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寿宴

圣元肆拾壹年柒月，

　　凉柒七十四岁了，已是将笄之年，被娘亲催促着多认识些世家小姐公子，嫁个好人家。

　　这日，正赶上太后八十岁大寿，大理寺少卿凉斐带着子女凉薄熙和凉柒七前往宴会。

　　前往长乐宫的路上，凉卿乐呵呵地和熟识的人打招呼。

　　“魏兄，近日可好？”

　　“哈哈，这不是凉兄，改日一起喝杯酒啊”

　　“洛兄，江兄，好久不见，这是犬子和小女。”

　　“凉贤弟，你可真是有个好儿子啊。令郎可考中了探花，如今已是从六品兵部侍中，可让我们好生羡慕啊。”

　　“就是啊，这位是令爱吧？你可算把你藏着的闺女给带出来了，之前我们可是说了好几回都不让看，宝贝的紧。”

　　众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长乐宫，进了永寿殿。

　　殿内金碧辉煌，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太后端坐在首位，其下有两个副位，那是帝王和皇后的位子。

　　太后面目慈祥，手中慢慢地捻着一串佛珠，眯缝着眼看着下首的众人。几人依序落座，纷纷朝着太后开口，

　　“见过太后，祝太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贺喜太后八十岁大寿。臣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臣携子女祝太后吉祥如意，富贵安康。”

　　太后不紧不慢地掐捻着念珠，珠子有一百零八颗，为上等的檀木所做，上面闪着圆润的光辉。太后微微颔首，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意。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殿门口不断传来高公公的高声喊唤。

　　“雍亲王，到！摄政王到！”

　　“大皇子，四皇子，五公主，九公主到！”

　　声音顿了顿，又起。

　　“太子到！”

　　随着他们的到来，气氛突然起了变化。

　　太后像是瞧不见暗中的波涛汹涌，笑着朝九公主沈念玖和五公主沈时玥招招手。

　　“小玖，时玥，来，到哀家这边坐。”

　　沈念玖，一身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而沈时玥身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她俩一出现，世家公子的目光顿时黏了上去。

　　“祖母，玖儿好想你，嘿嘿。”

　　“玥儿见过祖母，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端坐着，笑着点头应到。

　　“好了，快坐下，阿晏，阿衍，你们也别愣着，坐。”

　　太后全程没给太子一个眼神，瞧不见他似的。

　　四皇子沈慕寒拉了拉太子沈北瑾的衣袖。

　　“皇弟，走吧。”

　　沈北瑾眼中闪过一丝阴翳，装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随着皇兄落座。

　　众人心中刚松了口气，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道激昂的声音。

　　“帝王帝后到！”

　　达官贵臣们纷纷起立行礼，望向殿门。

　　一名女子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蓝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她言笑晏晏，手臂挽着身旁的男子。

　　男子正是溟帝，他黄袍加身，面目威严。他朝着众人微微颔首，来到首位，冲着太后微微行礼。

　　“儿臣祝母后，万寿无疆，永享天伦。”

　　太后高兴地笑眯了眼，连连应声。他又望了眼下首的众人，携帝后顾婉婉坐到副首位。

　　妃子们也到齐了，众人纷纷献上贺礼。只见清风明月山水画、圭墨长信宫灯、极品羊脂玉、莲花脂湘盏、紫金软玉撵流穗席、颐凤步摇等等五花八门的东西从高公公口中念出。

　　在一番献礼之后，宴会也正式开始了。

　　只见墨妃萧墨娇上前微微福了一礼，柔声道：“妾身祝太后仁寿天开人永健，期颐可卜再添筹。还望皇上准许娇娇为此献上一曲。”

　　“准。”

　　“来人，备琴。”

　　她微微福身，婉婉落座。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余音绕梁。

　　一曲落罢，她站起身来，再次微行一礼，回到了座位。

　　随着她的起头，众多妃子纷纷上前显露才艺。一时间，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帝王也不评价，撑着头，眼底有几分烦躁。

　　凉柒七端庄地坐在位上，小口地抿着果汁，身旁一位少女凑上前来。

　　“哎，我叫江锦落，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你是凉家的人吧？”【注：这官职为从二品，而大理石少卿为正四品，比其官职高。】

　　凉柒七愣了愣，端着笑礼貌地回道：“是的，家父正是大理寺少卿凉斐。”

　　“哎，很高兴认识你啊，我认识你哥哥。”

　　说着，江锦落悄悄地朝着酒席另一侧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和人把酒言欢的凉薄熙，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淡淡的红晕。

　　凉柒七心中好笑，这个丫头莫不是个看上她哥了？所以才特地来接近她？

　　但她面色未变，缓缓回道：“正是家兄，凉薄熙。”

　　江锦落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声音清脆。

　　“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吧，你也很无聊吧？”

　　凉柒七诧异地看了眼她，她压低了声音。

　　“你要无聊的话，我带你去御花园逛逛免得没趣，我姑姑是贵妃，不用担心会被骂，我有令牌的。”

　　凉柒七默不作声，望向大哥的方向，正巧大哥看了过来。她嘴唇微动作了个口型，没有发出声音，使了个眼色。

　　凉薄熙皱了皱眉，微不可即的点点头示意。凉柒七微微一笑，这才回道。

　　“可以，有劳了。”

　　江锦落眼神一亮，高兴地一把抱住凉柒七的左臂，摇晃了下。

　　“那，我们，走吧？”

　　于是，她们两个趁着台上一群舞女表演霓裳舞时，张望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于是悄悄地退出了永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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