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姐妹

白浅折颜为何不肯与你明说？

玄女我哪知道他想什么，或许他有别的打算，上神有上神的思量，我便不插嘴了，但是你放心，没事的。

我叹了口气，满腹烦恼，翻了个身。

玄女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有空过来十里桃林，你们昆仑墟学业不忙吗？

我已到桃林许久，数月下来，极少看到当初长住于此的白真，折颜的住所一侧封了个与之一般无二的木屋子，自弯桥上远远望去，门檐处总飘着两三串西荒特有的草穗子。

我知道它属于白真。

白浅曾不止一次向我抱怨折颜偏心眼儿，他们兄妹二人分明皆长于折颜膝下，偏白真格外受宠些，白浅在桃林的唯一一处痕迹，是她死缠烂打非要挂下的一张牢固的吊床，日夜餐着风饮着露，而白真不止辟了个木屋子，还可以在折颜十分在意的林子里肆意妄为。

可见折颜偏爱白真，对他一直很是放任。

这些日子，折颜出出入入，虽不多言，但我怎么可能真的窥不见他的心思，白家的人前前后后来了无数回，我不见，不代表我一无所知，他无非怕我仍然想不通，凭添伤情。

我与白家一众尽不相熟，除了阿姐和白浅，即便最熟悉的白真，我们也向来是不大合拍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只好视而不见。

直到前日折颜突然求亲……

我当时叫自己一通胡思乱想吓得心里乱成一团，根本来不及回他一两句什么，他自己便自说自话地决定好了，说要着手准备些物什，不大得空，之后数日可以拜托白浅来陪伴我。

所以白浅昨日来了。

也许折颜特意叮嘱过什么，她并不多提她家的什么事，还难得规规矩矩喊回了我玄女，态度亲而不密一如从前。

白浅我求得师父同意才回来的，虽然待不了多久，但三五日总还是可以的。

白浅答了我一句，顿一下，伸手撩开薄被，凑到我肩头处，与我头靠头小声说话。

白浅你身有何疾，折颜为免你忧心才不肯多说，我能明白，但成亲是开心的事，他说了他要将你昭告四海八荒的事了吗？

玄女？

玄女昭什么四海八荒？

白浅你们不是要再成一回亲吗？

我一惊。

玄女成亲有什么值得昭告四海八荒的，他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吗？

玄女近日里来拜访他的、找他求药的，都知道对着桃林喊仙子了！

白浅正是因此，你对外身份不明，又总蜗居桃林，不清楚境况，四海八荒已传了许多闲话。

白浅拍拍我的手臂，语气里无端带着点苦口婆心。

白浅说你不好的实在遏制不住了，如此不讲道理由人传说，便是折颜忍得住，我们也忍不了。

玄女传我的闲话？

我莫名其妙看向白浅，她的发顶毛茸茸的，靠在我下巴处，素白手腕贴着我的右臂，有一下没一下撩着我的寝衣。

白浅轻轻应了一声。

白浅说你和四哥怎么怎么的，还有你的模样本身生得与我相似，我的脸又虚名在外，不知为何突然也引人非议起来。

白浅总之一传十，十传百的，连我师兄们都喜欢来找我打听。

她这样说，我便明白一些所谓闲话了。

从前长住于十里桃林的西荒帝主白真突然离开，或多或少的人撞见我不下绝色的脸，又猜我与折颜上神厮混，即便不敢传得太过分，想必也脱不开恶事传千里。

我感到头疼，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玄女浅浅，折颜是不是和你们说过些什么，比如这段时日不要来寻我之类的？

白浅偷偷觑我一眼，一边摇头一边弱声弱气道。

白浅是阿爹说暂时不要打扰你，关于你的身世我们也没有一五一十告诉大嫂，玄女，你不要误会，和折颜没有关系。

当然不可能没有关系，我用狐狸尾巴想也猜得出折颜一定拦了狐帝不止一次两次，才让他们甚至说服了白浅。

不过既然白浅这样说了，我没有道理拆她的台。

玄女我知道折颜与四哥的关系向来是极好的，他们出门也总一起，如今多了我，四哥却突然回了西荒，怎会不引风言风语？

白浅你说四哥？

白浅猛地抬头，额头险些撞到我下巴，一双水润狐狸眼满含期待地看着我，只差没兴奋地翘尾巴了。

白浅你肯原谅四哥了吗？

我伸出手指，戳着她的额头，用力一推。

玄女什么原谅？我可没说！

白浅你说了，我听到你喊四哥了！你不生四哥的气，我接下来是不是不用最好表现得与你生疏些了？

玄女从你昨日来，我们便睡一张榻，你真的有最好表现得与我生疏些过吗？

我动了动，她半仰着头，搂着我的手臂嘻嘻一笑，贼兮兮的模样，叫人一时哭笑不得。

玄女真不知道该说你呆，还是该说你贼。

白浅师父都夸过我有天分的，自然是聪慧过人了，阿姐。

玄女是吗，是聪慧吗？

我伸手掐住她的脸颊，一边调笑一句一边心想，我的不快活，压根不是为着生白真的气，其间种种，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白浅有一句话深得我心，是我放不下折颜，我要保留我与他的这桩亲事，我有意待在他身边，便实在不该要他为我承担我任性所带来的后果，无论是他与白真多年的交情，还是四海八荒无谓的流言，他本应顺风顺水。

从前没有我，折颜有白真作伴，栽花弹琴，一直活得十分惬意，这些不能因我而失去。

玄女浅浅，你能带阿姐来见我吗？

白浅阿姐想见大嫂？

白浅沉吟片刻，问我。

白浅是不是要偷偷将大嫂带来？

玄女？

我失笑。

玄女不用偷偷，你告知阿姐，我如今过得挺好的，想要见见她，她一定十分乐意随你来。

白浅可大嫂回了……

玄女回了阿爹阿娘家是吗？

阿姐回了娘家的狐狸洞实在我意料之内，自我当初逃婚，一直到此时此刻，她给我递的几十封家书之中无一提到黑熊精，可见阿娘对我的终身大事从未松口，若非阿姐相伴左右，阿娘绝不可能放任我离家出走如此之久。

没有阿姐在侧，她有的是精力对付我。

玄女你放心，一般情况下，阿姐会向着我的，你忘了当初便是她求着四哥帮我的？

白浅既然阿姐这样说，好，我即刻启程去大嫂家中，阿姐你放心，我一定规规矩矩的，不该说的绝不开口。

玄女你倒乖觉，你知道什么不该说吗？

她眨眨眼，煞有介事地点头。

白浅阿姐，别以为我远在昆仑墟便不明所以，我知道的可比你想的多多了。

玄女是吗，我问你，你可知当初我阿姐为何拜托四哥，要他帮我去找你避避风头吗？

白浅四哥给我来的信中提到，你是为逃婚，不过你逃的哪个的婚，我却不知了。

白浅说到此处，阿姐，逼得你离家出走逃婚的，不会真是我们打小结了仇的黑熊精吧？

我笑了笑，视线飘过窗棂，皎白月光幽幽洒落，正值深夜，十里桃林由远及近一片沉寂，折颜出门去了，偌大的地方，难怪他要喊白浅来陪伴我。

我复又转向白浅，不答反问。

玄女折颜会不会找黑熊精去了？

白浅……

白浅阿姐，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玄女折颜瞒骗得了我，是仗着他的修为高，难不成你觉得你也能瞒得过我？

白浅一时无言，呜呼哀哉地埋头到被褥里，瓮声瓮气，自我检讨。

白浅我分明总能骗到十六师兄的。

玄女嗯哼，还不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