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流言

阿姐来得很快，陪她一路来的，还有她的夫君和据说恰好遇上的白奕一家，白浅弱小可怜地缀在后头，端一副心虚的模样朝我挤眉弄眼。

我实在很难相信他们拖家带口而来是一场意外，可能只有阿姐不明所以，她一一向我介绍了白家其他人，才拉住我的手臂对我表示歉意。

阿姐玄女，对不起，阿娘还未松口。

我心想在意料之中，便也握住她的手，摇摇头笑道。

玄女没关系，阿姐。

玄女我有话想对你说。

阿姐我也是。

阿姐应了一声，自以为偷偷地瞥了眼杵在她身后的白家三兄妹，似乎是想避避嫌，神神秘秘地拉了我到一旁。

白家一家除了白浅和阿姐，几乎各个修为有成，达不到上神至少也是个上仙，若他们自个儿不自觉，即便跑到桃林另一头，悄悄话也不是悄悄话。

但显然阿姐才是知道得最少的那个，我不好直接上来一句伤了她的心，只得顺从地跟着她，一起压低了声音说话。

阿姐玄女，你老实和阿姐说，折颜上神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何一直住在十里桃林？

玄女？

玄女阿姐，外头的流言蜚语不要信，折颜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

阿姐四海八荒都传着折颜上神在十里桃林里藏了个美人，模样生得与青丘的帝姬一模一样，为此还赶跑了四殿下，我一听便知是你。

阿姐你可不要扯进帝姬和折颜上神的纠葛里，万一结了仇，阿姐怎么护得住你？

玄女阿姐，你想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你以为折颜是将我当做了白浅？

阿姐难道不是吗？帝姬毕竟是跟着折颜上神长大的，有这般苗头也不足为奇。

玄女怎么可能？阿姐，你怀疑折颜心悦白浅，还不如怀疑四哥和折颜近来吵架夹我在中间做靶子来得合理！

阿姐真的吗？

玄女……

我头痛地看了眼白浅，她可能听不大清我们说了些什么，但其他三人各自绷着一张脸，视线紧紧落在我身上。

四海八荒的神仙们果真活得如此无趣吗？谣言归谣言，单纯的一桩喜事硬生生传成了算上我在内的一二三四四角恋，未免离谱了一点。

玄女阿姐，你真的误会了。

阿姐折颜上神昭告了四海八荒说要娶你为妻，还不是在伤害你吗？

我明白阿姐的好意，在她的印象里，我与折颜早已相识，甚至我如今的容貌都是折颜替我换的，从前未生情愫，如今却突然要娶我为妻，从近日种种看来，她以为我行差踏错一时想不开了实在正常不过。

折颜高高在上，流言之中的其他两位也是青丘得意的帝子，只我身份差得过多，阿姐想必十分担心我一时虚荣，最后会自取其辱。

阿姐不管四叔、小姑他们二人和折颜上神的关系究竟如何，总之你答应阿姐，千万不可与他们纠缠。

玄女阿姐，四哥离开桃林是因折颜怕我见了他会难过，浅浅她一直在外求学，为了陪伴我才回来的，我生得与她相似也并非一日两日了，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哭笑不得。

玄女总之折颜没有将我当做与谁闹脾气的靶子或求谁而不得的替代，我更不会因此结仇青丘，你大可放心。

玄女而且你是我的阿姐，我便是只为了你，也绝不会和青丘结仇到要你难做的地步。

阿姐话也不能这样说，你若真与青丘一众相处不来，阿姐无论如何不会要求你退让。

阿姐带着愁绪，一脸欲言又止，有苦难言。

阿姐你姐夫虽是你姐夫，但你始终也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叫你受委屈。

我真的又感动又好笑，阿姐作为照顾我的角色，一向成熟可靠，没成想有朝一日关心则乱，还能信了如此无厘头的流言？

玄女所以阿姐不必忧心，我托浅浅上门去请你，不也证明我与浅浅确实和好了吗？

阿姐你们果真和好了吗？

阿姐凑过来，声音细若蚊呐。

阿姐我从前问过你为何疏远她，你一直不肯多说，怎么如今又突然和好了？

我配合地与她咬耳朵。

玄女我喊阿姐来，便是想说这事。

阿姐你肯说自然最好了。

阿姐做出十分欣慰的模样，但没有继续多问下去，反而站直了身子，恢复回正常声线。

阿姐不过不急，先说说折颜上神。

玄女……

阿姐不愧是阿姐，绕了大半圈也不忘原本的目的，我迫不得已，又对她肯定了两遍事实绝非她听说的折颜上神拿我的脸当了替代品之类的流言，不过折颜究竟去做什么了，我只知他这般招摇，应有他的缘由。

阿姐折颜上神是真心求娶你？

玄女阿姐，你不妨这样想，我与折颜上神成亲，且不论真真假假，总好过叫阿娘逼着嫁给黑熊精是不是？你知道我实在看不上他。

阿姐阿妹，你逃婚也好，嫁与黑熊精也罢，此后受了罪阿姐好歹多少帮得上你，若换了折颜上神……

玄女阿姐，我不会受苦。

话说到一半，叫我肯定的一句打断了，阿姐怔了一怔，妥协地叹了口气，而后换了个新的角度。

阿姐好吧，他何时上门来下聘？

玄女阿姐，他不会上门。

我坚定地直视阿姐犹疑的双目，对她摇头。

玄女他或许会去寻黑熊精，但阿姐，你知道我并非阿爹阿娘亲生，他没有道理上门去下聘。

阿姐纠结的神色在我不容置疑的视线中慢慢归于平静，似乎咽下了想挽回的满腹言语，最终只化作一句。

阿姐你始终是我的妹妹。

玄女阿姐也永远是我的阿姐，我们是一家人，可阿姐，你知道的，我当初逃婚，便已做了不再回去的打算。

阿姐我的确知道，多少猜到一些，后来柳溪也告诉了我一些，是我这个阿姐做得不好。

阿姐也好，我们家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你若真的与折颜上神永以为好，阿娘不敢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我才安心。

玄女阿姐，谢谢你。

我拥住她的手臂。

阿姐待我如姐如母，自小多有维护，即便近日里万千流言纷乱漫天，她也首先沉默着不来打扰，一直到我邀她来，她最关心的依旧是折颜待我如何，折颜所做是否害我。

为了我忤逆待她如珠如宝的阿娘，千方百计送我出逃，想方设法放我自由，这样的让步已是她所能做的极限。

我不甚在意阿爹阿娘的态度，她却孺慕她的父母。

玄女我知道你最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