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日就有快马来报：端妃齐月宾诞皇女有功，晋封为端恭夫人，三皇女封为和安帝姬。另：夏婉仪有功，晋封容华。

　　夏冬春真的是喜极而泣，计算着只要孩子三个月前玄凌不召幸她就没事了。玄凌还有一个多月才回来，回来后一个月内不召幸她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不怎么受宠。

　　她早膳后跑去端恭夫人宫中，见端恭夫人精神比昨日更好，正抱着良玉逗乐，便也留下来闲话，而后一起用了午膳。午膳后冯淑仪也来了，几人一起聊了会天，逗了会儿良玉，见端恭夫人有些精神不济，便各自回宫了。

　　而后便是洗三。

　　良玉的满月宴在玄凌回銮后，因着良玉的生母是宫中除皇后外最高位的妃子，宴会办得极其隆重。满月宴后便是八月十五的中秋家宴，夏冬春在心里计算着，现今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月有余，可不能再藏下去了。

　　她和端恭夫人商量了，特地在家宴前夕装晕，让苗枝等人请太医，而后在太医来把脉时悠悠转醒。端恭夫人听说她‘晕了’了忙跑来看她，而后便听到太医说夏容华已经有孕三月了。

　　不多时皇上和皇后也赶了过来，俱都喜气洋洋，因着先前吃了沈眉庄那事的教训，又叫了好几个太医前来把脉。见众人众口一词道是怀孕，才真正高兴起来。不一会儿宫中大多数妃嫔都来了，连华妃也没落下。

　　竹意轩第一次进了这么多人，有些挤得慌。苗枝等人俱都警醒得很，又是搬椅子又是端茶倒水很是殷勤。

　　皇后笑着道：“这真是个好消息，果然你是个有福气的。”

　　夏冬春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浅笑。

　　一旁的华妃不怀好意道：“怎么夏容华到了三个月才看出来，孕事从那事不就能看出来了。”

　　夏冬春见玄凌站在一旁等她回话，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笑了笑。而后拿出一早就想好的说辞搪塞她：“妾身前些年一直不准，几个月没有是常有的事，入宫后才准了，这几月只当是又不准了。而且妾身见端姐姐怀孕时又不爱鱼，又不爱荤腥，自己却还是爱得跟什么似的，便没有往这上面想。妾身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还是今日有些难受请了太医才知晓。”说完抚了抚肚子，感慨这个孩子当真一点都不累人。

　　端恭夫人在一旁道：“你不知道呢，我常听宫里的老人说，若是肚子里的孩子看到你好久都没发现他，便会生气，让你难受，然后注意到他。”

　　这一番说辞倒是新颖，夏冬春也是第一回听端恭夫人说，忍不住又抚了抚肚子。

　　玄凌喜得跟什么似的，道：“月宾才有了良玉不久，你也有了，今年宫中真的是喜事连连。”又唤苗枝等人过来，让她们好生照顾夏冬春。

　　苗枝等人应了，又陆陆续续地上了茶，玄凌端起来喝了一口，似是想到什么，道：“怎么你宫里这么冷清？”

　　夏冬春听了，不知该怎么讲，只好道：“未央宫只开了绿竹轩一殿，自然比旁的宫殿清静些。”

　　玄凌道：“朕不是说这个，朕怎么瞧着你宫里的宫人数目连个贵人都不如。”

　　这话一出，众人都吓得不做声，皇后赶紧请罪道：“是妾身不是，没有调派好宫人。”

　　夏冬春怎么能让皇后认下这个，万一日后给她小鞋穿怎么办，她苦笑道：“启禀皇上，不干皇后娘娘的事。是先前的丽贵嫔，觉得妾身殿里的一些奴才好使，直接喊走了。那之后不久便去了行宫避暑，娘娘怎么管得到宫里呢。”

　　这话一出，玄凌直接看向甄嬛，甄嬛道：“先前妾身养病时，丽贵嫔也看上了妾身殿里的好些个奴才。”

　　玄凌这才回复了几分脸色，淡淡道：“那皇后便调派宫人，给夏婕妤补上不够的人。”

　　这倒是真让夏冬春受宠若惊，她也不推辞，只笑道：“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华妃在一旁讽刺道：“是皇上下的旨，夏婕妤怎么还谢皇后娘娘。”

　　夏冬春浅笑道：“皇后娘娘体贴周到，妾身怀孕了必定会多加照拂，妾身当然要提前道一声谢了。”

　　这话说得好，皇上皇后面上都露出一丝喜色。

　　众人走后，只留端恭夫人在内，夏冬春舒了口气，诚心实意道：“多谢姐姐，总算是过来了。”

　　端恭夫人笑道：“现下便看你肚子里是男是女了，陛下现在只有一个大皇子，若是你肚子里是个皇子，成为一宫主位指日可待了。”

　　夏冬春握住端恭夫人的手，道：“还要多谢姐姐的照拂。”

　　端恭夫人也握住她的手，道：“良玉是个女孩，我倒希望你肚子里是个男孩。这样，日后遇上什么事也能说上两句话，皇上是不大听后妃和公主的建议的。”

　　这不就是说玄凌重男轻女，夏冬春深以为然。

　　第二日宫中妃嫔都送了礼来，或是遣人，或是亲自过来。甄嬛只派了流朱送礼，安陵容倒是亲自过来了。

　　她送了个绣着麒麟送子的素锦肚兜，夏冬春请她坐下喝茶，又把肚兜抖开，摸着上面的刺绣爱不释手：“宫中只有你有这样的巧手。”

　　安陵容红着脸浅笑道：“陵容不过是会些微末技艺罢了。”

　　夏冬春把东西收起来：“这可不是微末技艺，我还没见过这般栩栩如生的麒麟送子图呢。”又举起一杯茶道：“听说妹妹得了皇上的宠幸，姐姐也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敬妹妹一杯，祝愿妹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完一饮而尽。

　　安陵容有些哀愁道：“不过是有一副好嗓子，若是没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冬春道：“妹妹讲这些丧气话做什么，既知道嗓子重要更要好好保护嗓子。你侍奉皇上这么久，也该知道咱们这位颇有些喜新厌旧，趁着新人还没上来，更要好好把握住恩宠。若是有了孩子，就是你的造化了。”

　　安陵容低着头道：“陵容自知身份低微，是不敢想这些的。”

　　夏冬春笑道：“这又是什么话，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谁的身份不低微，说穿了都是皇上的妾罢了。”又劝了几句，多是些保重身子保护嗓子之类的话。

　　她知道安陵容喜欢刺绣，又送了一些布匹给安陵容，道：“你先前晋封我还没送礼呢。这次刚好补上。”

　　安陵容抿嘴笑道：“一个肚兜竟换回这么多东西，陵容可要常来才是。”

　　夏冬春也笑说：“你若是常来更好，我带你去见端恭夫人，夫人生的和安帝姬可爱得不行。不过下次来可没礼物拿了。“

　　两人又说笑几句，谈到了沈眉庄。

　　安陵容叹了口气：“那茯苓一口咬死了是惠姐姐假孕争宠，刘畚又不知所踪，皇上生气得很，还好莞姐姐和皇后娘娘劝了几句，只是降为常在，禁足罢了。”

　　夏冬春道：“惠姐姐遭此变故，不知会有多伤心。”又道：“那日我离宫时，不是说请了温太医来瞧吗，怎么看不出来？”

　　安陵容道：“温太医说脉象是怀孕之人脉象，只是有些奇怪，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不妥，外头又在催，便只能走了。莞姐姐后来又请了那刘畚来，那刘畚只说惠姐姐身子虚，需要补补，把两位姐姐急的不行，便没把温太医说的奇怪放在心上。”

　　夏冬春道：“可见是有备而来，还好惠姐姐留了一条命，只能日后再徐徐图之了。”

　　过了两日便是中秋家宴，夏冬春如今怀了孕，座次自然靠前，只在端恭夫人和华妃下首，与端恭夫人比邻而坐。

　　太后也来了，特地把几个孙子孙女叫了上去看了一遍，抱了抱良玉和和温，给每个孙儿送了一把麒麟送子老银锁，连几个皇子皇女的母妃都多有关照。又把夏冬春也叫了上去，给她插上一支猫眼石衔珠葡萄步摇，又赐给夏冬春一把老银锁，道：“这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你先替她收着。”步摇是贵嫔之上方能用的，老银锁也是对她腹中胎儿的看重，夏冬春喜气洋洋地接了，道了谢了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