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立太子

圣元叁拾玖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帝王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六皇子沈氏北瑾，品行端良，成熟稳重，帝王嘉其能，册封其为太子。

　　知晓这一消息，众人纷纷寻思。帝王立一个孤立无援的皇子，到底是何意？要知晓大皇子沈北澈才是最受宠的皇子，并且三皇子沈商衍也是立太子的不二人选。

　　部分聪明人随即反应过来，帝王这是扯出一位皇子来挡住众官员的怒火。那么，到底谁才是帝王心中的太子呢？

　　几位老狐狸对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暗中怂恿几位朝廷的新人上前进谏。但在帝王强势停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之后，蓄意闹事的小人也连忙停息下来。一些固执的大臣也只好接受了立沈北瑾为太子这一事实。

　　次日清晨，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紫禁城的安宁，也惊醒了沈北瑾的沉思。他听到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之后便是太监刘宏轻声的通报声。

　　“殿下，时辰到了！”

　　 “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吸了口气起身。清亮乌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讥讽与坚定：既然坐上了这位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安稳了。

　　他推开门走出宫殿，钟鼓声已经鸣了三响。那意味着礼部的官员们已经结束了在天坛、先农坛与太庙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册封仪式即将要开始。

　　皇宫中张灯结彩，礼乐飘飘。只见他身加元服，缓缓登上祭坛，进行祷告祭天，自然也听见了坛下百官的低声议论与挖苦。

　　他熟视无睹，装模作样的跟着礼部的人进行祭天，心中没有一丝虔诚，只有一片凄凉。

　　“父皇呵，都道帝心难料，你立我为太子，不过是提前为你那儿子铺路，保护他罢了。那我呢，同样是您的儿子。不过是不受宠罢了，就被您堂而皇之地利用，推到众人面前。”

　　他苦笑一声，瞥到下方众人看戏的神色，内心更加烦躁，但面色不变，严肃地行礼祭天。而众人因受到帝王的震慑，无人敢在仪式上捣乱，只是审视着这位刚立的太子。

　　好不容易，在他心中还没开始腹诽前，祷告总算是完毕了。他立刻逃一般的下了祭坛，沿着高高的台阶一路向上。一些老臣见状摇头叹息，歇了辅佐的念头。另一些已经站队皇子的大臣们，见状反喜。

　　进了太和殿，沈北瑾向坐于首座的帝王行礼，就座。在午门外广场等待多时的文武百官才依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大殿上表道贺。

　　  忙碌了一天，册封仪式终于结束了。沈北瑾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出现太大的纰漏。

　　但是，往后的日子，一些官员在暗中试探地给太子下绊子，又看帝王没有动作，于是所有人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太子沈北瑾便成了一个笑话，甚至私下里宫女也会对他指指点点。他唯唯诺诺，面对大臣们的种种刁难，似乎很尽力地去做，却处处处理不好，让众人更加瞧不起他。

　　实际上，沈北瑾并不想他表面那么废物。之所以表现那样，不过是因为他自身没有倚仗罢了，更何况众多皇子对着这位子虎视眈眈，不想让他好过，那他藏拙一点又何妨？

　　几年后，太子沈北瑾虽然处事不够成熟，却逐渐得到了一些大臣的支持。但相对于兄长沈北澈和沈商衍，还是差了许多。

　　一日，他处理某事不当，被右丞相弹劾。皇帝特此召他前来商议。他走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遇见了都察院右都御史。

　　御史迎面走来，讽刺道：“呦，这不是太子殿下吗？今日难得来御书房，这可真是件‘好’事情啊。”

　　沈北瑾面色不变，笑着回道：“是都察院的苏御史啊。的确，父皇难得召见我。”

　　苏御史挑了挑眉，又道：“太子殿下，你这次处事不当，让皇上龙颜大怒。如今您的位子可要坐稳了，底下可是有很多人在看呢。”

　　贴身太监刘宏听了这话，气愤不已，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北瑾拦住。

　　“多谢苏御史的提醒，本宫的确行事不当。至于太子之位，其实本宫也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以担当，让父皇失望了。而且我心不在此，如果能卸任太子之位，游玩于山水之间，那便再好不过了。”

　　苏御史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神色笃定，似乎真的不在意太子之位，于是笑了笑。

　　“这话要是让皇上听见了，你可才是寒了他的心。行了，皇上还等着呢，太子殿下还是快去为好。”

　　苏御史走远，太监刘宏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气愤极了。

　　“殿下，您如今可是太子，他虽为御史，怎么能这样对您说话？！太气人了，您应该禀告皇上，将其惩戒一番。”

　　沈北瑾幽幽叹了口气，没有应答。进了御书房，上前跪拜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帝王沈溟今正在批改奏折，一旁有个小太监正侍候着。

　　“小林子，磨墨。”

　　“是，皇上。”

　　那名太监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砚台，磨墨。

　　他并未理沈北瑾，径自审阅着奏折。

　　半晌，沈北瑾腿都跪麻了，帝王才慢慢悠悠地道。

　　“阿瑾你成为太子也有些时日了，做事怎么还毛毛躁躁呢？今日右相又上书批判你做事不当，可见你与你皇兄相比差远了。”

　　沈北瑾跪在地上，垂着头，声音似乎有些为难。

　　“父皇，儿臣实在是能力不足，身为太子，不论何事，都处处比不过其他皇兄，让父皇失望了。况且，儿臣真的志不在此，将来只想能去四处游逛，见识下我溟国的大好河山。”

　　帝王皱了皱眉，面色不变，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如此，你先起来罢。关于西北方水库一事就先交于你五皇兄。你这阵子也累着了，先歇息歇息，如何？”

　　沈北瑾毕恭毕敬，从地上站起身来，心中冷笑：过了这么久，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原来您是在为五皇兄铺路。

　　“多谢父皇垂爱，儿臣不胜感激。”

　　闻言，帝王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沈北瑾微微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他一言不发，径直回到了东宫。

　　太监刘宏焦急地询问：“殿下，如何了？”

　　沈北瑾扫视了四周，遣退了众人，又看了眼贴身太监，示意他凑上前来。

　　刘宏上前几步，沈北瑾贴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小刘子，你自我母妃在世时便跟着她，也算是个老人了。如今你也该知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虽没什么实权，但处理你一个小小太监，还是可以的，到时别人可不愿费那心思保你，考虑清楚，再回话。”

　　太监刘宏面色一变，深深看了眼沈北瑾，犹豫半晌，跪在地上。

　　“小的知错，请太子殿下责罚。”

　　沈北瑾摆了摆手，似乎有些惶恐，急忙将刘宏从地上扶了起来。

　　“刘公公，你这是何意？你并未犯错，错怪本宫了。本宫以后可还要倚仗你呢。”

　　两人相视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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