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毒入骨

不知过了多久，他无神的双眼才缓缓转动了一下，待混沌的意识几数聚拢之后，又是过了许久，他慢慢转头，才看见拽着他的手趴在榻边睡着的执明，除他们之外，寝宫里再无第三人。

那人面色憔悴，眼下一片乌青，被袖袍半掩的下巴露出青色的胡渣，看起来有些不堪。

他只静静看着，眼神复杂，良久，他试着动了下手指，但无多少力气，只好作罢，就这样任他抓着。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处于浅眠之中的执明忽然睁开了双眼，一时之间，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布满猩红的血丝，想必也是刚睡不久。

稍许惊愕之后，是无言的平静，他们都只沉默地看着对方，无需任何话语，只需一个目光的交流。

琉璃花樽有烛火的流光，烨烨火苗哔啵一响，外面无风摇曳树影，夜鸟都歇了，夜很静，如水，如潭。

那双眼睛不再有往日的星辰光辉，它黯淡了，无甚神采，却还是把执明吸引得寸目不移，对视良久，抓着他的手仍是不放。

——-——————————（各位看官们从标题自行感受吧，清水，真的很清水！不能再清水了！）——————————————————————

执明总会轻易沉浸在他的眸光之中，漫长等待，他本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话到口中，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沉寂半晌，最后竟只说了这句话。

慕容离不作答。

“只是，你要答应我，”他低沉沙哑的微微一笑，“阿离，天亮了就醒来，好吗？”

他心里还是害怕的，他怕天亮了，而他不会如他所愿的醒过来，所以在微笑中他带着祈求。

他想，他会答应的，就如他答应与他去看海一样。

慕容离眼睑轻阖，微颔了一下下巴：“嗯。”

真听话，如果以前你也这般乖巧，或许一切都不会变了。

疼痛来得迅如潮洪，无比熟悉，如鲜血流尽失髓裂骨般，时时刻刻无不煎熬着慕容离。执明在忍，他也在忍，一切恍若一场幻梦，方才那一点儿温存仿佛不存在于深夜，也不存在于他们，仅仅是一场亦真亦假的幻梦，但被对方牢牢拽着的手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心有九窍时，城府这般深，心机这般重，玩弄列国，算尽世人，骗也骗过了，伤也伤过了，更何况无心更甚有心时，怎么可能还能回到从前呢。

王上，我们既已至此，所以，你不必再这般对我。

天亮了，我自会醒的，只是，我恐怕与海无缘了……

痛到晕睡过去，慕容离也不是第一次尝到这滋味了，这滋味，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