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次利维坦xi击远洋轮船的事件后，越来越的利维坦目击报告出现在网络上，视频和照片都有，但都是从较远的地方拍摄的，清晰度不高。但有一点是共通的，所有的目击证据显示，利维坦的活动都在大洋中，而非近海，这令躲在陆地上的人们稍微有了点安慰。
李辙也有些奇怪：“利维坦上不了岸吗？”
“不，”休曲盯着电视屏幕的眼中有一丝忧虑，“他们在集结更多的同伴。”
每一次的目击图像上，利维坦均是多头同时出现，他们引颈向天，因重新接受阳光而狂喜。
密山监狱。
审讯室里，周鸿宾跟陆盛对坐谈话已经一个小时了，两人在互相消耗，看谁的耐心先耗尽。
周鸿宾说：“谈了这么久，渴不渴？”
“我没那么容易渴，”陆盛说，“不过这个房间让我不舒服，你们用了蛛网吧？”
“你感觉到了？”周鸿宾没否认。
“一进屋就察觉了。蛛网的创意是杨默最先提出的，他是个天才。”陆盛的眼神柔和了一点。
“你具有了神族的力量，同时也得到他们的弱点，这可真够讽刺的。”周鸿宾讥讽地说。
“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陆盛坦然一笑，“周警官，如果是您来作选择，你是选择继续当一个不惧蛛网的弱小普通人，还是选择成为会被蛛网伤害的强大神族呢？”
周鸿宾说：“我选择做一个警察。”
陆盛哈哈大笑：“狡猾的回答。但是你的心回避不了这个问题，别说你没憧憬过神族的力量。”陆盛上身前倾：“不然，你为什么要加入特4呢？”
周鸿宾没有回答，反问道：“‘盘古’已经彻底被毁了吗？”
陆盛眉毛一抬：“你终于问出来了。”
“它究竟有没有被毁？”周鸿宾再次问道。
陆盛下意识地想抱起双臂，特制的手铐阻止了他这个动作，他耸耸肩：“我猜特4已经去检查过了。”
“‘盘古’被大鹏神鸟撞出一个大洞。”周鸿宾如实说。
“哈！简单粗暴的方式，不过确实有用。”陆盛笑道，“但要完全摧毁‘盘古’，这样还不够，‘盘古’的运作方式不同于普通机械，我猜大鹏神鸟只是破坏了它的动力源。”
“能不能修复？”周鸿宾一直冷着脸，此时冰冷中却多了一丝焦虑。
“这就得问问制造‘盘古’的科学家们了，”陆盛阴恻恻地看着周鸿宾，“你是知道的，‘盘古’可不是劲桐一家的功劳。”
周鸿宾不说话了，陆盛的话成功让他陷入阴暗的情绪，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面对，无论他是否愿意，他都不得不接受“那些人”的决定并履行自己的职责。但同时他也会了解一些被隐藏的真实，周鸿宾这样想。
在狱警送走陆盛后，周鸿宾又特意看了许久未见的煞神。煞神在密山监狱里被关押了很长时间，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幸福。
“这些天过得如何？”周鸿宾问。
煞神没有拉家长的意思，他不看周鸿宾：“想知道什么？”
“我今天不是来审问你的，”周鸿宾说，“我是来告诉你外面发生的事。”
“我还需要知道什么？奥运会各国得了几块金牌？”煞神反唇相讥。
周鸿宾不介意煞神的态度：“你应该注意到最近你的邻居多起来了。”
煞神冷笑一声：“你没在里面住过，所以你不知道监狱里没窗户，也看不见周围有什么邻居。”
“我知道密山监狱闭塞，不过这也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你应该庆幸。”周鸿宾说。
“是对人类来说安全，还是对我这种怪物来说安全？”煞神问，“如果安全，你们为什么没让人类住进来？”
周鸿宾说：“市民们住在地下避免所，还有很多只能东躲西藏——京城已经不是你进来之前的样子了，现在那里是座异兽横行的空城。”
这回确实让煞神有点惊讶了：“我被关进来多长时间了？100年？”但既然周鸿宾还活着，时间不可能太长。
“你以前的同伴——署神，他在一天之内毁了整座京城。”周鸿宾说。
“大鹏神鸟呢？”煞神不太相信。
“他当时去了玉龙雪山，为了找回他的神力。”周鸿宾说，“不止是京城，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被异兽侵占了，各国幸存者都在地下避难所里苟延残喘。”
煞神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惊愕，然后慢慢板起脸：“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已经是个怪物了，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人类遭殃？”
“你曾经是人，”周鸿宾说，“而且我相信你现在也还把自己当成人类，否则你不会一直留着你的身份证。”
“哼！我以前费尽周折想要回我的身份，但你们否定我的存在，还让大鹏神鸟冒名顶替了我！”煞神的怨忿难以平息，“现在我已经接受我不再是人类这个事实了，你又想让我做回人？我是人还是怪物全看你们的需要吗？”他愤怒地拍桌子：“你来跟我说这些，一定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想让我帮人类对付那群怪物吗？但我也是怪物，你们认为我和那些东西是一样的，你们想让怪物互相厮杀！想一举两得！”
周鸿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确实需要你，需要所有可以获得的力量。”
“我凭什么帮你？”煞神咬着后槽牙说，“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继续关押或者丢到外面，对我来说都不坏！”
“穆休曲。”周鸿宾突然唤道。
煞神一愣，已经好久没人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名字很陌生：“你……”
“穆休曲，你当初向我自首的原因是不想看到署神对人类种族灭绝，这你说过。”周鸿宾说。
“我没有自首！”煞神不肯承认，“我只是在大鹏神鸟抓我的时候没有反抗！”
周鸿宾顾自说下去：“你还说，你当时揭露署的阴谋是因为你曾经是个人类。”
“我曾经是，”煞神说，“可是你们不再把我当成人类了，被关在这里这段时间我只想明白这一件事。”
“如果我认为你是跟署神一样的怪物就不会来找你了，”周鸿宾说，“你内心还是个人，所以我把你当成同伴，当成盟友。”
“就凭这就想让我为你卖命？”煞神斜着眼睛看周鸿宾，一脸不屑。
“如果我能帮你恢复你的身份呢？”周鸿宾问。
煞神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就算你重新给我上户口又有什么用？我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你看看我，我已经死了，是一具能走路的死尸，你能起死回生吗？”
周鸿宾明白了，这才是煞神真正的痛苦，他已经死亡却不能睡去，游荡在人世中却再也无法融入。
周鸿宾放缓了语气，诚恳而郑重地说：“我不能让你变回当初的穆休曲，不能让你活过来，但是我可以保证：我能让你以现在的身份回归社会，尽可能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
“你的保证一文不值。”煞神眼中只有失落。
周鸿宾说：“无论如何，你并不想人类的世界被那些神族和异兽糟践，这也是你离开署神的原因——如果你不想看到全世界毁于一旦就跟特4合作，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过去的所有事都可以既往不咎。”这时候必须给煞神希望。
煞神撇过脸不说话，出神地凝望空气。
周鸿宾站起来：“好好想想吧，如果人类没有在这场灾难中灭绝，那接受一位帮助过人类的煞神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但地下避难所里最近很平静。窝在避难所里的居民们相信这是因为大鹏神鸟的存在，他们庆幸自己跟这位神族同处一片空间，就像原始人类围在火堆边躲避猛兽。
最近没有魑魅魍魉出现，倒是有两次异兽硬闯避难所，但都被蛛网削弱了力量，特4处很快就将他们消灭或捕捉到。休曲无所事事，只能通过新闻关注外面的事态变化，看起来各国都没有有效的方式对抗异族入侵，利维坦的画面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新闻报道中，他们开始成群，攻击货轮和军舰，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有一天，电视上依然是铺天盖地的怪兽新闻。正在看电视的休曲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过猛，撞得沙发向后滑出去碰上墙面，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
“怎么了？”李辙诧异地问。
“那些是署神的同族！”休曲指着电视屏幕说。
“在哪？”李辙只看到满屏扭动的利维坦。
“混在他们中间，那几条颜色比较深的。”休曲指着画面一角。
李辙也看出来了，在大群的利维坦中有几个是异类，那是几条巨大的蛇，和他曾经遭遇过的署神的族类一样。
“他们怎么会在里面？”李辙的眼睛几乎要贴上屏幕。
“召集更多同伙，”休曲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他在召集更多帮手。”
卧室的门开了，梁一铭揉着眼睛从里面出来，每天无事可做导致他越来越爱睡懒觉。
“你们看什么呢，声音那么大？”梁一铭挠挠自己鸟窝一样乱蓬蓬的脑袋。
“海怪大聚会！”李辙指着屏幕说。
休曲说：“是署，他正在占领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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