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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院凤凰堂

“你说还是不说！”

鞭子重重地甩下去，而后是落在血肉上的钝响。跪在地上的老者只是无力地扫了他一眼，连一声呻吟都不曾发出。

显然，他已经将这生死置之度外。

“爹！”旁边那个年轻的却是看不下去了，他使劲地扭动着身体，想要上前哀求，“别打了，真的别打了……”

“舍不得你爹是吧，”平氏家臣傲慢地看着他，“那就把上岛的路说出来！否则啊，过了这一时半刻——”

鞭子再次地扬起来，在即将落到老人身上的一刹那，年轻人发出凄厉的哭泣：

“……神无月*十五的子时，当潮水落下去……”

* 十月

“你这个不孝子！”老者仿佛被火灼了一般，他跳起来，死命地朝儿子吐出一口唾沫，“你怎么能背弃那位大人……”

“巫女大人有神明保护就好了，我不能看着您死呀！”年轻人痛苦地发出悲鸣，不知是因为绝望还是为自己感到羞愧。

总算可以向家主复命了。家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处理掉他们。”说着，他离开了地牢。

“原来还有些蝼蚁。”听闻了禀报，堂上的平氏家主连连冷笑。他博多港凭什么能称霸沿海，还不是因为要时常地清洗打扫？

果然这庭院不修理，就会有杂草生出来呢。又听闻那家臣道：

“本来在下觉得，小鱼小虾也就算了。可听那渔民说，这港口存在已经有三年之久，每夜停靠的桅杆数量，不下百千！”

原来那三分之一，是被你们给吃掉了啊。那么，那个死里逃生的源赖信，也是被你们救了吧。

还真是大了胆子了！

眼中射出阴鸷的光，平氏家主缓缓起身：

“你们谁，去收拾下这些鱼虾？”

三十三

孩童的嬉笑声久久地回荡，身边的源义中下意识地张开了弓箭。

“不可。”源赖光及时地制止了他，此时海上雾气越发地厚重，别说小岛，便是那连接天地的水平线也看不清了。

手中的罗经仪指针在疯狂地摆动，显然，要么他们在天亮前赶到那港口，要么，就只能待在这黑夜里，徒然地等待天明。

“你是不是骗了我们？”那个倒霉的囚犯被金时一把拎了起来，他本就又瘦又小，而今更是抖动得像一片风中的枯叶。

“大人饶命啊……”囚犯眼看自己的脸离着海越来越近，吓得连连哀求，“每次都是有人来指点我们进港……小人也不知道这今天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显然不可能作假。源赖光犹豫了一会，终究是不情愿地从袖中拿出了几个奇形怪状的符咒。

那是临走时晴明硬塞给他的。

指血一滴滴地落在符咒上，而后飞速地消失不见。接着，符纸开始变烫，仿佛是其中的法力有了感应。

这骗子还是有点本事的……源赖光笑笑，打开同样也是某人赠与的咒语卷轴，未及念诵，脸色就变了：

晴明你这混蛋！

可此时来不得他犹豫了，落在水中的符纸很快被打湿，马上就要沉没于千寻海浪，源赖光心里骂着，十分不情愿地念道：

“月非彼时月，春岂去年春。万物皆迁化，不变为我身。”

这是在原业平最著名的恋歌，平安京无人不晓得的。要是被人知道，源氏家主竟然对着一片黑乎乎的大海无病呻吟……

源赖光这一刻非常希望家臣们耳聋。

“那是什么？”尴尬的沉默里，却有人惊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