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温若寒想以正妻之礼迎娶秦清涟，遭到温氏长老会反对，认为有违祖训。按礼，妻以下便是妾，妻只能有一位，没有二妻并立的说法。温若寒据理以争，前有贾充娶“左右夫人”的先例，皇帝都允了，如今他与贾充情况何其相似，为何不能娶两位正妻？

温若寒已有两名嫡子，如果两妻并立，秦清涟生下的也是嫡子，以温若寒对秦清涟的重视程度，以后大概连赵青容生的儿子都难以上位，更别说他们要扶持的女子生下的孩子。而秦清涟若为妾，又没有娘家作为靠山，温若寒再喜欢她生的孩子，也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这群老家伙，平时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这会又拿祖训、礼俗来说事。秦清涟本就对赵青容深感愧疚，也不愿意争正妻名分，最后温若寒与长老会各退一步，以“平妻”之礼迎娶秦清涟。

虽是平妻，也三书六聘齐全，拜了天地，比娶赵青容时就简化了许多。赵青容头也昂起来了，她嫁温若寒那会儿，可是从不夜天正门抬进去的，在炎阳殿前的祭天台上拜的天地，而秦清涟是从栀柏苑抬出来，绕了不夜天城一圈，又抬回菡舍。

“不委曲，倒是委曲青容了。”婚礼上看到赵青容那样的笑，说那样的话，她都替她觉得别扭，忍不住想笑。“还有温宗主，让您费心找我的‘娘家人’了。”

“他真是你的娘家人，”温若寒笑了笑，拿出一份地契，“这是我在岭南的私产，连青容也不知道，有一间宅子和几间经营药材的店铺，当年你回岐山后，我便将地主改为你的名字，找了一对亲信夫妇经营药铺，让他们自称姓秦，岐山人，来岭南做生意，有一独女因病不适应岭南的生活而留居故乡。那位岭南管家从头到尾只知道这个故事，当真认为你是他家小姐，那些聘礼，也当真送去岭南的。”

温若寒又拿出一个帐本，“这是秦伯带来的帐薄，你的‘父母’干得不错，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算是给你的聘礼。他将帐本和地契都塞进她怀里，“喏，都是你的了。”

秦清涟好奇地翻了翻帐本，这十年来，竟有近百万两银子盈利。一间豪宅，几间店铺，百万现银，她现在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了。

“你……”秦清涟眼泪又涌了上来，扑进温若寒怀里，“这么早就为我打算了？”

“当然要早打算，你以为，你回了岐山，我还会放你走吗？一辈子都别想……”他叹了一口气，用力抱紧了她，“你想忘记自己的过去，我便为你打造一个新的过去。你来历不明，没有靠山，在温氏这个虎狼之地很难生活下去，我在，尚且可以为你扛下一切，若我不在了呢……”

话还没说完，秦清涟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这样的话，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与你分开，你若离开，我便随你一起。”

温若寒捉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指尖上亲了一下，抚着她的手，“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活着，带着菡儿好好活着，我等你寿终正寝来找我，一定不会嫌你老……”

“你……”秦清涟想笑，眼泪却又掉了下来，“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不准说这些，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温若寒勾起唇角，好笑道：“当初是谁说死也不回岐山的？这会又说要跟我白头偕老，女人啊，真是善变……”

秦清涟不服气：“又是谁说只爱我一个，结果转头就要再娶三个的？”

说到这里，秦清涟心头一酸，低下头抵在他胸口，眼泪又掉下来。“当初我不爱你，让你受了很多苦，现在轮到你仗着我爱你，都想讨要回来是吗？你若不爱我了，就放我走，我定会带着菡儿走得远远的，绝不留恋。”

温若寒捧起她的脸，抚着她唇角的泪水，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坏笑和心疼：“又吃醋了？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不过你吃起醋来真是绝情。青容娘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又没有娘家，我也不想让你卷进温家的纷争，而她们的家族能给我支持。她们进门后，我总不能完全冷落了人家吧，否则她们娘家和温家长老的矛头便指向你。懂吗？”

“她们都是大家族嫡女，听说比青容家世还好，温宗主你竟把她们收来做妾？同为女子，真为她们不甘。”秦清涟忿忿道。

温若寒一把推开她，搂住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你好生看看你夫君，难道不是英俊潇洒、相貌堂堂？听说在世家公子榜上排名第三，连兰陵那只花孔雀都要排第四；修为高，床上功夫又好；温老宗主嫡长子，现任岐山温氏宗主，身份贵重。你说说哪一样本宗主不是拔尖？她们做我的妾怎么了？想要做正妻，尽可以选择家世相当的世家公子，何必上赶着来做妾。既想借我温家势力，又想要身份地位，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秦清涟听得脸上红白交错，哑口无言，低下头道：“这么说来，我与青容，都配不上你……”

温若寒把她搂进怀里，笑道：“你们不一样。青容是父亲指给我的，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是糟糠之妻。而你，是我心中所爱，与家世无关……如果当初我很强大，不管是父亲也好，温良也好，我都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你，可那时我年纪轻，一无所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所以清涟，只有强大了，才不会被欺负，所以我要利用一切不断壮大自己……不是岐山温氏，是我自己。”

“利用……”秦清涟喃喃道，“我们女人，就是给男人利用的？”

温若寒觉察到怀中人突然的冷淡与疏离，叹口气道：“人与人就是不同的，有些女人是给人疼的，有些女人是给人利用的，她们何偿又不是在利用我呢？”

秦清涟沉默不语。

“你是否又在吃醋？……女人啊，真是麻烦，又让人欲罢不能……”温若寒越说声音越低沉，嘴唇凑了上来。

“再给我生几个孩子，嗯？……”

秦清涟蓦地侧开头，错开他的唇，冷冷道：“今日好累，温宗主早些歇着吧。”

温若寒扑了个空，埋首在她颈间，在她耳边深吸了几口，是他熟悉的栀子花香气，“今日你家管家对你说什么来着？‘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这是父诫。你知道母诫是什么吗？‘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嗯？敢不遵从父诫母训？……”

秦清涟瞬间红了脸，咬牙切齿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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