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堂内,棠家父子本也在慨叹袁慎此举的胡作非为。
奈何他似将此时当作寻常,和言道:“袁与棠家本就有亲,今日我入御史台领值,又听闻昨夜袁老太爷入宫不曾归家,自当尽后辈的心意,本不足挂齿。”
他说得轻巧,仿佛稀松平常的小事。可他们却不是糊涂的。
棠竹在外间等了许久,茶水已饮尽了两盏,才盼着他们出了正堂。
与父亲兄长行了礼,打了招呼。棠竹就拉住了袁慎的袖子,将他拉到一处僻静的庭院里。
“走这么急,难不成天要塌下来了?”袁慎跟着步子,在她身后,玩笑道。
不料棠竹肃着脸转过身,严重道:“天就是要塌了。”
“你怎么敢的。”
棠竹冷着脸绷着心弦,袁慎站在她面前却是和颜悦色,书生模样何其温润风流,还有心思说笑:“这天下事,怎会有我不敢管的?我日后要做纯臣直臣,位列三公,青史留名的!没些胆魄怎么行?”
“我知道的……”他的理想棠竹怎会不知,可现在他的模样委实气人。
棠竹终是忍不住的打了他一下,“你日后可怎么办?万一……我怎对得起你?”
“没有万一……”他终于正了颜色。
他握住棠竹细软修长的手,暖在袖子里,还要时不时捏一捏她的手指。
“夫妻一体。现已定下亲来,你日后就是我的妇人,任何事都不要瞒我。昨夜叫我好一顿打听。”
棠家将此事瞒得死,皇帝也是知晓其中细节不好见光,更是瞒得死。
他口齿伶俐,言语埋怨,却让棠竹悬着的心莫名安稳下来。她紧抿着唇,不曾应声,只朝他又靠近了些。
这样细微的动作便让他心生欢喜。
“过些日子万老夫人寿宴,你我合该去拜贺。”
袁慎生性不喜热闹,但他母亲早早将家中一切脱手,只能由袁慎操持,宴会交际不曾落下,棠竹则更是不常出家门,世家贵女间的小聚游赏,她也多以体弱称病回绝。
只近些时日她与袁慎同进同出的多了些。
回想着,棠竹应了他,又想起了今年的正旦灯会,“今年我的花灯呢?”
她往年不去灯会,每年却能得一盏袁慎送她的花灯。
“啊?”袁慎不曾预料,转瞬又和缓神情,他松开了棠竹的手,从袖兜里摸出只红绳竹丝编织的绣球,“今年没有花灯,只一个绣球赠你。”
“你我都定下亲事,你怎么还准备了绣球?”不知想到什么,棠竹掩唇,垂眸莞尔。
园林水榭作景,娇棠美人入画。
这一笑,叫那痴人更痴了些。
“你在笑什么?”
望着她抬起的剪剪秋水眸,心底的欢喜疯长,清醒而沉沦。
“我在笑,往常都是女娘制好绣球,抛给情郎,到了你这儿,就倒了个儿。”
年轻公子的脸色沉下来,面上羞出了红,“你若不要,就不要了,何必在这儿玩笑我?”
他说真的就是要收回去,幸好棠竹手快了些,将它抱入怀中,嗔笑着,“谁说我不要的?”
袁慎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面庞上的红晕不减,“我本想在灯会上送你。”
至此,棠竹方才知晓,怪不得今年袁慎百般央着她去灯会,今年正旦时候她本该抱个绣球,提个花灯回家。
奈何噩梦中却是悲剧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