚才从里面出来的就是店主吧，文件在她手里？”那男人继续问。

“是店主没错，可我还没发现文件。”

“那就快去找，别待在这里让别人怀疑。你要是能把事情办利索，我们也不至于来这待着，你当这是什么好差事。快走吧，做好你自己的事，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南衡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穆斯年的心乱得很。组织另派人来监视，而且三组四组的人都有。

“哈德斯”组织有六个小组，穆斯年和季鸣鹤所在的是第二小组，负责收集情报。三组是行动部，出外勤，每次出任务都要背上几条人命。

四组是监查组，也就是查组织内部的人，清理门户。

其余的，五组负责训练新人，六组是后勤。一组是总部，协调各个组的运作。

现在三组盯着的应该是文件，那么四组，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穆斯年感到组织的不信任，而这份不信任会让他和南衡都陷入危险的处境。他要不计一切代价保护南衡。

可他忘了，组织给他的任务，也是他一开始接近南衡的目的，是不计一切代价拿到文件。

“组长，我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商陆怯生生地跟孔阳汇报。

“我看是你没用了吧。”

“组长，你消消气吧，你看给大家吓的。再说，你拿个假名给我查，你觉得能查出来什么。”

已经是后半夜了，工作区只剩下他们俩加班，商陆斗胆谏言。

孔阳挑眉：“假名？但人脸识别有线索吗？”

“有是有，我也查了，但根本就是被人家玩了。”说到这个，商陆就很生气。

“被玩了？”

“你看这资料，在国外的时候是什么三合会成员，特技车手，十八线明星经纪人。在国内又是自由记者，还有这个，风投专家，这儿，给网红主播拍照片的摄影师，居然还有婚庆司仪。”

就连孔阳看了这过分丰富的履历也有些惊讶，“他是干了三百六十行么。”

“他可能是孙悟空。三合会那个身份被通缉，立马就换了一个。这变身速度，小樱也甘拜下风吧。”商陆无情吐槽。

“废话那么多。”

“嗯，我的废话还没人家身份多呢。”孔阳看着屏幕上挨个跳出来的资料页，也跟商陆一样头疼。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穆斯年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南衡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他刚确定自己的心意，现在却要为了保护她而隐藏起来。

比起让南衡开心，他想，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兔狲”也希望自己能照顾好他的妹妹。

南衡躲在常去的一家便利店，她跟那儿的老板很熟。

“刘姨，给我拿个泡椒凤爪。”她口齿不清地说。

“小衡啊，少喝点吧，也不是酒，喝再多也醉不了啊。”

“乳酸菌喝多会死人都是骗小孩儿的。我就是想喝，我失恋了，还不能喝几个奶了？我又不是不给钱，我出来太急没带。明天我就给你。”

“你失恋了？没听说你有男朋友啊。”老板听着南衡东一句西一句的，有些混乱。

“不算失恋，但比失恋还难受！我还没恋呢，就失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还有那个兄弟登高处，本来没什么，非要讲那么多让我丢脸。她不是喜欢喝奶吗！我今天就把她喜欢的奶都喝光，喝断货！哎，先去个厕所释放一下。”

老板看着南衡抱怨的样子，觉得她实在可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能来自己这儿发泄一下，总比到外面鬼混好。

她给自己快放学的儿子打电话，“喂，南衡来了，你一会儿回来捎几个你王姨家的小笼包，再——”她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接了过去。

“知道了，再去我爸那儿给她拎点水果，尤其是石榴。”

“臭小子，知道就好。早点回来啊。”

便利店老板刘姨跟老公分居十多年了，两人感情没什么问题。但他老公生活习惯不好，两人怕耽误儿子学习就分开住了。

至于跟南衡的缘分，可就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