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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脆弱的隐匿

重生的家园

望着窗外天空的张理才,此时格外迷惘。他看了看旁边的顾从。经过一下午的玩乐,这两位普通的大学生似乎终于有些疲倦了。然而,对于张理才来说,更疲倦的,其实是他的内心啊。

我......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他在内心发问。刚才荀组长说的那些...我还没有跟老顾说,我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瞒着他干什么呢?可是...我又不能跟他说。

理才再一次望向天空。他希望找到繁星——哪怕只是其中的一颗也好啊。“有了一颗,紧接着就能有第二颗,再来就能......”可是,不论他怎么找,硬是连一点点微弱的星光都没有找到。

他彻底放弃了。

此时,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厚重的钢琴音韵——哦,听听这闻名遐迩的音调,一听就是“悲怆第三乐章”,具体来说,是《悲怆奏鸣曲》的“第三乐章”。

聆听这音乐的,正是我们非常熟悉的理才同学(人家......好像还有个工作呢吧?不不不,反正是个大学生,叫同学也无妨)。一般我们起床后总是会直接将闹铃掐掉,可张理才不然,他总是聆听着闹铃的音乐,直到音乐结束才关掉闹铃。

不过,用这样悦耳的音乐当做闹铃,真的好么?

“呼啊——”这位身为小组组长的研究员正在打哈欠。“还有十天!还有十天,学校就该放假啦!”张理才举着双拳欢呼道。

他...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期盼假期的到来。这不是说理才变成了个坏学生,天天不想上课而盼着放假,而是另有隐情的——荀组长上周在走廊里跟理才说,等他放了寒假就带他和自己去外地的分部“出差”,进一步调查有关REB病毒的事儿。

真没想到,当初还给自己和顾从做“劝退通告”的家伙,如今反而成了位要好的朋友。张理才笑着想,看起来还挺高兴的。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渐渐隐去了。只是...有一个我一直不解的问题。顾从,他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学校里天天找不见人影,总部设施里也没看见过他。最关键的是,无论跟谁提起他,对方都会跟自己说他没有请假,有的人似乎还碰到过他。

张理才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刷牙。总而言之,这事儿真是太怪了,要不是我这两天还有一大堆关于REB病毒的分析和试验还没做,我一定要好好调查调查这事儿。他郁闷地想着。

“叮铃铃铃——”一阵熟悉的古朴(或者说是简陋......)的铃声直灌耳朵。张理才立马拿着牙刷往客厅冲,结果踩在了地毯上、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

他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看到手机里的来电通知,理才惊呼:“老顾!”

“嘿......理才,”电话对面的顾从居然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让张理才差点没认出来。“最近好久不见......”

“老顾!”张理才又惊又喜,但他决定先虚张声势一下,看看对面那是不是“真的顾从”。“你最近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还想问你呢!”好嘛,这没跑了,绝对是真的顾从......理才一边用脚整理着地毯,一边在心里吐槽道。“天天的,学校里找不见人影,总部设施里也没看见过你!”张理才已经能想象到那面顾从赌气的样子了。“最可气的是!无论跟谁提起你,他都跟我说你没请假,有的人还碰到过你!!”

诶?咦咦咦??这不正是我刚才的疑问吗!张理才傻了眼了。

“老才!你一定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不要你现在解释,要你两个半小时后到总部门口去!”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原来,我们想的是一样的啊,幻想中“被对方抛弃”的状况也是意外的相似嘞。张理才呆呆地看着手机,心里却非常舒坦,就像窝在一个大大的、软绵绵的沙发里一样。

两个小时二十分钟后,顾从和理才几乎是同时、惊讶地到了总部设施的门口,互相拥抱着、将最近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

“所以老顾,”张理才和顾从肩并肩走着,“你们最近是到北京附近的各个地方‘考察’去了?”

“其实不是考察啦,考察工作已经由专业人员做好了,我们只是去‘分析’和‘计算’而已。而且而且,我们还合伙儿做了一个传染模型呢!”

“计算”?“建模”?啊,不愧是顾从,怪不得组织让他加入“逻辑部”呢。张理才在心里赞叹道。

不过......还是烦请您下回换个词儿,什么就“合伙儿”上了......搞得跟犯罪嫌疑人似的。

“那你们‘研究’的是REB病毒有关的事情吗?比如传播和来源方面的?”

“就是这样!还是跟α小队一起去的呢!”顾从还挺自豪,“我们现在基本已经查到了:北京受到REB病毒首次感染的地区,很有可能是海淀区啊。”

...海淀区!张理才头中闪过一道白光——他的大学,他们的大学,好像就在那儿啊!而他们大学附近,就...就是那家美食城......

那里,是张理才第一次目击感染者的地方。准确来说,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一个同学逐渐扭曲、转化成一个嗜血的怪兽——尽管那怪兽与自己的同学在外表上,并没有多少差异。

红色的灯光、满地的血液、猩红的地毯......以及代表血腥的赤睛,还有满目绯红中刺眼的那抹苍白。

“理...理才?”顾从担忧地看着突然愣住的张理才,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你又想起来那件事儿了?”

“嗯......是......”张理才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调查到海淀是第一个出现感染者的,是那个地方吗?”

可是顾从却摇了摇头。“没有,我们调查到的比那儿还早。”

“哦,那就好......”

“先不说那些,老才,你知道吗?”顾从突然大声说起话来,把张理才吓了一跳,“α小队真的好强的!先不说枪之类的,就他们那个车,真是太快了!基本上偏远点儿的地方往返只需要一个小时......还真是多亏了他们呢,我的学业基本没受什么影响啊......”

......“逻辑部”配上“武装部队”,真是文武双全的绝佳组合啊。

“你真是太辛苦了,老顾。”不知为什么,张理才心里居然有些愧疚。“不像我,往实验室里一窝,只要动动手和脑子就行......”

而且,我干的可是自己专业的事儿啊!而顾从呢?顾从干的事儿和他的语言专业可以说没有半分钱关系,刚才居然还说学业不受影响......

“诶理才,”顾从没听出来张理才的赞扬,而是想起了刚才理才告诉他的事儿,显得十分激动,“你刚才说你们做了一个持续三小时的病毒复活试验,那结果怎么样啊?那病毒难道真能复活尸体不成?”

“嗨,结果就那样儿呗:试验没什么明显结果。”

“诶??”顾从非常惊讶,“不是说好了尸体样本里发现病毒了吗??怎么能......”

“嗨,你好好想想,老顾,难道这病毒必须会复活尸体才能待在尸体上边儿吗?”

顾从沉思一会儿,“嘶......还真是,倒有可能那些人是在死之前染上病毒的呢。”不过,既然尸体复活的原因不是病毒......“那老才,你认为尸体活过来的原因又能是什么?”

“还能是啥?病毒没办法在死人里扩散,所以说是病毒把他们复活了,总觉着有点儿不科学。不过,既然尸体真的复活了...那就只能说是巫术干的呗。”张理才轻松地耸耸肩膀。

“啊?巫术??”

你这解释不是更不科学吗老才!你在逗我??顾从在心里大声吐槽道。

开过玩笑,张理才却反倒有些失落。“唉......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赶上小组改名儿的那一天啊。”

“诶?是指‘感染者分析小组’?”

“是啊!要知道,我们小组原本只是被安排研究感染者的,可是因为各种条件限制,我们现在研究起病毒来了,而且还顶着‘分析感染者’这么一个名声。唉,但是恐怕我这辈子都赶不上改名儿咯!也就没办法堂堂正正地研究了。”

“所以你就感觉你们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不瞒你说老顾,我有时候确实这么想。”

我可不这么想啊老才......这怎么就叫挂羊头卖狗肉了......

“团长说,要让小组改个名儿。”一进设施,荀组长就突然冒了出来。

“啊!说的是......‘感染者分析小组’吗?”张理才被吓了一跳。

“是的...说是,正式更名为:‘REB病毒分析小组’!”荀组长的语调越说越高,好像非常兴奋似的。

顾从差点笑抽。“你看你老才,你看你的乌鸦嘴!哈哈哈哈哈——”

张理才差点傻了。当然,如果要傻也一定是被兴奋和快乐冲傻的。

“所以...荀师兄,”三人进了电梯,顾从迅速接过话茬,“你们乙组最近在干啥呢?”

“嗨,这个就没啥必要说了吧...嘿嘿。”荀组长显然是不想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在看到二人可怜巴巴的、水汪汪的眼神后,他还是无奈地说出了实情。

“好了老弟们......我就跟你们简单说说我知道的事儿吧。”荀组长想了想,“其实我真的不太了解我们组最近具体干了啥,毕竟我被团长安排了QH药剂的销售任务嘛......老李最近好像也没亲自带甲组吧。”

“啊?”张理才一惊,“你们都没亲自带着小组?难不成找了临时组长吗?”

“是啊,你猜得挺准。”荀组长笑了笑,“果然当组长是个累活儿啊!你看我最近不是暂时‘退休’ 了嘛,这皮肤立马就回到了健康的‘古铜色’了!哈哈哈......”

“荀组长......您这是重新定义‘健康的古铜色’啊......”张理才不禁汗颜。不过,他的确没有之前那样苍白了...噢!我好像懂了。张理才恍然大悟:难道说......这就是为什么团长的皮肤那么白皙吗!

原来如此......看来“担子越重,皮肤越白”这句老话是真的。(你从哪儿听来这么个老话的......)

“哈哈哈,但我的确身体好多了!最近也有健身,体检的各种指标都蹭蹭往上蹿......”

“啥指标?血压血糖血脂吗——”

“停停停,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啊顾老弟,你再咒一句试试......”荀组长挥舞拳头,笑着就要打过来;顾从连忙逃跑,绕着张理才转。

荀组长,确实是从沉重的工作中恢复了不少,张理才和顾从都再次感受到了他的亲和力,那种失去了半年之久的亲和力。

三人来到荀组长所在的大办公室落座。随后,他们将再次“各奔东西”,借用周末时间继续各自的工作。

“实在抱歉,二位老弟,”荀组长表示歉意,“因为那朊病毒的缘故......我没办法给你们准备饮料。”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一会儿上休息室喝也没关系。”顾从和张理才连忙表示不介意。

于是,荀组长就坐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前,开始整理文件。

“话说...顾老弟,”荀组长抬头面向顾从,“你们逻辑部最近的工作怎么样了?跟我说说呗。张老弟我不用管,因为我最近总上他们那儿晃悠去,但我基本上没听说过你们的消息啊......”

完了!顾从心里想道。只记得荀组长是一个关系不错的老朋友,忘了他是我的前辈、要来“视察”工作的!我都没想好怎么说呢!

“别紧张啊顾老弟,”荀组长看出来顾从有点儿紧张,便笑呵呵地说,“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可不是什么‘视察工作’!”

“哦哦......那好吧。”顾从松了口气。“我们的工作...办得还行吧......整个部门已经联合上军队和其它机构,查出咱们国家将近三成地区的首次受感染地了,听他们说好像最后是报告了当地政府,然后整了一些预防和补救的措施,比如设置防疫站之类的......”

“嚯,干得不错啊你们。”

“大概是这样......然后检疫站还没有设置,因为目前还没研究出检测这病毒的方法嘛。”

“是啊,张老弟你们可得加把劲啊。”

...又是突然在密集的话题里被提到,仿佛回到了中学的课堂一样。张理才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使劲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至于我自己嘛,因为各种限制,就只是参与分析和计算了北京一部分地区感染者的首次出现地点、以及病毒之后的传播路径之类的,还做了个预测传播用的模型......虽然因为病毒传播方式不是很明确,所以可能不是太准......”

荀组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张理才也非常惊叹。“嚯!你手头子够麻利的,这么点儿时间就干了这么多事儿!”

“嗨...这不算什么啦!”顾从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接着,他见荀组长没什么要问的,也开始抛出自己的好奇点:“话说荀组长,你们的工作咋样了?李组长呢?”

说到李组长,荀组长瞬间黯淡了下来。“老弟啊,你问我的事儿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李组长在干什么,电话和邮箱都联系不上。”

“啊?他是请假了吗?”

“没有啊,听说他天天来上班。”荀组长摆了摆手,脸上突然乌云密布。“听说他的工作之一是研究一种新出现毒品。准确地说,”他的声音卡顿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是一种人工合成的卡西酮,也就是‘浴盐’。”

二人心中闪过一道惊雷。“浴...盐?”

自然而然地,他们联想到了先前那“浴盐理论”。

“嗯,浴盐。我们管它叫MDPV二代。”

张理才脸都变色了。好家伙,最后一次听到这名字可是上学期学校里的事儿了......还记得老师那时候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这种毒品已经被管制得严严的,绝对不可能再复出了......

“那...荀组长,这浴盐不会能......”顾从细声问道,却不能把想问的事情完整说出。

结果没等他问完,荀组长就点了头。二人的心也瞬间被一股力量攥住。“没错,我都知道你们想问什么。那毒品,确确实实是可以传染的,可以通过唾液、血液,尤其是脑脊液之类的组织人传人。”

“所以,团长,你...又要去‘出差’吗?”

“嗯。”她点了点头。

晚上的团长办公室很暗,也没有了白天那种让人感到肃穆的氛围。此刻,这里为数不多的光源,就是几扇竖窗外照进来的、彻夜的灯火,以及那办公桌上小小的台灯。

团长正在收拾行李。光从遥远的街道生成,其中只有淡淡的一部分成功穿过茫茫的空间、切入办公室的玻璃,映出她逆光的剪影。

李组长看着她。不知怎地,他的心中居然增添了几分担心。

“李组长,”显然,团长看透了他的心思,于是停下手中的事情,轻轻开口。“你只要做好该做的就行,不用管其它的。别忘了,你是BTO总部的一员——还是很重要的一员。”

李组长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但是......”他应该憋着一堆话要跟面前的“上司”倾诉吧。

好家伙,人家不就出趟差吗?怎么跟要永别了似的......明明有事儿可以电话联系的。

“但是,我可不保证,不会再分心啊。”他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另起了一个话头。

听到这话,团长沉默了一下。“看来刚才白找你谈心了,浪费这么长时间。”她苦笑着,把沉重的行李轻轻提了起来。

“不过呢,”随后,团长朝面前的“下属”微微一笑:“你要是真的有能力,就随便去做吧。”

李组长一下子呆住了,望着她把一串钥匙放在自己手里、轻轻走出办公室。

李组长没有跟出去,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要是我‘真的’有能力,就随便去做?”他扫了一眼手里的钥匙,也忍不住笑了。果然,她还是原来那样儿啊,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李组长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落寞起来。看来,他真的,没选错人啊。

荀组长此时正在走廊里焦急地闲逛,不知道在干啥。突然,另一个急匆匆赶路的人猝不及防地跟他撞了车。

二人好不容易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立马认出了对方。

“荀...荀哥!”

“小...小柳??”

荀组长立马向前拉住小柳,“你...你...没被感染吧??身体怎么样??”

“嗨,荀哥,用不着担心我!”小柳顺势与荀哥来了个深深的拥抱。“我身体好着呢!都已经交流完回来了嘛,啥事儿也没有的~”

荀组长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这个猴急的旧相识一定会去找张老弟了解REB病毒的实验进展。于是,没等小柳问,他就主动带他到了“REB病毒分析小组”最近长期“驻扎”的生物危害实验室。

“所以......”小柳在实验间外翻阅着小组的步骤记录簿和试验记录册,感到非常震惊,“你们只用这么长时间就研究出了这么多东西??”

“是啊,我们可是很强的!”大个儿自豪地说,“而且而且,我们还开始用PITC法给病毒的蛋白质测序了呢!虽然还没什么成效就是了......”随后,他看了看周围低头玩手机的同事们,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但是,如果没有中科院的大力支持,我们也进展不了这么快......而且其它机构也......”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最后淡出。

张理才“噗嗤”地笑了。“大个儿,你要是真想说点其它机构的好话就大点儿声儿呗,怎么还来了个渐弱呢?”

“我哪儿说他们好话了?”大个儿突然装得很愤懑,“我只是...说点儿实话而已!”

“同行是冤家嘛。”一名研究员从手机里拔了出来,开玩笑道。

“你别乱说啊,别到时候让同行给打了。真心建议你长点心......”

“什么点心?”几乎所有在场的组员都异口同声地接下了这个段子,似乎所有人都默契地想把气氛活跃一下。

这数十人的声音消失后,现场迎来一片寂静。寂静过后,又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但显然,这笑声并不是因为段子好笑才发出来的——这笑,是眼前小组间初步发展的默契的最好表现。

默契真好,默契真好啊。

很快地,小组的休息时间到了,大部分组员都跑到休息室去休闲放松,少部分组员仍然留在实验室检查和研究数据与图像。柳研究员找到了张理才。

“话说,组长,”他看着试验记录册,“咱们做那个‘REB病毒复制模式’和‘REB病毒传染性’的试验了吗?”

“这个......还没有呢。”理才挠了挠头发。

“那咱们啥时候开做呢?”

“我是打算组织各位今天做‘复制模式’试验的,毕竟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可以多做一会儿试验。然后至于传染性嘛......可能得等到明后天了。”

“嗯......我猜你可能也是这么计划的。挺好。”他点了点头,“而且,如果病毒的复制模式能探究出来,那对于研究它的传染性应该也有不小的帮助。”

张理才看着小柳走出实验室,跟了上去。

“柳同志!”他叫住柳研究员。

小柳回头看了一眼,“是叫我吗?组长?嗨,不用那么见外,叫我小柳就好了。”

好家伙,你可比我还大呢......

“你是说那件事儿啊......”小柳望着走廊的天花板,“我真没什么事儿,那天也确确实实看到尸体活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病毒不能复活小鼠。”

“你觉得,会不会是因为病毒根本没办法感染小鼠呢?”

小柳听后点了点头,“我认为有可能,也许是特异性的问题。但是...我还有另一个猜测:会不会那些人是在去世之前就染上了病毒,结果在他们死之后才发的病呢?”

咦?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

“谁知道啊,我瞎猜的嘛。”小柳叹了口气,看着张理才,“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刚才急着找你问病毒复制试验的问题。”

“啊...原来是为了这个。”张理才暗自点头。“确实,如果在感染病毒之后不是必须当场发病,而是有几率出现潜伏期......那确实会有这种可能。”而复制模式的试验的确有可能解释这点......

“嗯。”小柳表示赞同。

张理才突然走到小柳面前,握住他的手。“谢谢。”

“诶??”小柳一下子慌了,把手拔出来。“为什么突然这样?”

张理才见对方把手拔走,有些尴尬。“你这不是提供了一种新思路和猜想嘛......所以我想感谢你一下来着......”

噢,原来是这样。小柳也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明明组长是一片好心,结果自己却会错意了。

他重新伸出手去,握住理才的手。“不客气,组长。”

······

张理才拿出手机,刚想拨通,却又把它放了回去。算了,还是去亲自找团长一趟吧。于是,他匆匆忙忙地坐电梯上楼,来回倒腾两次后到了团长办公室的门口。

“咚咚咚”他试探地敲了敲门,结果发现里面没人。奇了怪了,难道团长是出去办事儿了吗?说好一般不离开办公室的呢......大概是没听见吧。于是,理才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有回应。

嘶......奇了怪了,团长上哪儿去了?他打开手机,想看看前不久荀组长拉他进的那个群。果然,群公告赫然写着:团长将在一月七日至十六日期间到外地出差,有任何问题请咨询李-91同志。

噢......所以最好还是去请示一下李组长吧。

“啥...啥?”张理才找到大办公室的同事一打听,人都傻了。“你是说他去了逻辑部吗?”

“似乎是这样的。”

“哦哦,谢谢,那我先走了。”理才道完谢,转身往外走。靠!为什么!明明我们这种“在社会上有一定位置的人”,必须要找团长或者团长的“代理人”请示之后才能做这种危险级别很高的试验的......

好啊老顾,你之前在高中跟我抢老师,现在又跟我抢上李组长了......张理才笑着生气。

好在人类的科技在进步,张理才可以采用电话联系的方式向李组长请示。

很快地,有关“REB病毒复制模式”的试验开始了。

“一月四日,有关‘探究REB病毒复制模式’的第一次试验,正式开始。”身穿生化防护服的张组长手持记录册,下达开始的命令。

......嗯,所以“REB病毒”已经是个挺正式的称呼了哈。

听到组长的命令,一名在他旁边的组员打开了记录仪。李组长在记录仪边上,监督着操作的过程。实验室内,另一名研究员慢慢打开一个从上锁冷冻柜里拿出的样本盒,将里面装着病毒保存液的容器取出,并送入电子设备做了“活性验证”。

“病毒保存液已取出。经验证设备检测,发现此批病毒样本保存完好,衣壳及糖蛋白没有变性的迹象,且样本纯度较高,可以用作本次试验。”

张理才点了点头,示意组员继续。

另一名组员将样本盒移到一台电子显微镜旁边,并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防护服和头盔的完整性。接着,研究员小心翼翼地从采用了液氮的细胞冷冻柜中挑选、取出了一盒神经元细胞的保存液。他缓慢开启容器,取出一单位的冷冻神经元细胞,将剩下的放回原处。

“细胞保存液已取出,开始解冻。”研究员说完,将取出的那单位保存液进行37℃的加热。一分钟后,他把保存液取出、一点点地把它兑入神经细胞的完全培养液,同时用移液枪吸去上层的少量液体,进行漫长的细胞复苏工作。

“细胞的复苏工作已完成。”一切准备就绪,研究员干脆地说道。

“好的。现在请先进入暗室,用显微镜观察细胞样本,检测活性。”张组长说道。

于是,这名操作员端着神经元细胞的活体样本进入暗室,张组长和举着记录仪的研究员紧随其后。到了那里,记录仪被调为夜视模式,研究员将样本塞进了一台显微镜。这是一台什么显微镜呢?为什么还得在暗室里操作?看看它洁白的镜身吧,上面贴着标签呢:荧光显微镜-Tm-0310。噢,原来是这么一种神奇的工具——当光学显微镜在借助可见光、观察透光的样本时,当电子显微镜在借助电子、观察导电的样本时,这荧光显微镜却在借助紫外线、观察披挂着荧光物质、散发着幽幽荧光的样本。

聪明绝顶啊,人类。

操作员趴在屏幕上观察了起来,负责记录的研究员也将记录仪镜头凑近了屏幕。

只见在屏幕中央,浮现出了十多个扭曲的暗影——神经元细胞们。这些个奇形怪状、触手颇多的小家伙显然是活的,此时正在不停地震颤,突触还慢慢地有所伸展,似乎在寻找周边的同类们。

“报告,取出的神经元细胞复苏得很成功,它们都十分活跃。”

张理才点了点头,翻看记录簿上的下一步步骤。“接下来,请把荧光标记的REB病毒注入样本。”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回张理才做完REB病毒的复活试验后耽搁了好几个小时呢,原来他是负责去给病毒样本做荧光标记了,以便进行这次试验。

操作员把样本从显微镜中拿出,按照流程将病毒保存液中的部分液体注入其中。接着,他把样本重新放入显微镜。

屏幕之上,一个震颤中的细胞周围缓缓聚拢了一圈密密麻麻的、极小的荧光点。现场的众人和记录仪背后的观众心中都激动万分:他们想看看,这群能在半分钟内将一个大活人转化成怪物的魔鬼究竟有多强大。

荧光标记后的、小巧的REB病毒们仿佛受到某种引力,逐渐向神经元聚拢,并且在细胞膜上进行反复的碰撞,平均每个病毒撞了四五次,每隔1秒撞击一次。接着,就开始陆陆续续有病毒吸附在了细胞膜上,接着进行了极其顺滑流畅的膜融合。人们眼睁睁看着那如流星雨般的一个个荧光点从细胞膜的四面八方涌入,直逼细胞核。

经过众人极度耐心的等待,不少病毒抵达了细胞核周围的内质网,并且释放出了自己的核酸——这可以通过荧光点逐渐变得稀疏的现象来推断(荧光物是精心改造过的,是一种只能特异地染在REB病毒蛋白上的物质。它们渗入病毒包膜、标记在特定的蛋白质组成的病毒衣壳上。所以,一旦荧光变得稀疏,就意味着病毒衣壳在酶的帮助下发生了瓦解,组成衣壳的蛋白质各奔东西。鉴于之前的实验,证明病毒蛋白暂时无法被溶酶体的酶分解,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被强酸摧毁,所以这蛋白瓦解的过程,只能是病毒找到了细胞的蛋白质机器,并使用了特定的脱壳酶,即将开始复制自己的RNA、制造自己的蛋白质的前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病毒瓦解后的很长时间里,神经元细胞依然没有任何异化,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子代病毒产生。

“报告,申请进行细胞内容物测试,以便检查病毒是否进行了增殖。”

“好的。”张理才答道,脑门上渗出冷汗——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细胞内容物的测试表明,的确没有任何子代病毒产生,连新合成的病毒蛋白都没有。最关键的是,全部REB病毒散乱的RNA都在细胞质内发现了,而且没有任何核糖体在上面结合过。

虽然实验室里仍然很寂静,但场外却是一片哗然——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一种可以在半分钟内让人发病的病毒,今天仅仅是接近细胞核就用了那么长时间;更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这种病毒完全没有要复制的迹象,明明它们已经成功脱去了衣壳,明明细胞的控制中心和全套机器都唾手可得。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组、组长......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093从实验室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此时看起来非常焦急。

张理才跟在他后面,把湿乎乎的头发用纸巾糊起来,绝望地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了鬼了!为什么我最近总是遇着这种邪门到家的事情!刘研究员心中又愤懑又恐慌。

“各位,李组长去哪儿了?”张理才冷静下来后,突然发现李组长没了人影。

“咦?没一块儿出来吗......啊,他还在实验室里呢!”

只见李组长在实验室里转来转去,一边迅速读着试验记录册和步骤记录簿,另一边急忙地操作着实验设备和显微镜,又将样本重新检查了一次,最终重新将试验进行了数遍......

······

“不过,往好处想,这也证明了一个好事儿嘛。”卫生间里,柳研究员用刚投的湿抹布蘸上酒精擦着头发,苦笑着说。

“证明啥?”刘研究员很不解,甚至对小柳能笑出来这件事有点生气。

“病毒没办法通过空气传播啊。”小柳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开朗,简直就像是普照大地的阳光一样。

的确。这样一种恐怖的东西,如果要是能通过空气传播,那世界绝对将变成地狱一般的图景。还好,经过这次的实验证明:尽管采用了实验室级别的保存手段,虽然这次试验中的REB病毒可以通过某些机制将刺突和膜糖蛋白结合、并进入细胞——但它们依然不能在细胞里复制,也就意味着——它们无法再致病了。通俗地说,就是失活了。

明明已经使用了实验室最高级别的保存手法,这病毒居然还是失活了。难道说,这家伙比狂犬病毒和艾滋病毒还要脆弱?

然而——张理才心中却另有想法。他认为,这不太可能。这么想的理由?自然是因为之前的病毒蛋白!如果这病毒这么容易失活,那为什么它的蛋白那么坚不可摧?(虽然还是被脱壳酶催化分解了)

但是,如果说这病毒不容易失活,那又该如何解释它那弱柳扶风的核酸结构?

究竟,在这小小的病毒背后,还隐匿着多少未被揭开的玄机?

他们,能将其揭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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