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河口镇公务员刘永的工作能力逐渐得到了镇里领导的肯定，他成了年轻一批干部里的佼佼者，加之是公务员的身份，上级组织的大小培训他就有了更多被推荐参与的机会。秋天，有一个基层公务员公文写作培训班在省城东昌召开，刘永理所应当得到了推荐去学习和休息的名额，禾县去东昌没有直达的动车，他打算借同事的车子开过去，沿途还能欣赏一路的风景。妻子上班走不开，他想找个伴去，便想到了闲居在东庄的王欢。王欢很利索地答应了，果园的事情已安排的差不多，天天在老家晃悠也异常无聊，不如跟着走一趟，而且，禾县去东昌要经过瑞水。

他细细一算，已有近一年光景没有见过林彤了，上次夜里一别后，这一年到处奔波，也没怎么联系过她。若坐刘永的车去东昌，提前一些时间出发，还能在瑞水稍作停留。

参训报到的前一天上午，刘永直接把汽车开到了村子去接王欢，王欢简单收拾行李，带上几件衣服就轻装出门了。现在他已经是成年人，父母亲对他的行踪已不大有约束，只是嘱咐刘永路上要开得小心些。

他们一路要从南方的丘陵开到长江流域的平原上，在两种不同地貌过渡的地带就是富庶的瑞水县。王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看到高耸的君山之下一排排崭新的楼房，就知道抵达瑞水了，他摇下车窗，闻到了初秋的凉风从绕城的大河里吹过来，依然是熟悉的气味。旁边的刘永在全神贯注开着车，他从匝道拐弯就驶入了进城的收费站，然后在出站口的红绿灯前一停，说：

“待会儿进城了，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一切交给你。我就不做电灯泡了。”。

　　王欢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嗨咯，有空么？我顺路来了瑞水。”。

王欢就在刘永的车上耐心地等着林彤的答复，刘永开的帝豪远景停在瑞水最宽广的南都大街旁，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比往年早点，方才路上还是晴朗的天气，现在空中已是昏昏的模样，凉飕飕的风吹得路旁的樟树左右摇摆，路人行色匆匆从身边略过，王欢只穿了一件短袖出门，他不经关上了车窗。内心稍微平静下来后，他再抬头去看手机，开始没有得到林彤的回复，他便有些慌了。

“没回你么？要不打个电话？”。刘永也等得有些焦急。沉思了片刻后王欢说：

“算了吧，电话就不打了，人家有对象了。我再发一条试试。”。

“靠，有对象了你还约毛啊。”。

“你这话说的，我和她呀，也算半个同事好几年了，就当老朋友见见面怎么啦。”王欢假装生气地斥责刘永。

“行，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吧。那再给你20分钟哈，再约不出来，我们就撤了，这儿到东昌还两百公里呢，晚了就领不了报到资料了。”

于是王欢又提心吊胆地再问了林彤一次：

“有空出来坐坐吗？我晚点就要走。”。

王欢呆呆地盯着林彤的微信头像，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空气沉寂着，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仍然没有回信，王欢就无聊地翻起林彤的朋友圈来，那些他不知道翻过多少遍的内容。直到刘永的提醒，他才慢慢考虑接受一个事实。

　　“算了吧。她可能不想见你。”。王欢不禁头皮麻了一下，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人家不见你，说不定也是为了你好，当断不断，反倒令你痛苦。女人有时候在感情上，比男的要勇敢和果断。”。

　　“走吧。”。刘永启动了油门，车子逐渐驶出县城，往高速入口开去。

　　王欢并没有阻拦，而是谈了一口气感慨到：

　　“你看我们年级相差没几岁，你小孩都那么大了。”。

　　刘永的回答却透露着无奈和感伤，他说：“晚点结婚也好，诶，结婚了很多麻烦事，柴米油盐，性格问题，免不了吵架，有时候想想，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

王欢说：“也是，不过我近期倒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自己很喜欢的人没有追到，现在不想接触其他人了。”。

“没有追到不见得就是坏事，”。刘永安慰起王欢来。“要是追到了，结婚了，也免不了会有矛盾，指不定相互间的那种美感都没了。”。

“而且，你既然那么喜欢她，就是最后被你感动，和你在一起了，你的压力会有多大? 你好意思不给人家更好的生活吗?你忍心和她吵架吗? 然后对比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得到了却维持不了的感受，其实比得不到还痛苦。”。

　　听到刘永的讲述，王欢似乎有些懂了“围城”的感觉，他自己未必有刘永优秀，至少目前来讲刘永有一个更稳定体面的工作，而刘永的爱人王静雯，也不一定就比林彤更难相处吧，他们新婚几年尚且如此，何况是情况更不稳定的自己呢。也许，刘永只是吐槽漫长甜蜜生活里的一点瑕疵，自己也只是管中窥豹而已，但是对于在感情方面期望完美主义的王欢来说，他不敢相信如何和林彤在一起后，两个人出现这种情况，哪怕是偶尔，他也不能接受。

　　林彤在他的心里实在太完美了，她的美不是性感妖娆的美，而是带着些文艺甚至忧郁的美。不是时下最流行的美，是普遍人眼中的美，放到哪个时代都会被喜欢的那种。她的美不会让你生邪念或者发出太多荷尔蒙，而是让你涌出心里更高级的东西，不是秀色可餐而是像图腾一样的东西，若他人的恋爱似咖啡奶茶，而她就是一杯清水，通彻纯净，但却是生活里最不能少的，最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对林彤的这种喜欢，在王欢眼里似乎并不受她的处境和经历影响，哪怕她和别人好了，她不懂自己，都好像不是那么重要。

而越是这样想，感觉遇到她这么一个人是如此幸福的同时，他的心里也生出怀疑来。林彤适合和自己过柴米油盐的生活吗? 自己的处境和性格，还能维持她的这种美，不被生活的压力褪色吗?就像天上的鸟儿，池塘的荷花，是那么让人怜爱，若捧回家里，可能又是另一幅模样了。想到这里，王欢的心里得到了一些安慰，但又生出另外一个疑虑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会不会是自己不愿意为了他而改变，没有与她一起面对婚姻和生活规律的勇气的托词呢。

　　自己总是这么放纵懒散和随意惯了。

　　王欢在反思自身，越想毛病越多，甚至有些庆幸林彤没有选择自己。这时候刘永正开着车和她老婆通电话，距离到达东昌的时间还早，王欢在车上也没有睡意，她无聊地翻着微信通讯录里的联系人，看到林彤的时候，点开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返回。再往下翻，他看到了林彤在瑞水的闺蜜王露，王露的头像还是在瑞水时候那个，几年来都没有换。王欢问王露：

　　“嗨喽，在干嘛呢。”。

　　王露回的也很快，几年前她也是机不离手：

　　“在家呀，王大才子怎么有空主动找我了?”。

　　“别，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哈哈，我瘆得慌。还以为你和朋友在外面玩呢，这个点。”。王欢说。

“和朋友?你说是和林彤吧。”。王露还是那么口无遮拦。

　　她这么直露的一问，切中了王欢的要害，还好不是面对面交流，不然王欢脸上肯定要露出尴尬来。他向王露否定了打听林彤的目的。因为如果说出来他的念念不忘，并不显得自己有多么深情，反倒会被对方认为是脑子有问题。林彤结婚已经快一年了。

　　巧合的是，王露竟然也和刘永说了一样的内容，她讲到：

　　“你就是典型的，张爱玲说的红玫瑰与白玫瑰那个例子。”。

这时刘永已经打完了电话，他又开始和王欢谈刚才的话题： “你应该是把对人生的不甘心，化到这段感情上去了。这就叫移花接木。也许你根本没有对她那么念念不忘。”。

“前面说的我都赞成，但是你这个说法我不同意。”。王欢盯着不断往后退去的高速路面，眼神坚毅地说。

“其实我们都是在和生活做斗争，不过是斗争的方法问题，真刀真枪的干不见得就一定是勇者，厚积薄发往往能笑到最后。”。刘永认真开着车，嘴巴微动着讲到，他并没有正面反驳王欢。

“我那时候也和你一样，甚至比你还倔，刚回河口那阵子，工作很不爽，又没钱，老婆还经常和我吵架。但是现在也慢慢熬过来了，找到了点努力的乐趣。”。

“你既然已经辞职了，可以换个行业，考下老师什么的，也不影响你写作和搞果园。体面这种东西呀，我们农村人，不去理他还真不现实。你比我年轻两岁，以后一样要面临结婚、养家，谁也不愿随波逐流，咱们可以把剑走偏锋的内心，以更合理的方式展现出来嘛。”。刘永一絮叨起来就滔滔不绝，当发现王欢陷入了思考的时候，他腾出右手臂轻拍了两下王欢的肩膀。

“小平同志说过：发展起来后的问题，不比没发展起来时候少。要我说，就是结婚后的问题，不比谈恋爱时候少。”。

“你看看咱们这样的.”。刘永轻轻拍了拍方向盘。“就拿这次我们县里出的扫黑大案来说吧，我们东庄那样小村子居然也扯进去了，你我这种草民，在林老板背后的大老虎他们眼中，咱们算的了什么，要是惹到了他们，想整我们岂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我们这种人，家里种田的，没背景也没大本事，这辈子能安安稳稳过小日子就不错咯。”。

   “所以你的意思是，自己都过得艰难的话，何必强求别人一起？”。

   刘永给王欢使了一个眼神，对他的意会能力表示满意。

“你这话也不无道理，我现在确实自己都前途未卜。”。讲到这里时王欢陷入了沉默，轿车的汽油味令他头晕脑胀，他在一片浑沉中到达了东昌，并在酒店里浑浑噩噩地睡了三天，哪儿也没去。

　　过了三天，当王欢从东昌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和大伯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客厅里。王欢诧异地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唉声叹气地说：

　　“昨天你大伯和庆生吵口了，搞了还比较严重，之前本来大家关系挺好的。”。

　　“因为什么事情?”。

　　“还不是那个拆钢棚的事。昨天你大伯带了两个镇里的干部到庆生家做工作，叫他把门口那个放杂货的铁皮棚拆掉，庆生死活不肯，可能是嫌赔的钱太少。最后把你大伯骂了一顿，说什么不做村干部就会饿?好好的店子不守还去做狗，说他窝里横欺软怕硬一类的。那么多人看着，什么难听的话都往你大伯身上甩。”。

　　王欢又看了一眼坐在客厅侧席猛抽着烟的王章明，他满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忿忿地讲到：

　　“这伙人真不知道是什么心肝！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宏生背地里说我就算了，他本来就是细细碎碎的人，他以为我和王庆生是一伙的。现在连王庆生也这样，好像自己人做了村干部就一定要捞到好处似的，一有点要他们让步付出的地方，个个都一毛不拔。”。

“这样当村干部有什么意思，别的族的人还以为我得了多少好处，实际上还要受王家湾人的气。再这样下去我就会和以前的吴长贵一样 ，人人嫌弃了，店门都会关掉。反正我早上和镇长也说了，这个村主任我不干了，谁爱当谁当。”。

“你说好笑吧，我大伯刚和镇长说他不当了，没几分钟镇长就打电话来，叫你大伯把章子和一些材料给吴万生。这个吴万生，是巴不得你大伯当不了，重新让他们吴坑人掌权。”。

“我是不去找他哦，那个吴万生也不是什么好鸟，以前跟着吴长贵的时候，像个哈巴狗一样，我最看不惯那种人。要拿章子叫他自己来找我！”。

吴长贵掌权时候，我们王家湾人没少受他们欺负，文桂家门口修路那次事情，是他和镇里的一起来的，引路狗一样。宏生的老婆被他踢了一脚，健生又被他的侄子打了，我们王家湾，按说人口不比他们少，出的人才也不比他们差，怎么忍得了这口气？”。

“这样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姓王的和他们姓吴的，要不是吴长贵在捣鬼，本来也没多大仇恨，现在吴长贵倒台了，大家能和气就和气，不能像旧时代一样。”

“我也不是对他们吴坑人怎么样，反正吴万生我是看不惯。他想当干部，还要我把章子送过去？没有这个理，他算老几。”。

王欢这时候灵机一现，他说：

“哦，原来是吴万生要当，难怪，刘永刚才回来的路上叫我去找下吴万生。大伯，走，我带你一起过去吧，顺路。”。

父亲王宗华看懂了王欢的用意，他赶紧转过身伸手拿起王章明放在桌沿上的公章，双手捧着塞给王章明，连推带哄地说：

“去吧去吧，你送章子给他，他吴万生总有二两酒给你喝。”。

见父子俩都这般语气，算是给足了他牌面，王章明也不好意思再摆架子，嘴里嘟囔了几句，也就上了王欢的摩托车。

车子从原来连生的百货店门口拐了个弯，左转三五分钟就到了吴坑。吴万生那两层半的钢筋水泥房就在路边的拱桥对面，摩托车高高颠簸了一下才驶过桥去。吴万生听到声音已经从客厅里走了出来，他客气地喊：

“章明，欢古，进来了呀？”。

王章明就回他：“万生，做了那么多年的村干部，自己门前也不修过一条路？吴长贵都修到家门口了。”。

吴万生那边顿时没了声。进屋后，王章明和王欢不客气地往桌上一坐，吴万生在侧边拿起热水壶倒茶，他热情地说：

“你们两是稀客哦，少有来我这边。”。

“你是村干部，我们是普通老百姓，不能比啊。”。章明的口吻有些冷嘲热讽，王欢看到万生的脸色稍稍沉了下来，气氛有些凝固。王欢就微笑着来打圆场：

“万生表叔，镇里喊我们来把村委会的公章交给你。以后村里的事就你多担待了，确实你也经验比较丰富。做了那么多年村干部。”。

吴万生的脸上又露出了阳光，笑起来露出的皱纹旁能看到一层浅浅的白发，尽管年过五十，吴万生的身体状况还是保持地很好，不胖不瘦，精神闪烁，他接过王欢从王章明很不情愿的手上拿过来的公章，笑嘻嘻地说：

“还麻烦你们亲自跑一趟。来，喝茶，喝茶。”。

王章明瞥了吴万生一眼，三人都坐下后，王章明用带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口吻说：

“万生啊，那章子给你了，还留下的蛮多不好弄的事，你可要去做工作噢。一个是王庆生家的钢棚不同意拆，还有是王发生的老屋不愿意搬，王宏生和来有又在争低保......”。

章明越讲越起劲，万生则越听越是皱起了眉头，单单王家湾就那么多烂摊子要收拾，全村十二个小组那还得了。

王欢就倘若无视地在一旁喝着茶，忍住不让自己被大伯幽默的语气惹出笑声，万生泡的茶和大部分农家人一样，浓得令人难于下咽。

讲完了一大串的嘱咐，王章明站起来轻松地拍了拍裤袋，如释重负的样子对王欢说：

“走喽，欢古，回去噢。”。吴万生没有远送，他似乎还未从章明交代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刘永兼任了东庄的代理书记后，为村里的大小事情忙得风风火火，修路架桥、精准扶贫、环境整治，还有综治维稳。与王欢类似的年纪和出身，刘永以他友善圆通的处事风格和扎实勤恳的职业态度，以及吴万生等人的支持配合，在工作中获得了更多的成就感，也在生活中得到了更多的赞誉。这一些难免对王欢有所触动，他甚至产生一种逐渐被刘永拉开距离的自卑感。

于是他心里暗暗起劲也要找到一项能当做乐趣的事业来做，果业的事儿已经筹备得差不多，就等来春把四百头树苗种下去，在经营三年等挂果了。他这段日子确实有大把闲着的时间没处打发，于是他想到了那晚在河口夜宵店刘永给他的建议，他确实从小对文学感兴趣，那些语文课本上的文章和眼前家乡的景象一起，东昌念书那几年一直令他久久回忆，于是刘永就在即将入冬的一个清晨早早吃过饭后，步行绕着村子又走了一圈，然后回到二楼的房间用电脑开始写作。

他想把村里这些错综复杂的故事改编成小说，一是记录下影响自己成长的这些真人真事，二来是把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感通过文字倾诉出来，如果能有一些读者看了后感同身受，从文字中找到爱与力量，他会觉得自己并不比做实事的年轻人的成就感要低。那就开始写吧，王欢心底暗暗起誓，就算一天写一千字，一个月就有三万，一年下来也有一部长篇和几部短篇了。不过王欢在没写几章的时候就遇到瓶颈，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苦楚，脑子里灵感来临的时候，总有一堆似乎能成为经典的语句却写不出来，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就像遇到喜欢的人却无法表白一般难受，然后他明白了是自己之前看的书太少，写的东西太少的缘故，现在写作已经起步，阅读自然不能落下，便在淘宝里购了一些乡村题材的名家小说:《活着》、《边城》、《在细雨中呼喊》和《丁庄梦》。

　　刘永又来了村里，这次是开着镇上的公车来的，父亲在家门口和庆生聊天，看到了他们的车子，回过头冲房里的刘永喊道：

“欢古，刘永来了，要不要去坐坐。”。

王欢就出来了，带着愉悦的心情小跑着朝村委会而去，见到刘永在贴满了宣传画的门口，和一个矮矮胖胖的年轻人聊着什么，他犹豫了一刹还是走了上前，语态轻松地说：

“刘书记，早啊。”。

刘永回过头看到是王欢，就招呼那个男子先进房子去，然后带着笑脸迎向王欢，并拍了拍他的左边肩膀：

“别逗我哈，叫我名字就好。”。

“怎么样，小说写到哪里了？”。刘永一边说着，一边拉王欢在村委会的红旗下面就坐。

王欢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写好了再发给你。别急哈。”。

“对了，他们知道你辞了公职回家吗？不然你怎么解释请假那么久？”。

“我爸知道，其他人不知道，我说的是我离岗创业了，三年后还可回去上班。”。王欢皱了皱头，他知道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刘永也为他着急，他干练短发下的脑筋在拼命地转，然后灵光乍现似的抬起头说：

“你可以这样，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在机关里上班，可以考个家里这边的老师，一来你还是单位上，不至于在父老乡亲这儿掉了面子，而且你也更有时间去看书和写小说，一箭双雕。”。

王欢心底里采纳了刘永的建议，他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安排，不过对于自己能否认真静下心来复习，从而考上教师编制，似乎信心不足。考虑到目前为时尚早，所以他也就没过多纠结，倒是对初次见面的这个陌生男子产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