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两生，万叶飞花

卅肆.

“这个人居心叵测潜入阴阳家，恶意陷害于你，由你来亲手。”

月神的话消失在虚空之中，死寂蔓延开来，仿佛所有已被冻结。

她沉默以对，一种难言的压抑在空中盘旋不去。

面前的少年突然开口，带着初见时的轻快明朗，对她一笑:“真希望让你看到更好的我，可惜我做的实在太差了。动手吧，我不值得你同情。”

她心里陡然一惊，这样直击心脏的笑容足以令她动摇。

“如果你不忍心，还有另一种选择。”东皇太一忽然沉声道，“你可以选择开口，替他求情。”

毫无波澜起伏的声线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强势。

她微微低头，张了张嘴，却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自四肢百骇涌现。眼前黑色弥漫，顿时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

又来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她想要努力冲破枷锁，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

“你做不到吗？”月神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

“你们……不要再逼她了！”

第一次在这深锁的幽殿里，有人为她着想。

“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如果再遇到你，真希望我有更好的选择。”刚一说完，他就双手交握在胸前，蓝色光芒浮现，瞬间以手触地，无数水流在他指间穿过，然后在空中交叠盘旋向她袭来。

蓝色光芒笼罩着她，她觉得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脑中憋闷着，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面对那只从黑暗中伸来的大手，她还是屈服了，把自己交于未知的深渊。那一刻，她似乎看见罗生堂上站立的所谓神祗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们要的目的……达到了。

时间一瞬间静止下来，一直憋在胸口中的一口气好像找到了宣泄的渠道般汹涌而出。她微微睁开眸子，双手结印，似慢实快，倾泻而出的力量在空中纠缠成一条庞然巨龙挣扎怒吼着。

她拇指与食指相扣，剩余的三指尖摊开，然后猛然向前推去……

“内心的你，苏醒了吗？”

那些隐藏的克制的阴暗好似洪水猛兽，冲破她最后的心理防线。身为人的劣根性始终无法磨灭，这就是成为神的最后一步?

蓝色与绿色交织的一瞬间，他猛然收回杀气，漫天的绿叶向他袭去……

“更上一层的万叶飞花流，足以切金断玉。”

她指尖交叠，缓缓收回灵气，绿叶散去，露出空旷的视野。

他缓缓地向下面的熔岩倒去，他的眼神有些悲伤，唇角却带着笑意:“别再逼迫自己，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小灵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他没有做任何抵抗，就那么坦白地接受死亡。

一切来的太快，都结束了。

她呆呆地站在空无一人的虚空道路上，看着他的身影逐渐在她视野里消失，闪着流光的绿叶飘散在她的眼前，恍若间，她仿佛听到秋兰悄然绽放的声音。

小灵死了，她还活着——以神的身份。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我们等你很久了，少司命。”

她是……少司命。

灵蝶在她周身盘旋飞舞间，她身上的衣物悄然变化，背后沉重的枷锁让她恍然。

她抬头望去，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在一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阴阳家，本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

她又听说，围城之外很美……

乾坤无极，大道阴阳，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生存，希望，人性。

所谓命运，不过是由强者掌握的一场游戏。

始无来处，终无归处。过往的一切仿若云烟般，风吹过，一切烟消云散……

【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其实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是放手了才明白，一切只是两条平行线偶然的相交，当一切都烟消云散，平行的依旧平行，即使相隔不远，也已是人各天涯。幸福的感觉也许只能刹那，刹那过后，是一个人的精彩。】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