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风起云涌
紫衣侯在红石亭里踟蹰了许久，静听天际闷雷翻滚，等待一场风雨来临。忽见白发仙踏着鲤鱼池水面自另一端飘来，翩然停落在亭前石阶下，衣袖上沾了几滴血，神色略显不悦。
「方才在外面竹径撞见有人用迷香操控了两名护院，似乎想潜入此地。我与他过了几招，他落败之后立马服毒自尽了，不知是谁派来的刺客。」白发仙说着，随手拍了拍弄脏的衣袖，信步走入亭中。
「企图潜入这座宅院的人，多数是为萧瑟而来。」紫衣侯坐在石凳上，一手托腮说，「今日黑硝石案审讯结束后，有许多人对结果表示不满。小魔王这次处理实在有失偏颇。他想帮萧瑟，明明有其它方法，比如劫狱。可他偏偏如此张扬，大庭广众之下亲自替萧瑟作证。向楠阴险傲慢，大约将魔王此举视作挑衅，不知会搞出什么事来。许多魔族官员无法接受魔王公然袒护一只北离小妖，他们有人决定请辞，有人则坚持抗议到底。这下可怎么收场才好？」
「还能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白发仙放松地靠在亭柱上，评论道，「这事本就是向楠玩过火了，那家伙明知有隐情还杀人灭口，刻意将罪名强加于萧瑟，显然意不在破案，他不过是想借机对小魔王示威。」他鄙夷此等行径，想着紫衣侯也参与其中，于是问道，「为逼萧瑟屈从，你也有在暗中火上浇油，魔王可有找你算账？」
「我猜也快了。」紫衣侯苦叹道，「我低估他们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凑一起，是真敢与世为敌。」
午后的天空铺盖着一层灰霾，阴阴沉沉，云层轰轰隆隆作响，响声不大，断断续续的，时轻时重，时不时劈出几道骇人的闪电。
这天色仿佛无心此时的脸色。无心坐在萧瑟居处的小花园里，手中拿了根柔韧的长竹条。在他眼前，是羊妖小书童大白跪在草地上呜呜咽咽地啜泣。
忽然，啪一声重响，竹条挟风而落，在大白身侧的草地上击起沙尘，留下一道断草深痕。
「大白！你为何要说谎？」无心严肃地审问道。他对大白作伪证陷害萧瑟之事感到愤怒与不解。之前在堂上问了几次，大白不肯说真话。如今回到居处，他仍揪着不放，势必要问出真相。
「我……呜呜呜……」大白咬牙摇头不语。只要无心一动，他便害怕得瑟瑟发抖。
「萧瑟可怜你们无依无靠，好心收留你们，给你们好吃好住，你们竟敢反咬他一口，是嫌日子过得太滋润了，想回去当小奴隶？」无心将手中竹条，指向大白，恐吓道，「快说！是谁教唆你撒谎？敢说一句假话，我就拔光你身上的羊毛，把你这白眼狼丢出去投喂野狼！」
「是……是紫衣侯。」大白战战兢兢地一边流泪一边说。
听到这名字，无心并不意外，却很气愤。气紫衣侯卑鄙，也气大白反叛。「你是萧瑟的书童，为何听从别人指使？」他挥动竹条，将怒火撒在草地上，一行绿草应声折了腰。空中一道霹雳划过，映得他的脸一阵煞白。
「可他是魔族人，我听他的有什么不对？呜呜呜……」大白哀声问道。他受惊抱头伏在地上，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他自幼受魔族人教化，觉得身为妖族服从于魔族的命令是理所当然的事。而萧瑟虽是他恩人，对他再好也只是低人一等的妖族人。
这话传到屋里，听得金钱豹火冒三丈，「这死羊崽真是个大白痴！」他嘴里嘟囔着，一掌拍在身前的茶桌上，桌子颤了颤，依偎在玉雕茶壶边上的几只小茶杯吓得跳起又落下，喀啦喀啦一阵脆响。
听见这动静，坐在软榻上喝药的萧瑟狐耳微微一抖，倪视金钱豹不满地说：「手轻点！那套白玉雕花茶具可以换郊区一座小宅院，你别给我弄坏了。」
而满腹怒气的金钱豹此时没心思爱惜珍宝，他嗤笑道：「你还有心情关心茶具？被自己收养的小崽子无缘由背叛了，你不生气？」
半碗未喝完的药端放在桌面，萧瑟困倦地倚靠在背垫上，目光望向门外，看着无心对大白训话，淡然道：「生气又有何用？大白来到这里还不到两个月，这点时间还不足以令他忘记自己曾是魔族人的小奴隶。短短数十日的教化，又怎能敌过他近十年的耳濡目染？换作你我生而为奴，又当如何选择？」
半晌无话，一身黑衣的金钱豹静成了影子。他自幼濡染的教化使他懒于思考这些错综复杂的世故，只需做个简简单单的影子，忠诚地服从于他所依附的组织，不背叛，不背弃。
此时却不禁认真思量了一番，想着无心也是魔族，却明里暗里偏帮外族的萧瑟，金钱豹不解道，「你毕竟是北离妖族，魔族人视你为敌乃情理之中，就算小魔王与你交情再深，也没必要为你公然与自家臣民作对。我原本担心小魔王不会站在你这边，还去跟堂主请了支援。可小魔王竟然愿意替你作伪证，实属出乎我意料。」
玉笛「风语」在他指间旋转把玩，此笛是萧瑟令他找人伪造的。而无心也知情，还帮忙寻来制作原版「风语」的技师复制了这支。
萧瑟不觉意外，打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无心最终的选择。凝望着无心的背影，一抹浅淡的笑意在他唇角荡漾，双眸隐约透着几分欣赏，然而笑意稍纵即逝，眼神又恢复静悒深沉。他幽幽地说：「站在魔王的立场，他只能帮我。他年少即位，根基未稳，势必被天外天那群老魔头看轻。他们各有所图，这次是借由黑硝石之事联手愚弄他，谁知下次又会搞出什么事来？若让他们阴谋诡计得逞，魔王在群臣间的威望将难以建立。他是魔王，哪怕逆势而为，一意孤行，也要迫使万人相随，才是王者应有的魄力，如若事事屈从臣意，任由摆布，他便只是个傀儡。」
经这么一说，金钱豹摇头一叹，心想，小魔王到底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又怎会是那群老魔头的对手？
「他们君臣互斗，小魔王大有可能落败。」他对萧瑟劝道，「依我之见，你应该尽早与他断绝来往。你与他走得太近，难免受其殃及，那群魔头要是再拿你开刀可怎么办？」
萧瑟双目放空，神思飘到了未知的彼方。他语气很轻松，言语却很沉重：「如今我与无心皆是招风惹雨的人，到底是谁殃及谁还真不好说。我曾想过独自上路，可他愿与我风雨同舟，我便陪他走一程。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挡路，就打成垫脚石。」
在此言之中，金钱豹嗅到了视死如归的豪情。可这不对劲，他听得心里一抖，斥道：「风雨同舟？你们别一起翻船才好！卷入他们魔族内部纷争之中徒劳无益，没准还将背负叛国骂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你身体不好本该静养，若老这么折腾下去，你……」说到此处，他瞧着萧瑟蔫头耷脑的，几步凑到他身前，关怀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在司寇院那边受了寒又犯病了？我马上去请小神医过来。」
他转身撒腿欲走向门口，却被萧瑟拉住：「我只是昨夜没睡好，稍觉困倦。小神医忙于炼丹制药，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她了。你帮我取些醒神丸回来就好。」
金钱豹疑惑道：「你醒神做甚？困了就赶紧去睡啊。」
这几日萧瑟在司寇院受了些许风寒，身体像棉花湿了水一样沉重，总觉困乏无力。可是，最近事多纷杂，风云莫测，他想睡却又不敢安然熟睡，只怕一觉太长，醒时已是来生。
萧瑟没有回答金钱豹的问话，战术性地卷缩着狐耳，且用求助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他，对视中，水柔的眸光轻而易举地软化了他的硬直。金钱豹终于没再多言，默默依令行事。
当无心训完大白进屋时，萧瑟正在瞌睡。他靠在小桌旁一手支头闭目而坐，墨黑的狐尾搭在腿上。
粗壮的狐尾里，小小的夯昊蜷缩成一团。它喜欢裹在温暖柔软的大狐尾里睡觉。看到无心步步靠近，它抬头翻了个身，前腿揽紧了狐尾，歪头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敌视他，担心无心又来抢它的大宝贝。
突然间，狐尾猛地从它双爪间抽离，萧瑟似惊醒一般，乍然立起狐耳坐直了腰，见是无心，他放松了警戒，不紧不慢地把腿上的夯昊抱起，俯身将它放到地面。可是，这小狗又往他身上黏，摇着小尾巴在他脚边又蹭又转。
见状，无心将桌下的小蔑球轻轻一踢，小球直直地往门外滚了出去，夯昊见了，立马追着小球一路向前。他在萧瑟身旁坐下，习惯性地握起蓬松的狐尾摸毛，一边梳理一边说：「萧瑟，我想将大白送去牧场。最近是非多，让他留在这里不太好，你觉得如何？」
萧瑟没意见：「你安排就好。」
无心又说：「小白病好之后也送走吧。」
二白溺水身亡以后，小白受了惊吓，病得神智不清，如今在华锦那里治疗。
萧瑟赞同道：「也好。二白不在了，小白需要陪伴。」
三只小羊妖看起来木讷老实，平日里安安分分不吵不闹令人省心，不料一遇事竟如此不堪，无心为此略感失落，不禁感慨道，「小崽子真难教养。」回想着忘忧与他相处时的情景，论耐心与慈爱，他自愧不如。
「以后若想收养小崽子别在路边乱捡了，要找像我一样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善良正直、仁义孝顺、美貌才华集于一身的。」他忽然抓着萧瑟的手说得认真。
四目相对，一派肃然中，萧瑟微微蹙眉，不轻不重地推了推无心的肩膀，故作嫌弃地嗔道，「要养你自己养，我才不要！还有，你可别再给人取那种随意至极的名字！」
那日把三只小羊妖带回这里之后，萧瑟与无心分别给他们取了名字让他们自己选，结果他们三个都选了无心取的。理由是萧瑟取的名字笔画太多，他们嫌麻烦。对于此次落败，萧瑟至今还耿耿于怀。
无心笑了笑说：「有何不可？大白二白小白都是他们自己喜欢的名字，可比你取的那些文绉绉又难写的名字好多了。」
二人才聊了几句，就见紫衣侯与白发仙出现在门外，恭敬地立于门前。
此刻无心情绪不佳，心下为紫衣侯教唆大白作伪证之事而愤懑，鼓着气瞅了他们一眼，又撇过脸不说话。
而萧瑟习惯性地将狐形收起，以庄重的姿态相待。他慢悠悠地起身，抬眸觑向来者，慵懒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厉如刀。
彼此相视无话，紫衣侯一上来就对无心下跪请罪，坦白了他教唆大白之事，也坦白了他曾逼迫萧瑟入籍天外天。
「你们不必自作主张！我不需要他改籍！」无心振袖愤慨道。
一道雷电闪过，闷雷一声接一声作响。
紫衣侯与白发仙怔愣无言，萧瑟微微动容。
无心长吁一声，缓了缓情绪，继续说，「人生于世，困难总会接踵而至。岂是他俯首为奴就能一路无阻？魔王的威严，何须以征服一只小妖来彰显？」他似问非问，情不自禁地与萧瑟对视一眼，而萧瑟迎向他炽热如焰的目光，瞬间如烫着似的移开视线，低头垂眸若有所思。
白发仙驳道：「可别忘了，萧瑟不是普通小妖。萧氏的北离是魔域大敌，而他是……」
话未说完，无心打断道：「他已经被逐出天启城了，为何你们还要拿他过去的身份说事？」
紫衣侯紧接着回道：「可他仍是明德帝之子！假如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北离那边来要人，你是留他还是放他？这事又将如何与天下人交代？」
天穹愈发晦暗，一道闪电破空劈落，白芒一闪，随即是一声震耳发聩的响雷，房屋似乎震了震。
无心陷入深思，一时无言以对，而萧瑟沉声说：「不必争吵了。我的事无需你们来烦恼，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无心疑问道：「你想做什么？」
萧瑟缄口不答，转身步入卧房，不理会追问。
左丞府中，一个封闭的小房里，向佐与他的几名亲信正在议事。
「最近我收到风声说萧瑟可能是北离六皇子萧楚河。」向佐微笑着，眼神很严肃。
「萧瑟是北离六皇子？」向楠诧异道，「可我听说北离六皇子是白毛金泽的雪映狐，而萧瑟是狐毛墨黑的墨泽狐，他毛色对不上吧？」
萧氏皇族没有黑毛狐妖，他们狐毛颜色多为白毛银泽，偶尔也会出现白毛金泽。
「很久以前，我在南诀游历之时，曾听一个妖贩说，世上有一种障眼法可以让白毛看起来像黑毛。施术需要用墨灵石与一种生长在南决坠月谷的稀有药草，这种术法遇鲜血便会失效。」向佐回忆着年轻时的经历，捋着披垂在肩上的白发说，「萧瑟是不是萧楚河，试一试便知。若是萧楚河，可留他一命。若不是，杀了也无妨。」
众人纷纷赞同。
向佐接着说，「去年小魔王从寒水寺被绑架到北离天启城留住了好几个月，期间曾与萧楚河有过交情，当时北离那边坊间有传他们二人发生过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挠了挠长长的耳垂说，「后来琅琊王一方势力瓦解，六皇子萧楚河被贬出天启城，此后便销声匿迹，再无半点音讯，据说连明德帝都找不到他。」
一名秃顶官员放下手中的茶盏思索道：「这么说，萧楚河来了魔域也不足为奇。」
另一名灰发官员说：「萧瑟与小魔王关系显然非同一般，可他仅以友人之名客居于此。而小魔王对他的态度也十分耐人寻味，留他在自家别院之中管账，却又不与他立主奴契约，这其中不知有何谋算。」
向楠冷笑一声，脸上的疤随笑容而动，像一条爬在脸上的蚯蚓。他啜了一口茶水说：「我倒不觉得小魔王会有什么谋算，看着倒像是萧瑟妖媚惑人，企图鸠占鹊巢。昔日的北离皇子，伪装成普通游商潜入天外天，还胆敢纠缠小魔王，怎么看都是心怀鬼胎动机不纯。小魔王是被他妖色迷惑了，才会一再袒护他。」
秃顶官员想了想，说：「我记得几个月前他们在鬿雀城闯入黑蛛帮大营的货仓，企图放走他们捕获的小妖，以行侠仗义之名做着打家劫舍之事，闹得民怨沸腾。」
灰发官员主管刑事，此时也想起一事：「萧瑟在右丞的寿宴之日行刺，致使右丞重伤。一个外族小妖竟敢刺杀天外天重臣，事后小魔王竟全然不追究其罪责。这事在段辰逸起兵叛变之后不了了之，但回想前事，小魔王显然是徇私枉法，纵容外族残害魔族臣民。」
向楠紧接着说，「还有未经查实的传言，说小魔王想将魔域的妖奴全部解放成自由之身，或许不是空穴来风。」他怀着恶意指责道，「这些事桩桩件件皆与魔族伦常相悖，若无萧瑟那小妖从中作梗，咱们小魔王也没理由作出此等荒唐之事。」
向佐脸上挂笑，眼神却略显阴鸷，叹道：「狐妖祸国之说传得火热，只怕有些事情传着传着便成了真事。」
灰发官员拍案起身慷慨道：「萧瑟那小妖居心叵测，身为人臣，自当为君王除害，天外天岂容一只外族小妖来祸乱！」
廊玥福地的最南边是华锦的药园。药园里搭着棚架栽种了各种药草，花花绿绿的一片，花草气味很是清新。全是华锦种的。她来魔域就是为了收集各种药草。廊玥福地植物种类繁多，正好适合她采药制药，于是她便留了下来。
此刻，一只黄衣小猴妖爬着梯子采摘棚顶的小果实，另一只褐衣小牛妖在棚里修剪枯黄的草叶，还有一只灰衣小犬妖负责浇水。
华锦正坐在门前的石桌旁，低着头拿着小石杵专心致志地研磨药粉，桌上摆放着小秤和各种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药瓶。见萧瑟过来，她抬头招呼道：「萧瑟，你先坐一会，我配好这服药马上给你看诊。」
萧瑟款步上前微微一笑，说：「我不急，你慢慢来。」
昨日，金钱豹依萧瑟指令来取醒神丸，华锦拒绝了。她说药不能乱吃，坚持要萧瑟自己过来就诊，于是他只好亲自来一趟。
「跟你说个好消息！」华锦笑着指向她右侧那一片鼠尾巴似的小草，「甘辣草终于快开花了，花开以后就可以配更有效的药治疗你的失温症。」
长着橘色小花苞的甘辣草在微风中摇了摇，萧瑟瞄了眼，点头道：「好看。」
说起药草，华锦笑靥如花，打开了话匣，「魔域的水土 气候果然很适合养殖这类药草，我师父在药王谷种了一片，十年才开一次花，在这竟然只要几个月就长出了小花苞！」她放下石杵，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身后那盆长得像小猫头的白色小花，小花瓣即刻害羞似地合拢，缩成了一个小骨朵，她微笑说，「这边都是魔域特有的药草，这叫『羞花』，治疗喉炎很有效。」她又指向萧瑟身旁一片鹅黄色的藤蔓，「那是苛萝，叶子有毒，碰了会起红疹。」
「我在书里看过。」萧瑟浅笑应道。闲聊了几句，他走进屋里，却没有落座等候。而在一个大药柜前停了下来，迅速扫视了一轮，目光停在名为「归元丹」的药瓶上。
这药服用时能以透支生命的方式迅速恢复体能，可当药效消散，便觉精疲力竭，随即陷入昏迷。几个月前萧瑟服用过一次之后，昏睡了近十日，自那以后，华锦便警告萧瑟不能再随便服用此药，以免伤身。
然而，今日他不打算遵守医嘱。趁华锦不注意，偷偷取了几粒药丸带走了。
天穹仍是雷声滚滚。
晌午时，无心与萧瑟用完午餐，忽然接到军报说向楠以抓捕敌国奸细为名领兵来攻。
「向楠那家伙真猴急，我还以为他会等到明天。」无心昨夜已收到线报，知道向楠近期有所动作。
「风雨将至，你可准备好了？」萧瑟坐在窗台前的软塌上，望向雷云滚滚的天空问坐在他身旁的无心。
「没。」无心摇了摇头，轻轻揉了揉他的狐耳低声说，「我还没把你藏到安全的地方。」
「哪里安全？」萧瑟依然望着云天。
「一直往北走，会看到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南边有条瀑布，瀑布后方的石洞有个密室，你去里面避一避，等我平定叛乱以后马上去接你。」无心帖在他耳边轻声道。
「好。」萧瑟随口应着，目光仍在窗外。
「多带些食物，别忘了带药。」无心特意把他的脸掰过来，面对面郑重地叮嘱道。
「好。」萧瑟注视着他，随意应了一声。
「快去吧，现在立刻马上。」无心唤来金钱豹，交代他护送萧瑟，然后自己穿好战袍准备迎战。
金钱豹抄起一个大包裹，欲与萧瑟去无心所说的地点，然而萧瑟却没打算过去。「喝杯茶再走。」他给金钱豹递上一杯下了安眠散的茶水，看着他整杯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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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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