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嫋嫋如今已经长开了许多，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圆头圆脑，圆下巴圆胳膊，董氏说瞧着跟程始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南歌脑补一下自家大哥穿裙子的画面就忍不住一阵恶寒，好在这些日子董氏倒也跟这个孙女培养出些感情，这几日总是抱着出去，逢人就给人看她家大郎的女儿。
所以南歌暂且去桑府做客也不必担心，就是嫋嫋似乎感受到要跟南歌分离，鼓着嘴巴一个劲捉着她的手指不叫人走。
“嗯……嗯……嗯……”
小婴孩的语言没人能懂，但他们发声的时候总会憋足了劲，一张笑脸涨得通红，董氏看了高兴极了：
“哎呀，这真跟大郎小时候一模一样，有力气，有劲！好，真好！”
程始夫妻两个自那一封书信后便再没音讯，众人都知晓必然是战事吃紧，董氏更是焦虑了几分，还好有个嫋嫋能叫她缓和些心情。
葛慧这些日子倒是不作妖了，南歌倒是觉得她要是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未必不能同程承培养出感情来。
在程止跟南歌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南歌才放弃了抱着嫋嫋去桑府做客的想法，乘着桑府的马车离开了程府。
……
……
这还是南歌第一次独自去旁人府上做客，去的还是未来三嫂的府上，她便多了几分小心仔细，毕竟程府的人习惯了她的成熟不同，外人可没有。
在这个风寒都会被认为是“邪气入体”的时代，南歌不是很想尝试被放在火上烧的感觉。
好在桑府上下一派和谐，桑大儒只有一妻，育下四子一女，桑夫人为人和气，拉着南歌的手借故问了许多，南歌也故作不知，把家里的情况说得清楚，同时也感叹桑大儒同桑夫人爱女心切。
若是直接请董氏上门，动静便太大了，到时候必然会有人关注桑舜华的婚事，桑舜华便会被再次卷到风口浪尖，倒不如先把南歌这个“未来小姑子”接过来做客，既掩人耳目又能探一探程家的底。
桑夫人可谓是处处都替桑舜华着想。
“阿妩，听说你上头有三个兄长一个姐姐，不知他们可都有婚配了吗？”
桑夫人笑得慈祥，这话仿佛是不经意提起的，坐在南歌旁边的桑舜华忽然明白过来，下一刻垂着眼，似乎是默认了。
南歌故作孩子的口吻道：“我大兄大嫂去了边关抗击匈奴，家里只有次兄同二嫂，三兄一直在白鹿山求学，还没给我找个三嫂回来呢。”
桑夫人满意地笑了笑，又问了些旁的看似不重要的问题，最后见南歌面露倦色，才道：“瞧我，小女娘觉多，倒是疏忽了，止姜，送阿妩去休息，仔细服侍。”
“喏。”
婢女牵着南歌下去，桑夫人脸上的笑就没止住过，她看一眼桑舜华道：
“如何？你阿爹替你选的未来夫郎，自然是好的，这程三郎虽说眼下并无官身，可学问是一等一的，你若是嫁过去，家中只有一位君姑要侍奉，阿妩又是个懂礼数的，想来依着你的性子也能相处的很好。”
桑舜华只是温声道：“我的婚事，但凭阿母做主。”
这便是愿意的意思了，桑母忍不住松一口气，苦口婆心道：“这程家家世清白，我那日也见了程老夫人，她虽有些不知礼，可人倒也简单，咱家不比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蠢货，只想着拿女儿去换富贵，这桩婚事若是成了，你是低嫁，可程三郎人品好，定然会更加敬重于你。知你还放不下皇甫仪，只是女娘嫁人那便是一辈子的，若你的夫郎不敬重你，你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桑舜华却是摇了摇头：“儿早就放下了，只是心中仍有些顾虑……程师兄是良婿之选，儿也知阿爹阿娘替我操持良久，不若，就定程师兄吧。”
说到这里，她面上飞起一道淡淡的霞色，眼里却是冷静自持。
君若无情我便休，她凭什么不能另嫁他人呢？
……
……
桑家动作很快，几乎不过一月，程家与桑家便定下了程止与桑舜华的婚事，董氏原本有些不愉，可听葛慧说程止娶了桑舜华必然对仕途有益，她便不假思索地上门替程止求娶新妇。
娶新妇，自然是三书六礼，程止整个人都欢喜傻了，甚至亲自跑去猎了一对大雁做聘礼，倒是叫董氏很不高兴。
好在桑舜华是个通透的，不过寥寥几面她便拿准了董氏的性子，每回见面不是夸赞董氏的妆面，便是称赞南歌和嫋嫋教养的好，每次不动声色地奉承都能叫董氏身心舒畅。
往日里葛慧奉承她总是直白的很，听习惯了的董氏也觉得有些乏味，如今见未来新妇这样合她心意，心中芥蒂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叫南歌说，这就是有文化跟没文化人的区别，桑舜华夸赞董氏的话都是文绉绉的，董氏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她高兴。葛慧就直白的多，夸董氏耳坠子好看，夸她今天年轻，对比之下自然是家世更好，说话更好听的桑舜华占据上风。
似乎是为了洗刷桑舜华之前“新郎逃婚”的屈辱，桑家很看重这一场婚事，大办了一场，程家也很是风光了一阵，那段时间董氏走路都是带风的。
白鹿山山主之女下嫁五品偏将军三弟的消息很快传开，不少人都笑话桑舜华“饥不择食”，可等程止在人前一露面，那些风评又慢慢变了。
程止是真的好看，同桑舜华在一处极为登对恩爱，纵使是旁人见了也说不出什么酸话来。
娶了新妇便要回乡祭祖，这是程家历来的规矩，只是眼下家中老的老小的小，程止想了想，还是决定只带南歌一人回去，顺便把南歌的名字记入族谱。
当年南歌降生之时，程家人还沉浸在程老太爷逝世的悲痛之中，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董氏便想着趁这一回程止娶新妇回乡祭祖的时候把南歌的名字加上，这在她心中可是一件大事。
南歌才跟嫋嫋培养了大半年的感情，又得面临暂时的分别，好在眼下董氏疼爱嫋嫋，她也能放心暂离。
——眼下兵祸横行，回乡祭祖路上怕是不太平，她一点都不放心自家娇弱的三兄跟三嫂。
……
……
祭祖相当顺利，回京城的时候却出了些岔子，他们遇上了戾帝大军反叛，一行人不得已只能暂时避入孤城之中。
孤城乃是大将军霍翀镇守，此人乃是当今圣上亲随，传闻他深受文帝信任，曾与文帝一道出生入死，后霍家为稳定军心，便镇守孤城。
“莫怕，莫怕。”
马车上，程止把新婚妻子同小妹揽入怀中镇定道：“有霍将军镇守孤城，必然不会有事，只待叛军被击退，我们再归京便是。”
桑舜华点了点头，面无惧色。
南歌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抬头去看巍峨的城门，黑漆漆的城门洞开，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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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歌助攻了，所以程止提前成婚，路过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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